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番外:他為了找你,被停職,車禍斷了三根肋骨(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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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番外:他為了找你,被停職,車禍斷了三根肋骨(10000

不像喬承銘那種漂亮的劍眉星目,白峻寧有一雙很標誌的丹鳳眼,就算平時沒有笑,看起來也是似笑非笑的樣子。

他看着她看着自己獃滯的眼神,也僵在原地愣了一下。

外面的陽光很好,一陣風吹過,白色牆壁上竹子的影子輕輕吹動,時光彷彿有一秒鐘的凝固。

白峻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哭了?」

她剛醒來的時候眼睛干疼,再加上一醒來就看見男人疲憊不堪、守着自己的模樣,眼淚不可遏制的流了一滴出來,消失在鬢角。

「不能哭,不能有很大情緒波動。」

他理智的分析著,看不出他因為她醒來的這件事,高興還是不高興,那種態度甚至有點冷漠,

這種冷漠直接讓她想起來她當時在大溪地看到的她和馮媛之間的婚約。

婚期就定在今年冬天。

她看看窗外飄零的差不多的銀杏葉,再次閉上了眼,

原來快了呵……

「以後你不許再插手風晴子的事,我會寸步不離看着你。」

白峻寧說着,微微蹙眉,看着她瘦得幾乎要凹下去得眼窩,和依然漂亮得可以當作整容標本得眼睛,認真而嚴肅得說了下去,

「暫時領不了證,但我能在後年春天之前全部辦好,」

他說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說出千金一諾的三個字,

「相信我。」

蘇暖玉眼睛突然就模糊了。

但是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對着他哭,其實當她知道,白峻寧背着她查風晴子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她可以為了他拋棄生她養她的爸爸,她對他這個男人掏心掏肺,一無所求,而他卻對她,保留了一個又一個的秘密。

她不是求一個公平,她只是想要對等。

她給天佑交代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如果她真的死了,讓天佑轉告他,她要跟他分手,

她是一個人去的那個世界,然後再把她葬進家族陵園。

白峻寧不知道這些,但他也能隱隱察覺到女人對他的冷淡,

尤其是這種明明要哭卻在他面前不屑流淚的隱忍,就更加讓他煩躁,

「別忍了,又不是沒見過你哭,這裏沒外人。」

蘇暖玉仍然表情僵硬。

「蘇暖玉,你別這樣。」

「……」

「我他媽說了你別這樣!」

男人終於忍無可忍,有些氣急敗壞的轉過身去,用力掃砸了桌子上名貴的花瓶。

劇烈的破碎聲在寂靜的氛圍里顯得特別刺耳,可病床上的女人仍舊一動不動,任憑嘴唇咬出血,眼睛也死死盯住天花板,

「暖玉。」

不知道來回做了多少深呼吸,才把那股強烈的情緒壓了下去,

「到今天,你還是要拒絕我是嗎。」

他不要求她為他放棄什麼,

他只想讓她好好跟他在一起,然後幸福。

可她總是覺得自己在做選擇——在親情和愛情之間痛苦的選擇,然後又屢次讓他成為,那個被放棄的選項,

而她自己又放棄不徹底,總是又回來找他。

「米灼年用了八年放下心病接受了喬承銘,你要多久,嗯?十八年已經不止了,二十八年,還是要我一輩子都死在你手裏。」

從一個驕傲狂妄的男人的嘴裏,說出了一個「死」字,蘇暖玉就覺得心裏特別難過。

男人說完就走了,從始至終都背對着她,

她不知道白峻寧最後有沒有流眼淚,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徹底被眼淚模糊了,只能看到天花板上接近死亡一樣的白色。

………………

蘇暖玉醒來,白峻寧也是這些天第一次離開西郊別墅。

去的又是酒吧這種地方,他不會去流瀲這種鬧哄哄的轟趴,而是雅緻有格調的靜吧,

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後能打出去的只有一個號碼。

茗丞別墅,

喬承銘和米灼年剛洗完澡上床,就接到了男人帶着酒氣的電話,

「在幹什麼?」

喬承銘拿着手機,看了一眼身下頭髮散開了的女人,若有若無的笑,「老婆。」

白峻寧,「……你在跟我炫耀?」

米灼年聽出來打電話的人是白峻寧,略有一些不愉快,氣鼓鼓的用手指頭去戳喬承銘的胸膛。

喬承銘一把把她手指握住,另一隻手拿着手機,「你有什麼事?」

「心情不好。」

「她醒了,你倒是心情不好……」

喬承銘還在說,突然嘴巴就被封住了,最後一個音節變得有些模糊。

米灼年白天去看過蘇暖玉,暖玉看起來心情不好,所以到現在她對白峻寧還是有點小埋怨,現在就更不會讓他舒舒服服的打電話。

「我跟她求婚,她拒絕。」白峻寧言簡意賅。

米灼年一會親親他脖子,一會親親他嘴巴,喬承銘被她弄得說不出話,他很想被她的小腦袋按回去,但她八百年不主動一次,他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大概是感覺到電話那頭氣氛不對,白峻寧聲色沉了沉,

