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5章 兩個不成器女兒
看着兩姐妹相認，場面多少也有些感人，兩姐妹哭得死去活來，旁人看了半天，看的稀奇過去，也該想着自己的事情。
劉流心裏也很欣慰，柳艷的開心快樂，就是他的開心快樂。
「剛才怎麼說來着？」楊威昂了昂腦袋，「這就是女人間的故事，十多年，柳老頭在泉下也該瞑目，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大寶倒是不覺得，成全她們兩姐妹，完全是當初對人的一份承諾。
澤文彪去當兵之時，不僅大寶用了很多心思，柳永訓也幫了很大忙，所以找到她們兩姐妹讓她們相認，也是歸還人家的恩情。
但是一下子醒悟過來，這是女人間的故事，說到女人，唐茹也算女人，這裏並沒有她的蹤影。
「圓圓，唐茹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來？」大寶看着還在暈頭轉向的圓圓，她們兩人同住一個寢室，最應該追問的人，也是她。
圓圓這才開始慌張起來，「小茹？我一早起來就不見她人啊，你說事情緊急就沒再找她，趕緊把柳青困了給你拿過來。」
「什麼給我拿過來？唐茹你兩住一個寢室，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嗎？」大寶心頭有些不安。
看着大寶慌亂表情，圓圓也跟着緊張，「你，你，你們也知道我睡懶覺，腿長在小茹身上，我，她去了哪裏你問我我問誰？」
「哎呀你，虧你們還是好姐妹呢。」大寶乾脆自己動手，掏出手機來自己撥打電話。
但電話的內容是，自動回復，現在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這是一個什麼鬼？本來沒什麼屁事，現在弄得人心惶惶，微信也不在線，QQ頭像也是灰色，這到底什麼鬼，可也很容易理解，唐茹她是拒絕網絡得到，所以那些東西雖然手機上有安裝，但並不經常使用。
「二胖，你車借我。」大寶說了一聲就開始跳上車，連頭盔都沒戴。
其實二胖並不怎麼同意要把車借給大寶，上次要不是因為他，那車就不會被沒收，不會被沒收就不會出現後面這些事。
但看着大寶為了唐茹心急火燎樣子，圓圓又在身邊，只好咬牙皺眉不說什麼。
「袁大寶，」劉流突然喊了一聲，「這次的事情，總得好好謝謝你。」
大寶本來開車技術不怎麼好，啟動時候離合放得太快，車身往前慫了一下，然後立馬熄火，還好因為劉流那一聲呼喊給他一個技術好不理由。
「哎呀我說你這人咋的這麼煩？不知道開車的人要專心嗎？」大寶很不情願樣子，表面上對劉流感謝不予回答，在他心裏還是很滿意。
他以為劉流會責怪那一次把他干敗，但現在這一聲感謝，大寶心頭有無數個喜悅。
轟……
還好這一次車子很爭氣，油門一加大，然後迅速離開，要不然可真要丟臉。
柳艷和柳青的事情辦好，現在該是道別時候，二胖還是沒有摩托車，只好跟着楊威一道回去，本來她們的家事外人不要多管閑事，但現在看來還是好事，好事要積陰德。
這座城市，劉流沒有太多留戀，柳艷也並不稀罕在這裏停留，但對於柳青，這是她生活慣了的生活，倘若一下子離開，可能還有一些接受不過來。
劉流三人跟楊威三人分別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這城市，在酒店做短暫停留，他把時間交給兩姐妹，自己只想一個人靜靜。
好在老天沒把人逼上絕路，柳永訓雖然死了，但馬上就讓兩姐妹相認，似乎就是老天爺的考驗，一個接着一個，一個換一個。
她們十多年沒見，感情還是那樣好，只是有太多話要說，兩姐妹光着身子，一起泡在一個大浴缸裏面，洗去這一天的勞累，還有十多年的心酸。
「姐姐，其實你沒有必要為了我跟父親賭氣，當初他的選擇，也是無奈之舉，現在我們和好，他卻不在。」柳青這一整天被兩種心情纏繞。
姐妹重逢與父親的死。
「小青，小時候是我任性，不懂父親一生所為，更加不懂十多年前那個夜晚他的抉擇，現在我懂父親遺志時候又太晚，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為我們高興。」柳艷眼眶也紅著。
柳青表面上話不多，但在內心裏很掙扎，在她心中藏着很多事情。
柳艷是她姐姐，永遠都是最懂她的人，看穿但不能說穿，只好一點一點走近她的心扉。
「小青，姐姐很想知道這些年你都怎麼過的？」柳艷拉着柳青的手，那雙手像是充滿無窮鼓勵力量。
