第二十四章

金皓峻的話讓林玉竹這才正眼看向他，發現他和皇上長得極為相似，連神情眉宇間所散發出的氣質都是一模一樣，她忍不住開口：「你是他的兒子？」

「是的，我是五皇子皓峻，若是皇後娘娘不嫌棄，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你……你沒事吧？」金皓峻有些嚇到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因聽到他的名字后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若不是身邊的男子迅速扶住她的話，她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

聽到他關心的話語，林玉竹眼底盈滿激動的淚水，順着臉龐滑落，微顫著聲音輕喃不已，「他……他還真了解我的個性，竟然是叫你來，我沒想到……你……你都這麼大了……」

她如此激烈又反常的行為，讓桑初晴感到不尋常的異樣，連忙看向金皓峻，發現他一臉茫然，一個奇異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忍不住盯着林玉竹猛看。

瞬間，一個詭異的想法直湧上心頭，她故意探試的開了口，「皇後娘娘，莫非當年你在宮裏所生之子就是他？」

她的大膽試探讓金皓峻臉色登時大變，想出口制止她，卻發現林玉竹竟痛哭出聲，還面帶愧疚與痛苦之色，嘴裏還不停的經喃著。

「對不起……我兒……娘對不起你……」

金皓峻如遭電擊般的僵立在原地，眼底有着震撼與難以置信，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她看。

桑初晴因為她的反應，了解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而林玉竹身邊的青衣男子則不斷的安慰著自己的娘親。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金皓峻無法相信的不斷輕喃著。

桑初晴細心的看到林玉竹因他的反應而悲傷、懊侮的神色，忍不住上前抱住金皓峻的身子，對他溫柔的說：「峻，這樣一來，不是就能解釋為什麼何妃總是這麼不喜歡你又愛找你麻煩的理由了嗎？說不定連她都知道你的身世，才會如此的疼愛七皇弟，卻對你這麼的冷淡，完全不把你當自己的兒子般疼愛，這一切種種不合理的跡象不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嗎？」

「什麼？你說什麼？何妃那女人明明答應過我，會將峻兒當成自鄉的親生兒子般的照顧，我才會放心的離去的。她當初與我姊妹相稱，與我交好親近，還表現出十分喜愛還在襁褓中的峻兒，我才會在留書里要求皇上在玉牒里把峻兒過給她的。」

桑初晴重重的哼了聲，「皇後娘娘，你一定是被她給騙了，她是要利用峻來得到皇上的聖寵，並提高自己在宮裏的地位才會這麼做的，要不是後來皇上把峻抱給了雷貴妃扶養的話，他根本就享受不到溫情。」

桑初晴的話讓林玉竹大受打擊，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她激動的上前抓着他的衣袍，急切的想要聽他親自證實，「峻兒，告訴娘，這是真的嗎？」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還是很難相信他的生母竟是她，一個在宮裏禁忌的人物，紫金皇朝里唯一的尊貴皇后。

他的眼神閃過一抹憤恨和怨氣，「為什麼？你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要離開皇宮？如果你真的是我親生母親，你怎麼能狠心的拋棄我？我真的是你兒子嗎？你怎能如此？雷貴妃把我當成親生兒子般教養，但她卻體弱多病，在她過世的前幾年，她時常陷入昏睡中，根本無法保護我，任由我被人欺負，讓人嘲笑我是個沒娘疼愛的孩子，就算我以為何妃是我親娘，但她卻冷漠待我，處處給我難看，還在我面前對七弟如此的疼愛，這讓我多麼的羨慕、多麼的妒恨，你知道嗎？要不是父皇暗中派人保護我，我早就被宮裏那些算計和爭權奪利給害死了，現在我終於明白，那些很毒的手段為何都沖着我來了，原來竟是因為我是你這個皇後娘娘的兒子，是嗎？」

他一連串的指控和憤恨，讓林玉竹崩潰的掩面哭泣，站在她身邊的娃娃臉男子連忙摟着她並輕聲安慰，還怒瞪了他一眼。

「你瞪什麼瞪？我家夫君又沒說錯，他真的很可憐耶！待在宮裏都得不到疼愛，人家說沒娘疼愛的孩像根草，你有娘疼愛像個寶，是無法體會他的遭遇的啦！」桑初晴一臉為自家男人抱不平的表情，一副他不懂的眼神，竟可愛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林玉竹因為她的話而停止哭泣的怔看着她，發覺到她並沒有敵視自己，只是單純的護衛著自己的夫君，她心中一暖，正欲開口，卻聽見她以為再也不會聽見的男性嗓音。

