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個人因素？」邵子敬暗地搖頭，這招推卸責任未免用得太爛，難道製成品不用主管核定嗎？可笑！
「沒錯，我們『大傳』員工每個都很認真負責，這位員工絕對是個異數，身為部門主管，我實在深感痛心。」鍾經理說得誠懇。
邵子敬好笑的望着他，推一個替死鬼出來就想免責？
「邵總，我特別請這位員工參與會議，就是為了向您表達歉意。」鍾經理一頓，朝門邊唐若予的座位瞥了一眼，「唐若予，因為你個人關係導致『書樓』及『大傳』的損失，你還有什麼話說？這次邵總親臨，我希望你能好好檢討。」
唐若予眼神失焦地望着桌上資料，忽然聽見經理叫喚，她一臉莫名其妙，回過神才發現在場眾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什麼？剛才經理說的那個員工是她？有沒有搞錯，這案子她是有參與，但負責人明明是小組長譚千千，現在居然把裝滿屎的黑鍋蓋到她身上？
「唐若予，開會中你還發獃，看你做事一點都不謹慎，怠忽職守，一點自覺都沒有嗎？」鍾經理炮火朝她開去，反正她都要離職了，俗話不是說：上司的過錯就是下屬的責任嗎。
唐若予神情冷漠瞟去一眼，很好，她總算看清了，都是一堆小人！
邵子敬對鍾經理的表演冷眼旁觀，他反倒好奇這朵冷冽的小寒梅會如何應對。
「經理，關於我所負責的部分，我有備份，不知道您所指的過錯是什麼？『書樓』的案子是譚組長一手包辦，需要我去請她一同進來參與會議嗎？」她又不是白痴，才不會吃這個悶虧。
邵子敬差點想替她拍手叫好，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寒梅，不畏強權啊！
「你……你犯錯還理直氣壯了！」鍾經理驚愕，台詞怎麼換了，不是告訴譚千千那八婆要提醒她嗎？照理說接下來她就該認錯陪罪啊……
「經理，雖然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後一天，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是我的本分我不會落下，但是『書樓』的案子豈是我一個小小美編人員可以負責的？」唐若予面色冷靜，讓她背黑鍋？免談！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咳……邵總，不論發展多大的公司都會有老鼠屎，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這位員工已被公司開除，我們就別浪費時間在她身上……關於剛才提的賠償，能不能請您再多考慮？」鍾經理氣得滿臉漲紅，不理唐若予那塊難啃的硬骨頭，他轉向邵子敬陪着笑臉。
可惡的鍾胖子竟說她是老鼠屎？唐若予感覺非常火大，她不發一語直視着主位上的男人，就聽他怎麼回答。
邵子敬目光溫和地直望着小寒梅，原來如此，她要離職了。
「關於貴公司如何善後處理我們就不便參與了，鍾經理，非常感謝貴公司提出這麼優惠的條件，不過『書樓』的決議已定，還是來談談解約協議書你說好嗎？」邵子敬淡笑，小丑戲結束，接下來該處理正事了。
「這……邵總，您不再考慮……」
「鍾經理，我個人一向秉持今日事今日畢，還是別叨擾各位寶貴的時間了。」邵子敬始終面帶微笑，口吻聽似客氣，卻又不容反駁。
「是……」鍾經理垂頭喪氣地坐回位子。
唐若予好奇地覷了邵子敬幾眼，這個人五官斯文俊逸，說話得體有禮，從頭到尾保持微笑，脾氣很好的樣子……看來他沒把鍾小人剛說的話當一回事，很好，那就更沒她的事了，不用背黑鍋很好！