「米灼年,能不能讓我跟他好好說幾句話?」

米灼年一下把手機從男人手裏拿過來,「不能,大晚上的不要打擾人家,拜拜。」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喬承銘看她搶著掛斷電話,一字一頓的從喉嚨深處溢出幾個字,「米灼年。」

「我要去洗手間……啊!」

逃跑一半被抓回來,米灼年半個身子都懸在床沿外邊,一邊笑一遍喊,

「喂,你幹什麼啊,不就是掛你兄弟一個電話……打人了!打人了!喬先生要打人了啊!」

樓下的傭人們,隱隱聽見樓上卧室里傳出來的動靜,紛紛都汗了一把。

「米灼年。」男人把她按在床上,危險的眯眼。

「救命啊……」

米灼年怕癢,被他這麼一弄,就咯咯的笑,

吻落下的時候,她半個身子還是掛在外面,喬承銘把她快要拖到地上的頭髮撩了起來,細細密密的親着她的鼻子,下巴,還有脖子,一路向下……

米灼年很快就人仰馬翻。

……

酒吧,

白峻寧保留着清醒,剛準備埋單離開,側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軍長,蘇大小姐不見了。」

話音一落,男人幾乎要把手機捏得變形,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說什麼?」

「剛才看護說……蘇大小姐不在房間里,別墅和別墅周圍都沒有,錄像里也查不到。」

白峻寧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弧線也緊緊繃着,

「你現在就是來告訴我,你們一群人加起來都找不到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

「軍長……」

嘟嘟嘟。

白峻寧直接掛了電話,也沒管酒駕非酒駕,直接提車引擎咆哮開了出去。

帝都的夜晚五光十色,他不知道她會去哪裏,就這麼維持着七十邁的車速,一條一條街的找。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這麼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

不知不覺開到了近郊的地方,人煙稀少,光線也很暗,白峻寧打開遠光,

大概是拐彎的時候,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男人第一反應就是她來的電話,所以第一時間就去拿,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前方一片黑暗突然竄出來一輛大卡車,白峻寧拿着手機,酒精的作用讓他反應有些遲鈍,其實也就是一秒鐘的時間,黑色的轎跑就被撞出去十米多遠。

事故發生的時候周圍荒無人煙,跑車幾乎是翻了一個面,底盤上冒着煙。

卡車車主嚇了一跳,立馬匆匆忙忙跑了下來,

男人從高車裏走出來,潔白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臉上也都是血,雖然他還撐著身體走着路,但一看就能看出身體受了極大的創傷,肋骨估計都斷了好幾根。

「你,你沒事吧,我給你打120吧……」卡車主慌得很。

「不用。」白峻寧手裏還握著一個碎了屏幕的手機,眼神很冷。

「真的不用嗎,我看你受傷很……啊!」

一聲尖叫,白峻寧還沒有走出幾步,突然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猩紅的血液緩緩流出,匯成一個小血泊。

………………

蘇暖玉離開別墅后直接去的上海,沒有人查到她在哪裏。

人到上海,接她的肯定是韓千凌。住宿安排在黃浦江邊上最奢麗的酒店,吃穿出行當然也是極好的,她這次來上海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參加一個珠寶設計元年展。

