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嫁禍(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嫁禍(二)

蘇月生深深吸了口氣,初冬的冷冽似在心底紮根,她每說一句話,都疼的厲害。

「亓玉言,」蘇月生不再看亓侍郎,轉向一邊,「你一口咬定是我殺了白玉,可我這段時間都在屋內養傷,完全沒有出去的可能,你空口無憑惡語相向,我可不服!除非,你拿出證據來!」

亓玉言臉色一白,竟發現自己一時心急,連證據都未曾掌握,如今亓墨反唇相譏,她又說不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沒有嗎?那恕不遠送!」蘇月生看着亓玉言吃癟的樣子,不由冷笑,轉身把軒窗一關,留得院外一群人啞口無言。

「亓墨,殺人償命,任憑你再狡猾,我一定會搜出證據,為母親報仇!你且等著吧!」

亓玉言抬手遙指墨竹軒,哀戚中帶着刻骨的恨意,蘇月生聽着那句駭人的話,卻只是付之一笑,垂眸躺回床上。

這亓府,已經沒有人相信她了,過多的解釋,又有何用?

蘇月生巴掌大的小臉縮在團花錦被之中,愈發顯得嬌小柔弱,她合上眼似是陷入沉睡,腦海中卻反覆着當時白玉死去的場景——什麼人能在她和琴樂裏外相顧下,片刻間鑽入屋子裏殺死白玉,還能做到落地無聲!

一股涼氣盤旋心中,那時如果她稍稍放鬆警惕,或者那殺手起了微微的殺意,她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否活着聽到亓玉言的指責怒罵。

亓府也算是守衛森嚴,一般人絕無可能在府外遊走而不被發現,那殺手似乎知曉今日自己會找白玉,又似乎對府內的佈局極其熟悉,不然不會這麼快消失,武功非自己可以想像,到底會是誰,要置自己不利!

蘇月生嘆了口氣,若是不出所料,殺手和白玉是認識的,恐怕就是蠱毒幕後之人派來滅口的!白玉這條線索是徹底斷了,如此,該如何是好?

「小姐,把葯先喝了吧,剛煎的,浪費了怪可惜。」琴樂神色泱泱,一來今日受驚不小,二來因為亓侍郎的到來,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卻不能辯白的難過,總之,連走路都比往日沉穩了許多。

「把葯放那吧。」

一聞到藥味,蘇月生眉頭就皺了起來,這葯是韓依捎過來的,說是培筋固本,誰知藥味極其難聞,蘇月生硬是被逼着喝了幾口,才解脫出來。

「良藥苦口利於病嗎,小姐,你且忍忍吧,王大夫說,你這傷病積留許久,不好好治,病根會長留!」琴樂收拾著葯盞,一邊碎嘴,「就好比今日之事,亓玉言也快要嫁給二皇子了,所以小姐您也不要太過勞心了!」

蘇月生正嚼著甜梅,忽聽到琴樂這句話,腦中靈光一閃,亓玉言和太清昭瓏的婚事定在冬月十九,算算日子也快了,這段日子,二皇子府一定忙着籌辦婚禮,亓玉言剛剛喪母,皇子成親之禮卻不可因為這事怠慢,只能象徵性地將婚禮從簡,婚後必會戴孝!

那麼···明日左右,二皇子府定然會忙着修繕婚堂佈置,那段時間,守衛許會有所松怠,白玉的死,和二皇子脫不了干係,雖然不能確定幕後之人是否另有其人,但無論如何,都得探一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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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一,京安冷嘯的西風颳得愈發兇猛,土壤也有些凍結凝霜,這個天氣,街市上貨商也少了許多,更別提黃昏時辰了,早早收了鋪子回家取暖去了。

蘇月生一身修身黑衣,束起長發,燭火初燃,還等再等一等。

這段日子躺在床上休養,身子也好了大半,雖說不能和往日相比,但夜探皇子府這種事,還是輕鬆的。

往袖子裏藏了把纖薄的刀刃,蘇月生縱身一躍,飛檐踏瓦,似融入長夜之中的一縷黑風,驟然消失在亓府上空。

亥初,二皇子府內守衛換防,由西轉角拐入南苑,葳蕤的松柏樹下,掩著一處陰影的牆頭,蘇月生像只貓兒般俯在上頭,幽深的美眸中閃著森冷的光。

太清昭瓏這人大概是壞事干多了,總害怕有人要殺他,所以他手下的防衛做得滴水不漏,可這幾日卻因為不少士兵被調去婚慶之事,周圍張燈結綵的氣氛舒緩了軍營中這些軍紀嚴明的守軍,到給了蘇月生一絲罅隙。

輕巧地落進院內,蘇月生貓在一座假山後,她雖然不大清楚二皇子府的佈局,但卻有一個很好的辨別方法,這個地方,守衛最為森嚴,也就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此處極其重要!

