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救援

第一百一十八章:救援

山裏的天氣原本就比外面要冷些,大家擠在一起睡半夜很容易蓋不了被子。祁安落清早起來頭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渾身發冷。到吃了早餐,竟然咳嗽起來。

人人都擔心能不能出去,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並不想讓大家擔心,也沒有吭聲。

到了晚上,她發起了燒來。校長太太看她臉色不對勁摸她的頭時才發覺她發燒了。昨晚的震動之後就沒有電,只能點着校長家裏的幾根蠟燭。

一聽祁安落髮燒莫經理就急了起來,這次來得原本就不是時候,祁安落要是真出點兒什麼事,在這地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祁安落連連的安慰她沒事,莫經理試過她的額頭滾燙后立即就燒了溫水找了毛巾來替她敷著。這樣做並不會有什麼效果,但祁安落仍是躺着。

就那麼迷迷糊糊的燒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的燒已經沒退,反倒是嘴唇乾裂開,喉嚨也嘶啞了起來。

校長急得不行,要冒着大雨山上去給祁安落采草藥來熬。祁安落自然不同意,這樣的雨平路走着都是困難的。何況山上。而且昨晚才剛發生過山體滑坡,現在出去是最危險的。

山裏安靜,除了瓢潑的雨聲之外就只有校長家雞舍里養的雞時不時的鳴叫聲。祁安落燒得腦子昏昏糊糊的,躺在床上,卻感覺格外的寧靜。

晚些時候校長太太熬了粥,並用盆生了柴火放在床前,讓祁安落喝了粥就捂著睡,說不定捂出一聲汗來就好了。

祁安落應了好,雖然沒有胃口,仍是喝了一大碗粥,然後裹着被子睡在床上。大抵是怕她捂不出汗來,又去找了一床被子來蓋上。

祁安落道了謝,原本是想打起精神的聽他們聊天的。但最終還是沒有撐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她渾渾噩噩的,剛睡過去就進入了夢靨中。身體像是在黑暗中沉沉浮浮的,她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她是能聽見他們低低的說話聲的,但卻辨不清,身體像是被什麼壓住了一般,想醒來同樣也醒不過來。她就那麼苦苦的掙扎著,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她醒來的時候莫經理坐在床頭,擰著毛巾正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祁安落有那麼瞬間的恍惚,隨即坐了起來,勉強的笑着道:「謝謝您,我自己來就行。」

莫經理倒沒客氣,將毛巾遞給了她,鬆了口氣似的道:「你自己感覺怎麼樣?額頭不像之前那麼燙了,燒應該退了些的。」

祁安落的頭依舊是昏昏沉沉的,但身體輕鬆了好些。她笑笑,道:「舒服多了。」

「出了汗很難受吧?我去打盆水來你隨便擦擦,這裡冷,不能洗澡。」她說着就出去了。沒多大會兒就打了一盆熱水,又拿了校長太太的兩件衣服來,讓祁安落將就換上。

祁安落應了好,待到擦完,莫經理才進來收拾。祁安落要自己弄,她卻不肯。讓她好好躺着,別出去吹了冷風又發起燒來。

祁安落有些訕訕的,知道自己現在生病只會拖累大家,於是任由着她收拾,躺回了床上。

莫經理收拾乾淨,才重新回到屋子裏來,倒了一杯開水在邊兒上冷著。撥弄着火盆里的火突然問道:「小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祁安落沒想到她會問這,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笑笑,道:「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

莫經理抬頭看向了她,道:「你之前睡着的時候,一直不停的囈語着,怎麼叫也叫不醒。」

非但是囈語着,眼淚還不停的滑落。像是難受絕望極了一般,讓人看着也莫名的難受。

「是嗎?」祁安落有些失神。

這畢竟是她的私事,莫經理點點頭,並沒有再問下去。她表面上雖然淡定,但事實內心也是焦躁的。誰也沒有說話,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盆子裏的柴火炸得噼里啪啦的聲音。

莫經理一直看着窗外的大雨,過了那麼久,才突然問道:「小祁,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出去?」

她第一次說這種氣餒的話,祁安落嚇了一大跳,趕緊的道:「當然能出去,等雨停了他們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到時候就能出去了。」

莫經理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來,道:「你別安慰我,這裏是在山坳里,什麼時候山體再滑坡……」

