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心裏的花朵

李英俊抱着懷裏慢慢平息了哭泣和顫抖的大樂，溫柔的笑了：「就算是我，我也並不老啊，我才……呃，大樂我多少歲啊？」

大樂僵了一下，把李英俊推開，一副想掐死他的樣子。

「兩歲！」

「哦，你看我才兩歲……呃，這不對啊，大樂。」

「你別管那些啦，有什麼關係。」大樂嘟囔著：「破壞氣氛的能手。」

「好吧，大樂。」李英俊重新整理了一下想說的話，「大樂，我也還年輕對不對？對我來說，過去斷在了本來不應該斷的地方，這麼久過去了，舊的斷痕就在那裏，絲毫沒有癒合過，可那又怎麼樣呢？我的人生得以在你們這裏繼續，或許我是憑空冒出的本來不應該屬於這裏的存在，可是我早已經長在你們的生命里了，你，你們也已經長在了我的生命里。就像嫁接了一個樹枝好不容易才長好了，正要準備開花、結果，我有什麼理由，掰掉它，回頭去找那箇舊的傷痕？」

大樂急切的搖搖頭：「不是的，你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也不是不屬於這裏的……」

李英俊笑了，拉起大樂的手，那雙手有點涼，他把它們握在自己的掌心裏，慢慢的說：「大樂，你搞錯了重點。我是說，我不回去，我忘記不了的，起碼可以丟在內心某個角落，等它被別的記憶覆蓋，但不會讓那段記憶主宰，不不不，哪怕是影響也不行，不會讓它影響我的、和你的未來。我哪也不去，我會一直在這裏，在你身邊。」他頓了頓：「但我還是願意你向上走，不是為了追上我，保護我，而是你有這個條件和基礎，可以站在高處，看更好的風光。」李英俊看着大樂眼神中的光：「而且，就像你說的，那裏有我。」

第二天開會，大家發現李英俊和大樂的眼睛都是腫的。

「什麼情況？」李正仁揪住四樂。

五樂從旁邊經過，昨晚似乎大家都睡得不好，他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說：「爸爸說螃蟹紅了什麼的，熟的，我做夢都夢見了，爸和大樂一人拿着一個吃，就是不給我……」

四樂說：「吃吃吃，就知道吃！」

五樂睜開本來眯縫著的眼睛，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四樂：「你越來越像大樂了。」

「行啦行啦，快去你的地盤，你的小夥伴們都等着你呢。小仁哥，他倆只是百感交集抱頭痛哭了一晚上，你們開會吧，我也走了！」

李正仁坐在會議室，很小心翼翼的說：「那個……難道大樂其實為了飛娛受委屈了？其實是真的被劇組欺負了？」

大樂兩個腫眼泡看着他：「啥？」

李英俊也眯着眼睛看着李正仁：「小仁啊你怎麼了？」

「呃，不是說你們昨晚哭了一夜了嗎？活像楊白勞和小白菜……」

「那是白毛女。」余青把一大摞文件放到桌子上，「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原竹箐我採訪過，不是那種人，謝導也不是那種人。趁著大樂在，趕緊把後面的規劃和她說一下。」

劉海搬著電腦湊到大樂旁邊：「時間緊急，大家就一起簡單看一下哈。大樂這裏面是大概四五首歌吧，你帶到劇組去，現在不是戲不忙了嗎？有空就唱會了，這是給你準備的單曲。」

「這麼多？要幹嘛？」

余青皺着眉頭問李英俊：「昨晚回家沒說？」

「呃，我忘記了……」李英俊想到昨天晚上還有點不好意思。

余青拍著額頭：「好吧，戀愛中的爸……呃……不能指望。大樂，在媒體和公眾視線中恢復女孩子的身份只是第一步，你現在的形象暫時不會多做很顛覆的改變，但是不能永遠是這個風格，你知道嗎？」

大樂點頭。

「所以我們下一步要籌備演唱會了。公司核心決策團隊的初步構思是，通過演唱會來徹底完成你形象上的轉變，我們需要這樣一個舞台，快刀斬亂麻。不能再拖了。」

「那，沒有那麼多嘉賓吧？光我們撐不起來啊，人也少，歌也少。」大樂還是很擔心。

李正仁說：「這你放心，目前公司有你們FE組合，有天歌組合，有光羽翼組合哦，忘了跟你說了，他們已經順利解約了。」

事實上最初解約的時候並不順利，三個人外型氣質都很好，佐格是不願意放人的，但是正在談不下來的時候佐格那邊似乎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反正光羽翼三個人都遇到了好幾次，說是有公檢機關的人去做取證還是什麼的，所以佐格那邊沒有空繼續和他們糾纏了，他們運氣很好的脫身了，賠錢是賠了，但是很值。