蘇月生眯了眯眼,沿着牆根往假山前三層守衛處挪進,那裏頭有一座平常的樓閣,點着兩盞燈,看不清楚構造。

燈火下,有人忽然叫起來,「嘶,我肚子有些痛,王天,麻煩你先看一下,我先去趟茅廁!」

被叫做王天的白了他一眼,「叫你小子晚上亂吃,快去吧,一會主子來查可就不好了!」

蘇月生腳步一頓,那鬧肚子的守兵捧著肚子快速從她身邊繞過,壓根沒瞧見掩在石頭后的蘇月生。

悄悄鬆了口氣,她抬眼望了望四周,不由皺起眉頭,三重佈防,是顯眼但也難辦,今夜想要進去一探究竟,除非長了翅膀,要不然,哪能有機會!

蘇月生靠在石頭上,垂頭凝思,忽地想起方才那個鬧肚子的守兵,頓時閃過一道靈光!

茅房附近十分臭,蘇月生捏著鼻子,慢慢挪過去,裏頭那個一瀉千里的守兵還在享受着釋放的喜悅,舒服到哼起了小調,聽得蘇月生恨不得把耳朵也塞上。縱身一躍,躍上茅屋頂架上,蘇月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管子,強忍住臭氣熏天的味道,吹了口氣。

一道淡淡的青煙瀰漫開來,那哼著小調的守兵拉着拉着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直接唔了一聲,幸好蘇月生好心彈了快石頭在他腰上,不然准栽倒茅坑裏!

非常時期做非常之事,蘇月生絕對沒想到她有生之年還會在茅房扒一個光着屁股守兵的衣服,好在那守兵身形偏瘦,蘇月生往自己鞋子裏塞了些木塊,將身量調到差不多,低頭出去了。

垂頭走近那座小樓閣,蘇月生心中微微緊張,不遠就聽到方才的王天喊她,「柳方!怎麼才回來,拉了多久啊!快回來守着,一會要換防了!」

蘇月生依舊垂著頭不說話,只是沖着王天的方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王天果然咦了一聲,「嘶——你小子如今還不說話了是吧!快些,今日主子說不定要來!」

蘇月生眼底一亮,主子?是太清昭瓏么?不過此刻她腳步不能聽,若是貿然停下,王天定然會發現端倪,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忽然腳腕一歪,竟然栽倒在地,黑暗的影子下,王天只見她摔了一跤,頓時罵道,「你小子今夜怎麼這麼沒用,拉完肚子連腿腳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蹲麻了啊!」

說着攏了攏佩劍便過來攙扶,蘇月生側着大半個身子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形容,然而一抹森涼的刀光自袖間轉出,倒映着王天罵罵咧咧的嘴臉。

「你說你···」撲哧——輕細一聲刀入肉之聲,那未說完的半句話堵在喉嚨之中再也說不出來,蘇月生壓低聲音大聲咳嗽,掩飾這戛然而止的話語!

王天瞪着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那雙細長的眼眸里,是蘇月生淡漠清麗的眼眸。

蘇月生攙在王天臂彎下,遠遠看去,都以為是王天在攙扶著柳方,蘇月生早已抹去那些血跡,又灑了點掩蓋血腥味的藥粉,竟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攙著一具死屍,靠近了守衛森嚴的樓閣。

兩盞昏黃的宮燈下,蘇月生才看清樓閣的佈局,樓閣分八面,每面皆有六位守兵,她攙著死屍,垂頭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身後四個守衛也順理成章地以為她是真的病了,算算時間又快到換防的時候,便不再多言。

「好了,時辰到了,換防的人來了!大家快些回營吧!」一個鷹鼻頭領猿臂一伸,八面的守衛紛紛領命,蘇月生攙著那具死屍半晌,才等到他這句話,心中才一松——換防來了,這個時機不可失去!

「柳方啊,我來攙着你吧,王天該是累了!」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蘇月生剛剛放下的心倏然一緊,她原本想等到那四人不注意繞到最後消失,沒想過到這人倒是多事!

沒待她回答,身後的人便上前過來扶她,蘇月生自然是往旁邊一讓,繞到最後壓低聲音一笑,那人覺得有些奇怪,「柳方,你今夜是怎麼了?」

他逼近,蘇月生抬眸掃視一圈,手中冷光乍閃,與其被人靠近發現,不如先發制人!

她霍然將王天的屍體一踹,踹向了那人,電光火石之間,這突如其來的反轉令那人措手不及,慌忙扶住王天,一摸手竟是冰涼一片,這才驚道:「有刺客!」

嚯——

銀刀划裂漆黑的夜幕,聽到聲音的鷹鼻頭領暴喝一聲,隨即全隊人擁了過來,而那群換防的守兵聽到響動隨之提劍而來。

蘇月生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一個旋身掃向那群追來的人,**的量極少,本就是她用來逃跑時用的,沒想到中途出了一點意外,若想她這點三腳貓功夫,必然是無法殺盡所有人,倒不如先撤!

論起逃跑,倒是她的強項,那**將散未散之際,蘇月生躍上牆頭,正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身後忽然襲來一道強勁的掌風,霍然將她從牆頭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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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鬼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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