展覽邀請了世界各地的名流,還有大師,為期大概一禮拜。

蘇暖玉直接以MissSue的身份參加,靚麗的外形,再加上超前的設計,幾天下來她收到的名片數不勝數。

半天展覽結束后,韓千凌邀請她在上海的頂層空中餐廳吃飯。

蘇暖玉還穿着深紫色的禮服,精巧的耳垂上掛着兩枚珍珠耳環,整個人的色調比當年初見時都要沉穩很多。

她對面的男人同樣也是西裝革履,兩個人看起來竟也有幾分登對。

韓千凌率先開了口,拿起酒杯,

「前段時間我沒有你的消息,我以為,你故意躲我。」

蘇暖玉看着他愈發老練起來的舉動,同樣也拿起了酒杯,「前段時間我受傷了。」

「什麼?」

「被人捅了三刀,封閉消息,你查不到很正常,」蘇暖玉放下酒杯,開始切牛排,「畢竟咱倆認識好多年了,跟你我沒什麼可隱瞞的。」

「那你現在好了嗎?」

「還有點痛,不過也沒什麼……」

蘇暖玉說着,突然就聽到了餐廳一角新聞播報的聲音,

「近日,北京市發生了一起豪車與卡車相撞的事故,肇事者為京畿某一高府官員,疑涉通話外加酒駕,現已被停職處理……本台將繼續為您報道。」

蘇暖玉抬着頭,愣愣的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車型和車號,手裏的動作好像不受控制般,停在空氣中。

「怎麼了?」韓千凌問。

「沒……什麼。」蘇暖玉重新低下頭。

世界那麼大,北京富二代那麼多,同款的車也數不勝數,她又瞎操心幹什麼呢?

中年的男人很儒雅,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溫柔的說,

「那就多吃點,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再瘦不好看了。」

「嗯。」

一頓飯吃得平靜又祥和,韓千凌幾乎沒吃什麼,他坐在她對面,就像欣賞一幅畫一樣欣賞着她吃東西、切牛排。

晚餐結束后,剛好是整座城市夜景最美的時刻。

不用韓千凌邀請,蘇暖玉也想在這麼美的夜景下逛逛,

兩個人似乎都厭倦了浮誇的酒宴觥籌,就這樣肩並肩走在外灘夜風習習的江邊上,

他們都很久沒有這樣放慢節奏,單純的漫步散步了,微涼的江風吹拂著蘇暖玉的面龐,她整個人的神經也一點一點鬆懈下來,

「以前有人告訴過我,你這個年紀還沒有娶老婆,生孩子,肯定不正常。」蘇暖玉說。

韓千凌聞言,笑了笑,「你也這麼認為嗎?」

「我這個人從來不從別人的嘴裏去了解另一個人。」

「是個不錯的品質,不過,」韓千凌停下步子,看着她,篤定道,「也是個容易讓自己吃虧的習慣。」

「是啊,」蘇暖玉攤了攤放在欄桿上的手,「很多人都說我這個人性格很好,敢愛敢恨,敢做敢當,是個難得耿直的女孩,不過只有我身邊的人告訴我,越是這樣耿直,越容易讓自己吃虧。」

她爸爸說過,米灼年也說過,現在就連韓千凌都這麼說。

「因為只有你身邊的人是真的心疼你。」

「是的啊。」

蘇暖玉笑了笑,又道,「可是,離我最近最近的那個人,卻不這麼說呢。」

離她最近,最無微不至的人,當然是白峻寧了。

他從來沒有告訴她,要學會虛與委蛇,要學會屈意奉承,才能在這個社會中保護好自己。

「他以前總是跟我說,就希望我無法無天倒沒人敢傷害我。」

蘇暖玉笑了笑,把頭髮別到耳後,「所以有時候我時常在想,究竟怎麼做才是對,怎麼做才是錯。」

韓千凌看着她,道,「感情里沒有對錯,只有願不願意付出。」

「是的呀,你也知道,從小圍在我身邊的男孩子很多很多,雖然白峻寧他趕走不少,但還是有很多……GK知道吧,他們家的二公子之前跟我說過一句話,說我從小沒有接觸的異性只有白峻寧一個人,這對我很不公平,」