李英俊知道這件事，但他不說話。

李正仁繼續解釋：「之前也有兩三個關係比較好的傳媒公司，像我們把《COLOR》第一版的創意視頻賣掉的那家，關係已經很好了，所以陣容啊、助唱嘉賓啊，都應該沒有問題。」

劉海說：「歌一直都缺，所以電腦上這幾首你應該很熟悉，是前一陣子你寫了給我的，我和音創團隊的老師們挑了這些做了一些修訂，幅度有大有小吧，你上手應該不難。現在難的是FE組合缺歌，我們也在趕，也請了一些比較有名的、風格比較貼近的詞曲作者，但是呢，我還是希望你在劇組這段時間，至少寫出一兩首，因為，你的體悟應該是最深的。」

「OK。」大樂這倒是沒猶豫，「但是我交上去那幾首，合適嗎？那時候我心情不太好……」

「合適啊！」說到這裏，李正仁猛地一拍大腿，把大家嚇一跳：「大樂，我們對你的造型已經有初步的構思了，就是以你的名字為基礎衍生的。」

大樂說：「你們別搞太誇張的啊我不幹。」

李正仁說：「沒有誇張啊，你說你，能像雲雀那樣裝嫩，活蹦亂跳嗎？」

大樂搖頭。

「你能像白天鵝似的嗎，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清純玉女偶像？」

大樂做鬼臉「嘔」了一下。

「不然你參考一下雷的嘎嘎的路線？」

大樂氣的說不出話了。

「那你走性感路線？」李正仁說完以後，不由自主的就瞄了一下大樂脖子下面，然後他的目光暴露了他想說的話。

大樂咬牙了：「高露姐說我可以揍你哦……」

李正仁舉起雙手：「所以啊，我們參考了很多國內外的女歌手的形象，也參考了輿論傾向，甚至還搞過投票，最後為你設計的造型以及演唱會，定性為『華麗蛻變』、『浴火重生』，要華麗不失凝重，要複雜，有一種神秘莫測的妖冶感，估計演唱會的名字就會用這兩個中的一個。恭喜你，你以後就要走黑化女王路線了。」

大樂抖了一下：「怎麼感覺這倆詞這麼噁心。求別用。」她眨了眨眼：「是今年底或者明年開嗎？用這個吧，叫『蛻變2010』吧。」

李英俊拍板了：「這個好。」

大樂思考了一下：「那就是說演唱會裏我的單曲擬採用的風格大都是黑暗系的？那我回去得聽一下……」李英俊聽她嘴裏嘰里咕嚕的說出來一大串英文人名和歌名，還沒聽清楚，就看劉海垮著臉說：「大樂，別過頭了，我們要的是黑暗妖冶，不是黑暗恐怖，請把寂靜嶺、黑色星期五什麼的從你歌單里拿掉。」

「呃，好吧。其實旋律挺好，說不定能轉一下呢。」大樂毫不在意也毫無誠意的答應了。

「另外，你回到劇組還要和余白高露傳達一下，尤其是余白，他要從現在開始考慮造型，按照一般一個中型演唱會的慣例的話，服裝基本也要八到十套，這還只是你的，FE組合的造型也要三到四套。如果他精力夠用，包括給你們每首歌做伴舞的造型也要一併考慮了，如果有好的燈光舞台創意可以提一下，我們和專業人員溝通。嗯，至於天歌……就不摧殘他了。」劉海說。

「好，我把歌單內容給他，如果定下來再給他小樣，讓他參考一下。」

大家暫時陷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余青想了想，還是很鄭重的對大樂說：「由於危機公關處理得好，留給我們準備演唱會的時間還算是比較充裕，但是，這場演唱會會是FE組合的最後一場的演唱會。演唱會除了會對你的形象做一個全新的顛覆之外，還會宣佈FE組合的解散。」

「啊？為什麼？」大樂瞪大了眼睛，她太吃驚了，從椅子上突然站起來，甚至都沒有站穩，差點摔倒：「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啊？我影響了他們對不對？」

「大樂，你沒有影響他們。這是我決定的。」李英俊扶住大樂的雙臂：「FE組合除了你，所有其他的成員還太稚嫩。你想想最大的二樂也不到十六歲呀，一個組合，即使你帶着他們，難道能唱到五樂長大嗎？而且，這樣下來，他們也只能維持在被你帶着的、襯托你的水平上。等他們所有能展現出來的都被挖完了，你也會被拉下去。」

李英俊看着大樂，非常認真的說：「大樂，不是只有你需要成長，他們也一樣。」

大樂垂下了頭，沒有讓李英俊看到她已經濕了的眼睛。

她低低的說：「謝謝你。爸。」

「啊？」

「謝謝你。謝謝你是他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