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經歷歲月磨礪的從容

第489章 經歷歲月磨礪的從容

作者:天際驅馳

在三位顧命大臣的計劃中,一會兒,新帝賜酒,將由毛溫韋把鴆酒敬獻上來。可如今,毛溫韋跟鄭國泰拚鬥中,誰來獻酒?

在三位顧命大臣還沒有想出應對之策時,風染瞧向風賀響響,又看了看御案后的九龍御椅,溫容道:「如今,你已是皇帝,為父不方便再坐在那上面。響兒,把那椅子搬過來,為父就坐在門邊。」

昭德殿上,又不是只有那九龍御椅,稍遠一些,另有書案桌椅,甚至還有床幃躺榻,這些都可以供皇帝理政閱折疲累了,短暫休歇之用。然而,風染似乎就指明了那御案之後的九龍御椅。風賀響響幾乎沒有多想,走過去,親自把九龍御椅給風染搬到了殿門前面。

風染一臉倦色地坦然坐上九龍御椅,舒了口氣,彷彿累著了,半眯着眼,斜斜地倚坐着,只是手上玩耍著暖壺的提鈕,撥弄得叮咚作響。

那清脆的叮咚之聲,似乎一聲聲都撥動着三位顧命大臣的心弦,病態而又顯得羸弱的風染,其氣勢與風華,仍不是他們所能匹敵抵禦的。風染淡淡地橫了他們一眼,說道:「三位且請稍安勿燥,鹿死誰手,一會就見分曉。」

三位顧命大臣一聽,就知道風染已經知悉了他們精心圖謀的籌劃,頓時面如死灰!只是於昌興覺得自己等人精心佈局,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怎麼會被風染如此輕易地破解了呢?強顏怒道:「好,那便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風賀響響想到鄭修年和鄭修羽有可能已經落入三位顧命大臣之手,頗有些不安地叫道:「父親,少保和年表叔……」

風染把手一抬,淡淡道:「他們即便招人暗算,暗算之人亦不敢隨便下手加害,你且放心。」又輕輕地加上一句:「響兒,率軍之要,首先要學會審時度勢,冷靜判斷敵我形勢,分析勝負之數,不可自亂陣腳。」鄭修羽和鄭修年都是鄭家的要緊人物,在沒有徹底剷除掉鄭家之前,便不敢霍然對鄭修羽和鄭修年下手。

這話的語氣說得甚是淡然,但在殿外毛鄭拚鬥的刀劍交擊鳴鏑之聲中映襯下,風賀響響聽了,只覺得驚心動魄。他是學過兵法,可他學得實在太過膚淺了,完全不能跟風染相比。

殿內靜寂,殿外毛鄭比拼很快就有了結束,隨着毛溫韋的一聲慘呼怒喝,刀劍之聲曳然而止,但隨即又是一陣更加密集的刀劍交擊之聲,想是毛溫韋的同僚,其他的御前護衛看出不對勁,便一齊上前向鄭國泰動手。

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怎麼打得過一群御前護衛?但看風染坐在御椅上,一臉淡然,無動於衷,風賀響響再也忍不住了,推開殿門,喝道:「住手!都給朕退下。」定眼一看,鄭國泰已經制住了毛溫韋,把他抓住,當在身前,令得其他的御前護衛攻擊時投鼠忌器,鄭國泰在被圍攻中,並未落於下風。

風賀響響到底是皇帝,自有皇帝的氣度和威嚴,皇帝親自現身喝止,那些御前護衛攝於帝威,也不敢不從,便都慢慢地收了兵刃。

風染在殿內,淡淡道:「響兒,你早該拿出自己的氣勢來了。泰兒,先放了毛將軍。」

風賀響響跟鄭國泰幾乎同聲問道:「鈞子(哥)呢?」

風染淡淡笑道:「咱們手裏不是有現成的三位顧命大人么?他們敢把鈞子和兩位鄭大人咋樣?」

談笑之間,就把局面掌控在了自己手裏,從容鎮定,成竹在胸,舉重若輕。風賀響響看着,心頭覺得沮喪,當三個顧命大臣裹挾脅迫他時,他只充滿了無力感,他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像風染這般從容不迫的氣派?

是啊,他應該像他父親說的那樣,拿出自己皇帝的氣勢來。可是當他在接見三位顧命大臣時,隱隱覺得三位顧命大臣說得有理,思路不由得被三位大臣帶走了,那氣勢不知不覺間就沒有了。這也說明,在他跟三位顧命大臣的心理較量時,他的氣勢被大臣的氣勢壓制了,才顯得他很沒有氣勢。皇帝的氣勢,是心理,能力,實力,魄力的綜合表現,並不是強行虛張聲勢就能假裝出來的,而是在舉手投足間的自然流露。

風賀響響不得不承認,三位大臣的進諫確然有打動他的地方,然而,跟風染這麼多年的父子之情,要叫他陡然下旨弒父,他又忍不下心來,心頭矛盾遲疑,才使得他在不知不覺間從心理到氣勢被大臣壓制住了,差點被裹挾著,實施了弒父!