「我倒是覺得公不公平不重要,我只是想,如果我沒有閱盡千帆,我又怎麼知道誰最適合我呢?」

「就像你,你之所以會覺得我合適,大概就是因為之前見過太多的女人,都不適合你吧?」

蘇暖玉懶洋洋的聲音,和著夜風一起飄進韓千凌的耳朵里,韓千凌不動聲色,靜靜的看着沒有波動的江面,淡淡的說了三個字,「也許吧。」

……

展覽的最後一天,韓千凌和蘇暖玉一起出席。

今天,MissSue是展覽的主題,也是整個展覽的壓軸之作。這對蘇暖玉而言,也是職業生涯中一個至關重要的高-潮。

她穿着一身大紅色的紗質長裙,手腕上帶着金色的手鐲,脖子上也是套系的項鏈,輕熟女的氣質駕馭得恰到好處,

她慢慢走到講台上最高的地方,四周跟着音樂慢慢暗了下來,

一道光照下來,照着她窈窕的身姿,還有她前方正方形的玻璃展櫃,

展櫃里的東西,不是項鏈或者戒指,而是一枚徽章。

這次展覽,無數頂級大牌都拿出了自己的傳世珍品,幾乎每一樣都有幾百克拉的鑽石。誰都沒有料到最後的壓軸作,會是這樣一枚質樸無華的徽章。

視線一寸寸掃過議論中的人們,蘇暖玉正了正話筒,用流利的英文緩緩道來,

「尊敬的各位先生,美麗的各位女士。公元前5世紀,歐洲國家的軍隊出現了裝飾有神祗和動物小雕像的圖案,10世紀到13世紀,西歐騎士的盔甲和旗幟上出現了區分穿戴這樣甲胄的騎士的貴族家族紋章,象著着主人的力量,勇敢,敏捷,和機敏,」

蘇暖玉說着,指尖輕輕滑過透明的納米玻璃,目光柔和,盛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這枚徽章,是我從五歲開始設計的,最開始只有一個底盤,上面是一隻雄鷹,寓意我為國爭光的父親,」

這時候展廳里已經有些靜了下來,蘇暖玉接着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我意識到這世上為國爭光的軍人遠遠不止他一個,再加上當時年少,我愛上了一個同樣軍隊之中的男人,所以,我就用紅寶石,在鷹嘴上面嵌出了一支紅玫瑰的造型,寓意愛情。」

投影儀里放大了那枚徽章,五十多顆紅鑽,頓時變得放大而清晰起來,觀眾們已經有驚艷的神色。

他們難以想像,是怎樣的巧奪天工,才能在這麼細小的地方,做出這樣的造型。

「剛才是我十八歲的想法。後來,那個男人為了跟我在一起,一路披荊斬棘,一個人去了很遠的地方受盡磨難……所以我又用琺琅,在老鷹的周圍,繞上了藤蔓,在徽章的四周暈染了紅色的鮮血,寓意挫折。」

投影儀又放大了起來,人們這時才看到徽章上精妙無比的鏤刻!

「Jesus!」已經有人喊了出來。

蘇暖玉笑了笑,再次調整了光線,光線最後照着徽章底部別針的地方。

門在這時緩緩打開。

外面走進兩個人,出場的瞬間,很多人好奇回頭看了過去,蘇暖玉也沒忍住看了一眼。

空氣中,四目相對,她有一瞬間的怔愣。

無數閃光燈對着她,台下的人一個個翹首以待,她手下的是一枚萬眾矚目的絕世佳作。而她正在給這個佳作做講解。

白峻寧和馮媛,就那麼手裏挽著彼此,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不過也就是三秒,她又反應了過來,淡淡而笑,

話筒重新拿到手裏,彷彿那兩個人從未出現一樣,

「後來,我經歷了一場生死,所以我在後面的別針上做過了處理,誰如果長期佩戴這枚徽章,最終就會輻射死亡。」

她說着,慢慢抬起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也有某種可以穿透時空的空靈和莊重,

「這將是一件陪伴你終生的首飾,時間很唯美,是亘古不變的優雅。時尚和感情都要用生命去澆灌,這就是為什麼,我把這枚徽章取名為『罪愛』。」

話音落下,整個展覽會上掌聲雷動,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蘇暖玉微笑頷首,致謝,最後走下了講台。

韓千凌就站在講台下面不遠處等着她,蘇暖玉下來的時候,沒有看向門口白峻寧所在的位置,而是直接走到韓千凌面前。

「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她問。

「完美。」

「天,太感動了!」蘇暖玉雙手捂了捂嘴巴,「這可是我第一次在這麼多大師面前解說。」

「是啊,為了慶祝,今天我還邀請了一個特別嘉賓……」

蘇暖玉跟着韓千凌走到旁邊的酒桌上,有些好奇,「誰呀?」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珠寶界一流首席——爾莎夫人!」