她沒有在說下去,祁安落的心裏卻一下子就沉重了起來。這幾天來誰都沒有提這事,大家的心裏都是明白的。這是公司組織的活動,如果出了什麼事,莫經理的壓力比他們都要大很多。

她想開口安慰的,但不待她開口,莫經理又接着道:「我沒什麼可擔心的,最擔心的就是我的孩子了。」

她的語氣裏帶着惆悵和悲傷,祁安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擠出笑容來,道:「你別亂想,肯定不會有事的。山體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滑坡的。」

莫經理點點頭。沒再說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到了下午校長才憂心忡忡的說山裏一到夏天就常有大雨,但從來沒有下那麼久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開始的兩天大家都會閑扯打發時間,從路堵了之後誰都沒什麼心情說話了。多數時候是他一個人在碎碎念。

祁安落原本以為自己的燒是退了的,但誰知道到了天快要黑時竟然又重新燒了起來。臉頰比之前還燒得紅些。莫經理又如法炮製,熬了粥加了被子給她捂出汗來。但這一招並不見效,反而是燒得更厲害。

怕燒出什麼毛病來,只得將被子撤了。用冷毛巾來降溫。祁安落開始還有意識,到了下半夜的時候聽見莫經理和校長說再那麼燒下去肯定得燒起肺炎。她混混沌沌的,想說自己沒事,卻睜不開眼睛。

她徹徹底底的陷入了混混沌沌中,進食就吐,每次睜開過不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有時候醒來床前沒有人,看着簡陋的屋子,聽着大雨聲,她又閉上眼睛。

有時候她恍恍惚惚的想,她也許回不去了。涉及到這個問題,她腦子裏就浮現出厚厚那稚氣的臉來,還有外公外婆。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如果她再有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被打擊成什麼樣。

這些事情都只是在稍微清醒的時候想想的,大多數時候她都是昏昏糊糊的。躺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祁安落對上了寧緘硯那張輪廓深邃英俊的臉。

她有些恍惚,喃喃的道:「這是在做夢嗎?」

寧緘硯的身上穿着雨衣,頭髮還滴著水。他並沒有說話,冰涼的手掌放在她的額頭上,過了會兒才低低的道:「沒有做夢,我們回去。」

他說着麻利的拿出一套雨衣來給祁安落穿上,直接將將她打橫抱抱起往外走去。陳旭早在門口守着,見他們出來立即打開了手中的扇來替他們遮擋着。

這時候的雨已經不像前幾天那麼大,仍是細細密密的。冷風吹着有些冷,祁安落忍不住的往寧緘硯的懷中貼了貼,她這時候才意識到並不是在做夢。

她抬頭,看着寧緘硯那帶着青色鬍子渣的下巴,虛弱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小,雨點兒打在傘上噼里啪啦的聽不清。寧緘硯將頭俯得更低些,看着她道:「是不是難受?」

祁安落搖搖頭,沒再說話。操場里早停了一架直升飛機,看到有同事已經坐到了裏面。寧緘硯解釋道:「坐不下那麼多人,你們公司總部已經知道了這邊的情況,我們走後就會有人來接其他人。」

祁安落冷得忍不住的打哆嗦,什麼也來不及去想,閉上了眼睛。飛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她仍是渾渾噩噩的。寧緘硯低聲的說着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聽見。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睜開眼,四周一片雪白。她還未動身體,身邊就有人道:「醒了,想吃什麼?」

祁安落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才發現坐在顧西東在一旁。她的腦子一下子有些轉不過來。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長時間沒有開口,她的聲音嘶啞。顧西東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才道:「你發燒了,燒成了肺炎,我來照看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我去叫醫生。」

祁安落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寧緘硯頭髮上滴著水的樣子來,她懷疑自己肯定是燒出幻覺了。她剋制住自己再去想,搖搖頭,道:「沒事。」

顧西東將一旁的水杯遞給了她,她接過,將一杯水喝下,喉嚨才舒服些,她這才問道:「所有人都回來了嗎?」

顧西東忍不住的敲了敲她的頭,沒好氣的道:「你這樣子還擔心別人啊?」頓了頓,他還是道:「都回來了,你們公司組織的救援。除了你大家都沒事。」

他有些沒好氣,又道:「不是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你怎麼電話也不打?」

「那邊沒信號。」祁安落虛弱的回答道。

「那邊沒信號你就不會提前打?」顧西東問了句,大概是不想和她計較,道:「躺着別動,我去叫醫生過來。」

祁安落點點頭,頭還是暈得厲害,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力氣。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等著顧西東回來,她就問道:「厚厚呢?」