風賀響響看着從容淡定的風染,只覺得愧疚,質疑,敬慕,惱怒,不甘等等諸般情緒,堵塞在心頭,無比煩悶。

潘文虹袁星波於昌興三個被風染淡淡掃了一眼,只嚇得心頭狂跳,他們都是文官,哪是風染這個大魔頭大權奸的對手?他們本來是想借皇帝之手,猝不及防地給權奸下毒,將其毒斃。哪想到權奸一來,就識破了他們的精心籌劃,完全沒有下毒的機會。

「響兒,宣御前護衛都統領葉方生大人。」

風賀響響傳了旨,站在門外的十幾個御前護衛全都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拿眼看着毛溫韋。而毛溫韋仍被鄭國泰擒拿着未放。風染坐在門邊,背對着門,淡淡道:「溫韋,好歹你叫我一聲風叔,風叔便點醒你一句,不管風叔跟你毛家有什麼過節恩怨,響兒總歸待你不薄,要不要遵從皇帝的旨意,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別以為你帶這十幾號人守着昭德殿能困住誰。再說明白點,叫你傳話,是給你個機會。泰兒,放開毛將軍,你在門口守着……把殿門關上,這天,實在太冷了。敞着門,直往裏面灌風。」

因為要跟姜太醫和三位顧命大臣密談,把殿上的伺候的內侍和貼身御前護衛都摒退了出去,估計這些內侍和貼身護衛退出昭德殿後,被毛溫韋率領的御前護衛拿下了。殿上無人使喚,風賀響響只好自己去把殿門掩上。

九龍御椅很是寬敞氣派,風染往椅子一邊挪了挪,道:「響兒,陪為父坐坐,為父有話跟你說。」然後風染便聽見門外有幾路腳步聲輕響着離開了,想必毛溫韋已經做出了決定,要麼派人去搬救兵,要麼派人去宣葉方生。

父子倆一起坐在九龍御椅上,並不覺得擁擠,倒覺得親熱。可是,在風賀響響心裏,存下了毛皇后之死和先帝之死兩個死結,跟風染這般親親熱熱坐在一起,又覺得有些陌生,不免有些拘謹。

「響兒,你要知道,御前護衛都統領才是御前護衛的統帥,他們護衛著整個皇宮的安危,和皇帝出行的安危。這個人選需要他絕對忠誠可靠,一旦選定,你就可以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他守護。御前護衛自有一套機制,可以防止護衛們拉幫結夥和被外人收買利用,或給人以可乘之機。為父不反對你把毛溫韋和鈞子安插進御前護衛,只是你不該讓他們脫離葉大人的轄制,破壞了御前護衛的自我監督機制。是你自己給了毛溫韋機會……」風染看了三位顧命大臣一眼,又道:「應該說,是給了三位顧命大人遊說利用毛溫韋的機會。大約是三位大人看出機會,就用毛皇后的事遊說毛溫韋,再由毛溫韋說服這十幾個御前護衛,起事動手,想挾制你,誅殺我。三位大人,本將軍可有說錯?」

潘文虹,袁星波嚇得不敢說話,只有於昌興憤憤道:「雙修妖人,殘害先帝,欺陛下年幼,圖謀我大好河山,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誅之!」

風染一點沒生氣,自顧自向風賀響響說道:「葉大人是你父皇留給你的老人,有他統率御前護衛,宮中安危,你盡可放心。用人以才以忠,而不是論親疏。為父這一向雖是病著,卻也盡可支撐著替你擔當一二,只是為父想你能夠儘快獨立處理朝政,才故意偷懶,躲在府里養病。」說到這裏,又掃了一眼三位顧命大人,問道:「本將軍若不主動示弱,想來某些人也沒那膽量敢蹦出來興風作浪,是不是?」

這回,連於昌興都沒吭聲了。先帝一死,風染吐了好幾次血,一直卧病在床,行動都要人攙扶,彷彿快要不行了。若是一般人,死了就算了。可是大臣們不想讓風染這個大權奸善終,他們才要趕在大權奸斷氣前發難,要把權奸繩之以法,以大快人心。然而,似乎他們都上了權奸的當!權奸雖然病了,但遠沒有達到「快死了」的地步。

風染又繼續道:「你如今已經登基,是真正的皇帝了,要學着自立自強,皇帝,就是登臨絕頂,沒有人可以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那個人。」更不能把親近的人天天放在身邊,給自己一種有人可以依靠的假象。

正說到這裏,殿外一陣騷亂,過了一會,葉方生在外稟告道:「御前護衛都統領葉方生求見。」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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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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