主持人話音剛落,整個場面都陷入了轟動,唯獨蘇暖玉肩膀一僵,握在手裏的酒杯差點摔到了地上,

韓千凌笑容如春風般和煦,「暖玉,今天是你特殊的日子,我請了你的媽媽過來。」

蘇暖玉一愣,抬眸看着他,

「你請的?」

「是,你從小沒有見過你媽幾面,所以我特意把她從米蘭……」

「你憑什麼以為,」蘇暖玉直接打斷他,把酒杯放在一旁的酒桌上,漂亮的眼睛犀利而尖銳。

「我小時候見不到她,現在還想着要見她?」

「暖玉……」

「她算什麼?韓千凌,這件事你做的我很不喜歡,我走了。」

蘇暖玉說着就要走,可是沒走幾步,講台上優雅高貴的中年女人就已經發話,

女人氣質非常富貴高雅,穿着今年最新的套裝,頭髮高高挽起,只是難以掩蓋細紋泄露出她已不再年輕的秘密。

「首先,十分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到這兒,來參加我的新品發佈會。我本人已經退出設計圈多年,不過還是很高興,能看到有這麼多新銳優秀的作品,正可謂後生可畏,讓我們再次為他們送出熱烈的掌聲——」

嘩啦啦,嘩啦啦,又是一片掌聲。

蘇暖玉撥開人群,像逃離一樣朝門口走去,

可就在離門十米遠的地方,一束光就打在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朝她看來。

「實不相瞞,剛才那位『罪愛』的設計者,就是我的親生女兒,NuanYu-Su……」

此話一出,會場的氣氛無疑炒到了巔峰,成千上萬的閃光燈刷刷刷的朝蘇暖玉亮起。

她整個人在剎那間僵硬住了,狼狽無所遁形,

「暖玉,來,到講台上來和媽媽一起合張影吧……」

爾莎夫人的聲音比較低沉,但是很溫柔,蘇暖玉背對着她,脊背挺得筆直,

她茶色長捲髮下的肩膀微微顫抖,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下一秒,高跟鞋抬起向前一步,沒有任何停留,

「誒——」

「怎麼走了……」

蘇暖玉只向前走了一步,人群中就已經是一片嘩然,

她再次抬起頭,四周都是一些疑惑的探究的眼神,

這種孤獨感和手足無措,她此生經歷過兩次。除了這次之外,就是上次在麥當勞門口,被賓利女車主當眾扣押,眾人紛紛指着她鼻子罵的情形,

「暖玉,過來吧,你這次大獲全勝,應該好好認識一些世界最頂層的設計師。」

刺眼的閃光燈不斷的壓迫她的神經,蘇暖玉想衝上去把這一切都砸個粉碎,可是她不能,

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頭暈目眩,就在她幾乎快要虛脫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隻略帶薄繭的手,有力的握住了她,

她錯愕的抬起臉,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高大純白的背影,

「走。」白峻寧留下一個字,

還沒有等蘇暖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拖着離開了這裏。

……

蘇暖玉被他帶出會場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因為混亂,所以也沒有掙扎,

就這麼被他塞上了車,很多記者也牆角跟着後腳把他的車圍住了,白峻寧按了兩下喇叭,然後毫不猶豫的朝着人群開了過去,

人群散開,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的刺響,緊接着引擎一聲咆哮,徹底離開了這個地方。

車子直接在蘇暖玉住的酒店下面停了下來。

從下車到進電梯,再到走到韓千凌門口的全過程,蘇暖玉抗拒,卻又不敢拒絕,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帶着明顯怒火的男人敲門,然後直接朝開門男人的臉上一拳揮了過去,

韓千凌被他一拳打得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蘇暖玉嚇得一聲驚呼,想沖向去阻攔,沒想到下一秒韓千凌整個人都被白峻寧提着抵在了牆上,

「你想幹什麼?爾莎夫人你對她了解嗎,就要公開她和暖玉的關係?」

「我只是想給暖玉一個驚喜…」

「你以為這個驚喜就你能給?!」

男人白皙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一個用力把他扔到了房間另一個方向,韓千凌後背撞着落地窗,抬手抹了唇角溢出來的血,

「你以為自己認識她七八年就很了解她了?她什麼性格,真以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千金大小姐?」

白峻寧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整個人從每一個毛孔透出陰暗血腥的氣息,

「好了!白峻寧,你別說了!」

蘇暖玉從門口匆匆趕了進來,她抿著嘴唇,雖然還是那麼美艷,但臉色有些蒼白,明顯心情很不好,

「你把我從那個地方帶出來我很感謝你,但別忘了,我們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希望你別再來馬蚤擾我朋友。」

她就這麼沒有溫度的說着,空氣里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死氣沉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衣男人慢慢的轉過了身。