「竹兒，你看，朕替我們的峻兒找到了一個好皇妃，你是不是願意原諒朕，回到皇宮裏，讓峻兒也能有親娘可以疼惜他，而不是讓他繼續被何妃冷眼相待，不公以對？」

金皓峻一行人都很訝異皇上會親自來到昆崙山，若他要親自跑這一趟，幹嘛又要大費周章的親下聖旨，搞得神神秘秘的要他們夫婦走這一遭啊？

桑初晴不滿的瞪了突然御駕親臨的皇上一眼，看到他神情里的滿意，突地，一道靈光閃過，她忍不住大喊，用一隻手大不敬的指着他。

「啊！我知道了，父皇，您使詐！您一定是知道皇後娘娘捨不得自己多年不見的兒子，所以才會讓我和峻趕來這裏，等到皇後娘娘心軟了，才出現勸皇後娘娘回宮，對不對？」

她的話和行為讓在場的人都傻眼了，對她竟然如此毫無顧忌的和一國之君說話，都有些訝異。

金皓峻對她的表現雖不意外，卻也想翻白眼。她老是這樣隨興的和父皇說話，只將他當成一個父親，卻沒將他當成皇上，也難怪父皇會如此喜歡她了。

果然，金昊天對她的行為只是哈哈大笑，十分的歡暢，並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大步來到他們面前，眼底卻滿含深意與思念的看着林玉竹，「竹兒，你看看你的媳婦兒，是不是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嗯？」

他的問話，讓林玉竹一時怔然的望着他，思念就藏在她美麗又震動的雙眸之下。

二十幾年的分離，她的心底從不曾忘了他，就算有怨、就算有恨，都早已隨着歲月而變淡了。

再度望着他深情又溫柔的眼眸，卻依然令她如此的悸動與柔軟，再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讓她想起了與他初相見以及之後點點滴滴的親昵互動。

眼前這個小姑娘在神情之間和自己竟有幾分神似，她和昊天的互動如此的自在，又帶着幾許小女兒的嬌態，不因他是皇上的身分而有所懼怕，反倒十分的坦然和不卑不亢。

她可以從昊天的神情里看出他是十分疼寵這個媳婦兒的，再加上她之前對峻兒的種種護衛和親昵，想來，昊天賜婚給兒子的這個妻子，是真的能帶給兒子幸福的。

她的態度似有鬆軟的意味，金昊天連忙把握機會進一步說服她，並拉過一旁的金皓峻，「竹兒，你快看看，這是你兒子，他都已經長那麼大了，現下你們母子相見，難道你還要再度棄他而去，不願和朕回宮嗎？」

林玉竹是真的不想回宮，也不想再見到眼前的男人，但多年不見的兒子卻是她心中的牽掛和遺憾，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兒子，再聽到桑初晴的話，她就更加的悔疚和憐惜。

若當年她肯堅持住並勇敢些的話，或許兒子就不會受到這麼多的苦了，可是當年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伸出微顫的手，對金皓峻開口，「峻兒，娘……娘對不起你，要不是當年他在宮裏的勢力還不穩，要不是娘沒用，讓她們毒害娘，娘也不會把你交給何妃，沒想到她都成為四妃之一了，竟然還容不下你……」

「毒害？這是怎麼回事？」

「峻兒，若要說這件事有什麼錯，都是朕一個人的錯，當年，朕和竹兒彼此深愛，執意要立她為皇后，但她卻堅持不肯，她雖然愛朕，卻無法容忍朕後宮佳麗三千，但朕愛上她之後，就再也不曾看過任何女人。若不是當年朕初登帝位，極需要勢力來平衡朝野，也不會納入那麼多的女人，那是朕在遇見竹兒前所納的女人，在遇到竹兒后，朕才明白什麼是真愛，所以朕不願放手，唯一能補償她的，是皇后之位和朕的一顆真心。」

「哼！」林玉竹突然冷哼了聲，接着他的話往下說：「誰知你對我的寵愛，都變成了害我的理由，讓宮裏那些女人妒恨我，用毒藥一點一滴的來害死我。還有何妃，假意和我做姊妹，讓我信任她，把峻兒交給她，她就是這樣對待峻兒的？你有什麼臉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