「我爸媽看着。昨天還來看過你,非要留在醫院,被我爸媽給帶走了。」他說着話醫生就帶着幾個護士進來了。他客氣的和醫生打了招呼,讓到了一邊。

醫生量了體溫,做了檢查。又問祁安落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叮囑了不能吃聲音油膩冷硬刺激的食物后才離開。

渾身膩得難受,祁安落要洗澡,顧西東卻不允許,非要她先吃東西。祁安落照着他說的先吃了東西,這才去洗澡。顧西東倒是比她想的要周到些,換洗的衣服是早準備好的。

站在溫熱蓬頭下,祁安落忽然就生出了些恍惚之感。她洗了好會兒,直到顧西東催了才穿上衣服出去。顧西東挺忙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他也不去接。都摁掉。可沒多大會讓電話又會打過來。

祁安落聽得無奈,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事。有事也可以叫醫生。」

顧西東不肯走,祁安落擺出了一副要睡覺的樣子來。他輕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道:「那我去一會兒就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祁安落趕緊的點頭,顧西東又去護士站打了招呼,這才離開。祁安落沒有一點兒睡意,拿着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她原本是想給小傢伙打電話的,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找到手機,她只得作罷。

空蕩蕩的病房冷清極了,電視看着無聊。祁安落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穿着鞋下了床。在床上躺了幾天,感覺身體都有些不是自己的。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出了病房,打算去找護士的電話打電話給厚厚。

大概是顧西東打過招呼的緣故,護士站的幾個護士都挺熱情的。祁安落打了大姨的電話。小傢伙接到后非常的高興。嘰嘰喳喳的說了好會兒,又說要過來看她。祁安落好幾天沒見他了,立即就應了好。

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那護士。她道了謝,剛要回房,轉過身就見寧緘硯從電梯口走過來。

他穿得很正式,沒看見她,邊走邊咳嗽著。陳旭跟在他身後說着什麼,見他咳得厲害要停下來,他卻讓他繼續說。

陳旭先看到了祁安落,他說了句什麼,寧緘硯抬頭看了過來。他頓了那麼一下,然後朝着祁安落走了過來。

「燒退了嗎?」他問了一聲,立即又咳嗽了起來。

「退了。」祁安落回答。

一旁的護士是很有眼力的,立即走了出來,微笑着道:「寧先生您先去床上躺着吧,您今天的葯還沒輸。倪醫生查房時沒見到你把我們都罵了一頓,您這次不能再出去了。」

寧緘硯倒是沒多說什麼,簡單的應了句好。咳得厲害,他也沒有多留,朝着祁安落微微的點頭,就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祁安落看着他的背影,還未收回視線,一旁的陳旭就道:「祁小姐,我送您回病房。」

祁安落回過神來,說了句不用。稍稍的想了想,看向了陳旭,問道:「你們寧總早上去哪兒了?」

「寧總今天早上約好和台灣那邊的一位客戶談事。」陳旭簡單的回答。他的語氣多多少少是有些無奈的,原本他可以讓人帶談的,但人大老遠的來一次,他堅持親自過去。

祁安落哦了一聲,點點頭。陳旭沒再說什麼,就在一旁站着。祁安落知道他是要送她回病房,沒多說什麼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快到病房門口時,陳旭突然開口道:「祁小姐,寧先生的病房在最盡頭。您要有時間過去看看他,他咳嗽得厲害,勸他暫時別再工作。」

祁安落沒說話,身影頓了一下,才回過頭看向陳旭,道:「你們寧總怎麼會知道我在那邊。」

她指的當然是小山村。陳旭倒是沒有隱瞞,道:「寧總聽阿姨說你們要去那邊,當天有事沒來得及去。第二天就獨自開了車過去。」

到了才知道那邊下起了暴雨,他的車子在半路拋瞄。找車去那邊因為偏僻許多人都不肯去,他只有打電話讓4S店的人去維修。

當晚耽擱了一晚,第二天過去時路上已經積了水。好在他開的是越野,不過仍是走得艱難。還未到山村車子就開不了了,他只有選擇步行過去。

那時候祁安落的電話打不通,下那麼大的雨,他不去看看是不安心的。具體的地址他不知道,一路問著過去。

他是在祁安落他們被困的第三天晚上才到小山村的,到的時候她的那些同事也急得不行。他和村支書商量了之後找了幾隻手電筒,叫上了幾個村民去學校。

一路走得極為艱難,到了山體滑坡的地方才發覺路完全被堵住了。想着祁安落被困在裏面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他當即就請了村支書回去拿東西過來疏通。