他菲薄的嘴唇有一些不健康的蒼白,緊緊抿著。什麼都沒說,

冷漠的眼神像跌入了冰窖,定定的看了她兩秒,然後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這裏。

男人從客房裏徹底離開的時候,蘇暖玉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了好幾秒,才能盡量平靜的去面對韓千凌,

「傷得重么?」她問。

韓千凌抹著口角的血,神色平常,「沒事。」

「那就好。」

蘇暖玉說着,但那個聲音里已經沒有什麼溫度,眼睛裏也沒有感情,

「白峻寧說得沒錯,不要以為你認識了我七八年就可以居高臨下的揣度我了,我也不是什麼沒心沒肺的小女孩,好像什麼都能被你掌控在手心裏一樣,」

蘇暖玉有些自嘲的笑笑,

「如果你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漂亮又好控制的花瓶,我想我們從來就不合適,連朋友都當不成。」

說完她就提着手包離開了這裏,高跟鞋筆直向前,沒有任何猶豫。

……

直到電梯門關閉,蘇暖玉才把整個身體都靠在了冰冷的金屬牆壁上,

她看着電梯里還穿着禮服的自己,年輕,美麗,可還是活得好糟糕,

她突然想起白峻寧說得那些話,

「韓千凌遲早會放棄你,許司林更是有女朋友,你以前那些不知道是為了美色還是為了錢來的追求者,現在基本也已經成家立業,下了這輛車,從此你就是一個人。」

她靠着電梯,深深得吸著氣,確實,她現在就是這樣孤身一人,

青梅竹馬很好嗎,除了他以外,整個世界都是那麼孤獨……

叮——

電梯開了,看到眼前的景象,蘇暖玉嚇得尖叫出聲來。

「白峻寧!你怎麼了!!」

只見男人躺在地上,白色的衣服里滲出血,蘇暖玉驚慌失措的半跪了下去,這才看見他額頭隱藏在頭髮下面的傷口。

醫院。

馮媛行色匆匆從走廊里那頭過來的時候,蘇暖玉剛好回頭。

一個巴掌來的毫無徵兆,幸好蘇暖玉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她的手遏在半空中。

「你發什麼瘋?!」蘇暖玉怒斥。

「我還沒問你!」馮媛看上去很激動,細長的眼睛泛起紅色,

「蘇暖玉,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

這是這麼多年來馮媛第一次這樣跟她說話,蘇暖玉覺得奇怪,眯起了眼,

「你說什麼?」

「那天你受傷后從西郊別墅里跑出來,白峻寧為了找你,不顧酒駕一條條街的搜,後來他撞到了卡車,斷了三根肋骨,新聞上那個被停職調查的高官就是他!」

蘇暖玉一愣,整個人向後踉蹌一步。

「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馮媛上前一步,情緒異常激動,「是,你當然不知道,他躺在醫院裏搶救的時候,你他媽在上海跟別的男人約會!」

「蘇暖玉啊蘇暖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那麼多追求者特別的了不起,所以就能把白峻寧當成垃圾一樣隨手丟掉,就連他死了也是自找的是嗎?!」

馮媛的語氣和她的步子同樣是咄咄逼人,蘇大小姐從來沒有這樣被逼得一步步後退過,可今天,她就像沒有任何回擊的餘地一樣,跌靠在牆上,

「他聽說你要開珠寶展覽,不顧醫生反對,從北京趕到這裏來。」

「你在他昏迷的時候丟棄他,他卻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找你,直到他拉着我的手出現在展覽會上,我以為他終於要放棄你了,誰想到,只要看到你受一點委屈,他還會再一次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護你周全……」

馮媛說着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哭了,她抬手抹了眼淚,來回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說,

「明知道傷得很重還要為你大動干戈……反正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跟我那個富可敵國的舅舅沒得比,如果你要放棄,就請你放棄的徹底一點,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替你治癒他。」

……

蘇暖玉坐在白峻寧病房裏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馮媛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你要放棄,就請你放棄的徹底一點。

想來,她確實放棄過他無數次,可是每一次都不太徹底,導致這麼多年來都是藕斷絲連。

她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然後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把頭枕了上去,

「總是怪我放棄的不徹底,你自己幹嘛又總做讓我捨不得你的事,看到我有麻煩,袖手旁觀有這麼難嗎?」

她玩着他的手指,好像那是多好玩的東西一樣,聲音也有點委屈,

「你明明知道我脾氣不好,幹嘛又總是讓我生氣……都知道我這性子就是三分顏色開染坊了,還這麼寵我,真想讓我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敢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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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愛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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