「協議書在日前已經請秘書交給貴公司，當初合約簽定若一方無法依約完成工作，除退回所有合作費用，還要照合約費用的兩倍賠償，這條款各位應該沒有問題吧。」邵子敬說得輕描淡寫。
唐若予暗自倒吸口氣，據她所知這次製作費用近三百萬，兩倍六百萬，如果再免費製作一批補償……天啊！那總共可能賠上近千萬，難怪鍾胖子苦着一張臉。
「這……是的，合約是這樣寫沒錯。可是……」沒想到對方一點情面都不留，鍾經理臉色生硬，這筆費用賠出去，美術部什麼獎金、年終都別想了。
「還有，後續製作就由『書樓』自行處理了，請『大傳』就不用再將成品寄過來，這幾天收到的物品下午會全數退回，既然解約就不適合再採用了，真是抱歉。」
「邵總，如果這些成品審核通過，是不是能等這批合作結束再解約？就算貴公司要再找人，也是要時間的嘛。」鍾經理帶着最後一絲期望問道，事到如今挽回一點是一點了。
「有勞鍾經理關心了，這部分公司已有決議，接受了貴公司的產品，解約就失去意義了。那麼……協議書就麻煩鍾經理處理，希望三天內能收到貴公司的簽核，就不打擾各位了。」邵子敬說完向眾人點頭致意，隨即起身準備離開，秘書隨行在側。
鍾經理愁容滿面的跟在後頭送客，其他主管魚貫而散，對方話一說完拍拍屁股走人，大家絞盡腦汁想出的辦法就像準備的資料一樣只能當廢紙用了。
大家走後，唐若予靜默地將使用不到十分鐘的會議室打理乾淨，抱着資料回辦公室。
她腳步才踏出，譚千千那尖銳的嗓音已經在門外響起。
「唐若予，你真是不會做人，剛才經理讓你承認錯誤為什麼不認！你知不知道害我被罵得多慘！反正你都要離職了，認下來你又不痛不癢，真不明白你在裝什麼！」
「譚組長，那次Case是誰出的包大家心知肚明，該我負責的我不會逃避。」唐若予冷冷瞥去一眼，開什麼天大玩笑，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認，因為她離職就活該當替死鬼嗎？
「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說這些，經理剛交代，要你現在馬上離開公司。」譚千千自知理虧不再多說。
「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鐘頭，我會做到最後一秒。」唐若予秀眉不禁皺起，她是正式請辭好嗎？為什麼搞得好像她真被開除！
「你聽不懂啊？經理不想再看見你，他特別要我轉告這句話，反正會議結束你可以走了，麻煩你不要留在這顧人怨好嗎？」
真是叔可忍、姊姊不可忍，她說真話反而變成顧人怨了？這群顛倒是非的小人、八婆！她才是一秒都不願多待好嗎，走就走，她樂意得很。
「那就感謝經理了。」提早下班何樂不為，呵……她收拾東西去。
鍾經理陪着笑臉送邵子敬到一樓，一路上他不停念著雙方合作多年，關係密切、往來良好，解約太可惜，希望邵總回公司再考慮云云。
邵子敬依舊客氣有加卻堅持到底，讓鍾經理恨得牙痒痒。
「鍾經理，就不耽誤你工作了，再見。」
「哈……那您慢走。」鍾經理乾笑一聲，返身離去。
邵子敬暗自搖頭，這位經理放在美術部太可惜了，這種黏死人的性格應該去當業務員嘛。
公事解決，他悠然佇足在門前等著秘書取車，才一上車，餘光從車窗里瞄見唐若予抱着箱子從一樓電梯處走向大門，他急忙讓秘書先停車。
「唐小姐？」邵子敬搖下車窗喚住她。
唐若予怔了怔，「邵總您好。」
「你這是？」瞥了眼她手中的箱子，該不會是她身家財產？
「嗯……經理讓我即刻下班。」
「唐小姐專業是美編吧，已經找到新環境了嗎？」邵子敬劍眉挑了挑，他心裏有個想法成形，本打算回公司再找人聯絡她，現在遇到正好。
「還沒有。」
「那麼唐小姐有興趣成為『書樓』的一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