村支書拗不過他,又怕被困在裏面出事。只得找了幾個村民來幫忙。大晚上的看不到被堵成什麼樣,雨勢又太大,哪裏疏通得了。只能是回去。

寧緘硯一夜未睡,回去之後問了哪裏有信號可以打電話之後就連夜離開。然後打電話給陳旭商量該怎麼救援。

陳旭遠遠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立即就去安排人手。因為是公司組織的,寧緘硯讓他通知了他們公司總部。

他那麼奔波著,熬夜又淋了雨,將祁安落送到醫院他才讓陳旭找體溫計給他量體溫。待到換下那身濕漉漉的衣服,陳旭才發現他的衣服上有些淺淺的血跡,他那一路並不好走,怎麼會不受傷。他叫了醫生給他包紮,寧緘硯累極了,也就任由着他們。聽說祁安落沒有什麼事,這才睡下。讓他打電話給顧西東,將這邊的情況告訴他。

陳旭身為寧緘硯的下屬,自然不會將這些事都告訴祁安落,只是點到為止。其實他就算不說祁安落也知道寧緘硯過去得有多艱難。那時候下那麼大的雨……

她怔了怔,對陳旭說了句謝謝,沒多說什麼就進了病房。厚厚來得很快,祁安落才回病房沒多大會兒就來了。是大姨帶着他來的。

一進病房,他就撲到了床前,轉着一雙大眼睛問道:「媽媽你終於醒了,都說下雨別出去亂跑了,生病打針會很疼的。」

他說着拿起了祁安落輸過液的手,輕輕的吹了起來。祁安落忍不住的就笑了起來,伸手摸摸他的頭,道:「媽媽不疼。」

大姨是帶了雞湯和粥過來的,沒坐下休息一下就拿出了碗盛了出來,遞給祁安落。

祁安落端著雞湯,一下子就想起了寧緘硯來。她低垂下了頭,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厚厚好像並不知道寧緘硯在醫院裏,就圍着祁安落轉。脫了鞋爬上床去挨着祁安落躺着,說這說那的。

俞美虹原本是要帶厚厚回去的,厚厚要留下。祁安落也捨不得他,說是一會兒阿姨會過來,就讓她留下了。

俞美虹還有其他事情,叮囑祁安落有什麼事打電話就回去了。祁安落要送她她也不讓,讓她好好休息。

有了小傢伙在,病房裏不再那麼冷清。祁安落問過他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聽話后就問道,「爸爸也在這兒,你要不要去看他?」

小傢伙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疑惑的道:「爸爸也生病了嗎?」

祁安落說是。小傢伙立即就急急的說要去。祁安落給他把鞋穿好,這才帶着小傢伙往寧緘硯的病房走去。在門外,她先敲了敲門。聽到寧緘硯說進來,才推開了門。

寧緘硯正在看文件,看到她和厚厚挺驚訝的,將手中的文件隨意丟在一旁,道:「厚厚怎麼來了?」

小傢伙的嘴甜得很,道:「因為我想爸爸呀。」說着他又一臉的憂心忡忡的道:「爸爸怎麼也生病了。肯定是沒有聽話。」

他這話把寧緘硯逗笑了起來,他招手讓他過去。寧緘硯是穿着病號服的,袖子稍稍的挽起,露出胳膊上的傷痕來。是處理過的,有的地方是貼著創可貼的,應該是傷口比較深。

祁安落的心裏忽然就有些壓抑,那幾天的雨那麼大,她甚至沒辦法去想像,他到底是怎麼到達那地方的。她迅速的低下了頭,眨了眨眼睛。

寧緘硯哄完了厚厚,見她還站着,就道:「坐吧。這兒只有開水。」

他說着就要下床去倒水,祁安落制止了他,道:「我自己來就行。」

寧緘硯嗯了一聲,又咳了起來。祁安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給他倒了一杯,沉默了一下,才道:「讓阿姨熬點兒冰糖雪梨過來,潤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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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夫有點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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