柳青無言，輕輕撫摸柳艷左肩上那留下疤痕的紋身，慢慢地說：「這條疤痕，是小時候我在你身上留下，醜陋、難看，但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卻是一隻美麗飛舞的蝴蝶。」
「是啊，這麼多年，怎麼洗都洗不掉。」說到這裏時候柳艷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但很僵硬。
柳艷暫且不追問她這些年日子與煎熬，先聽完她這些回憶的老故事。
「是啊，那時候我手藝不好，一步小心把你肩上這條刺青弄壞，所以現在留下這道疤痕，現在我長大了，可不可以重新……」
「可以……」柳青話還沒說完，柳艷就已經懂了她的意思，並且表示沒有問題，算是一種彌補。
柳艷之前的工作是烤燒烤，可能手上皮膚有些粗糙，但沒有被油煙熏到部分，依然白皙光滑。
柳青輕輕撫摸柳艷右肩，這次換了一隻肩膀，很心疼樣子，動作也很輕柔，生怕弄疼姐姐，這種感情只有她們自己明白，說不出來的生死相依。
「小青……」柳艷這麼些年藏在心裏的話，還沒開始說出來。
「嗯……」柳青在後面輕輕應和，手上動作還忙着在她肩上刺青，也是一隻蝴蝶，跟自己右肩上的一模一樣，大小都一樣，這圖案她一直在練習，目的就是有這麼一天。
柳艷繼續說：「父親是做教育的人，從他學校畢業的學生，有好有壞，葬禮那天來的都是社會名流，唯獨教出我們兩個不成器女兒，你我從小各自打拚，在學校知道我的人，看在父親面子上叫我一聲『大姐』，不知道我的人，只曉得我是一個賣燒烤的，在那些人眼裏看來，我只是一個生意人，長得還算年輕漂亮。」
「成器不成器，至少我們沒有腐化社會，這也算是一點貢獻。」柳青話少，但很有力度。
柳艷突然笑了起來，「呵呵……小青你看得這麼開，這點姐姐是不如你的。」
說了這麼多，其實柳青也明白，姐姐這是一點點在追問自己這些年生活，索性也就不再掩飾，遲早都要說出來，況且她也有必要知道。
「十多年前那個夜晚，一個拾荒老頭把我撿了回去，他跟我們的姓諧音，姓牛，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有了另外一個名字，牛青。我叫他阿爹，阿爹有一個獨生兒子，叫牛犇，從那以後的日子，我們一起生活至今。」
柳青終於說到重點，柳艷靜靜聽着，每個人的出現，每個人的名字，她都留在心中，因為都是恩人。
「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父親是搞教育的人，教出我們兩個不成器女兒，但至少你是靠正當活動養活自己的人，雖然我也是靠自己雙手，但我的錢來路不明，我跟牛犇從小不學好，為了生活，我們的生活都在火車上，當扒手。」
柳青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柳艷心裏也驚異起來，從剛才說的在火車上工作，然後又是扒手，這個落差也……
柳艷並沒評論什麼，因為這些年生活自己也懂。
「我們的日子還算好，作案無數，沒有一次顯形，」柳青繼續說着過往，「可能是老天安排，一年多前袁大寶坐那一趟火車來松市上學，看他年輕無知，我們把他作為作案對象，設計偷了他的上學費用，他的手機，還有他的隨身貴重物品，但我們向來只要現金，物品只是一個紀念……」
「每個物品都有名字和地址，我們目的就是，將來有一天不再貧窮，我們就照着紀念物品上面的名字和地址，把現金都歸還給物品本人。
「後來因為袁大寶的出現，把這些事情給透露出來，也把我們兩人之間聯繫起來……」
柳青不再說話，柳艷在心裏也在計算，根據時間關係，從她被拋棄那段時間開始，到現在相聚，中間就只是一個袁大寶，苦難的日子三言兩語。
她把這些年的日子大致說一遍，之後再也沒有語言。
柳艷知道她辛苦，但是沒有說出來，剛才記着的名字，是一個恩人，柳艷照着心裏話說：「把你養大的人，老牛，我們得好好感謝人家。」
生父和養父，這本來是無可厚非的事，但在柳艷說出那句話之後，柳青頓時沉默，眼珠里又飽含淚花。
「小青，」柳艷覺得不對，「你怎麼了？」
柳青擦擦眼角邊的淚珠，「沒事，泡沫進眼睛了。」
泡沫進眼睛，流淚什麼的說的過去，但她的聲音沙啞，柳艷猜到，肯定又說到她的傷心之處。
這些年，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她的噩夢，她的身體，早已是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