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徒

師徒四人西天路上行走五六年矣！又值一年春光時節。天色漸晚，眾人來到一座險峻山前，那山果是好山，但見：萬壑爭流，千崖競秀。鳥啼人不見，花落樹猶香。雨過天連青壁潤，風來松卷翠屏張。山草發，野花開，懸崖峭嶂；薛蘿生，佳木麗，峻岭平崗。不遇幽人，那尋樵子？澗邊雙鶴飲，石上野猿狂。

巍峨大山雖秀麗，懸崖峭壁難登上。那八戒看了眼逐漸西墜的紅日，瞄了瞄險峻大山，九齒鐵耙地上扔，碩大屁股落地坐。也不管他人，靠在一塊大石上休息起來。

沙和尚見豬八戒坐下，也找一舒服之地躺了下來。唐僧見兩徒弟席地而坐，找了塊乾淨柔軟的草地也坐了下來。

那猴子面朝西方，抱着金箍棒，蹲在了地上。怔怔的望着紅日，不知想些什麼，神色露出淡淡悲戚之色。

良久后，唐僧實在忍受不了飢餓，惱怒的從柔軟草地上站起，掃視着三個妖怪徒弟道：「能找點吃的嗎？」

「不能！」豬八戒如是道。

「自己去！」沙和尚面若寒霜，聲音冰冷道。

「那猴子、、、」唐僧對孫悟空喊道。

「沒空！」猴子亦是冷冷丟過來倆字。

「草！天天對着破太陽發獃，整的跟失戀了一樣，老和尚我白把你從五行山牢獄中救出來了。」唐僧罵罵咧咧指著夕陽下猴子道。

「行了禿驢，別嗶叨了，猴子發起性來又揍你。」沙和尚皺着眉呵斥道。

「他敢？老子是他師傅？」唐僧怒道。

「揍你次數還少嗎？」沙和尚鄙夷看了唐僧一眼道。

唐僧頓時啞火，白皙的手指，顫抖的指著沙和尚，又指了指猴子，最終又躺在了嫩綠草地上。

紅色太陽似乎距離師徒四人更近了，又大又圓，紅彤彤如一顆巨大碳球。微弱陽光照射在雲朵上殘紅似血。

春天本是一個可愛充滿生機的時節，然而卻無法照亮師徒四人的心。

紅日已墜，夕陽餘暉仍照的天邊通紅一片。躺在地上肚子抗議了許久的唐僧再次從地上猛然跳起。

「不給弄吃的，搞點水喝喝行不？」唐僧面無表情喝問三個徒弟道。

猴子仍舊對着天邊彩霞發獃，豬八戒鼾聲呼呼的能嚇死蒼蠅，沙和尚冷著臉望天空。無一人理會又餓又渴的唐僧。

唐僧仰天無語，一聲嘆息，邁步向山林間走去。所謂使狗不如自己動手，何況要使三位吃人無數，心中暴戾的妖怪？

千層藤蔓，萬顆荊棘。千層藤蔓，郁蔥蔥交向纏繞，人難過；萬顆荊棘，密麻麻針刺如猥皮，心驚悚！秀才般弱不禁風唐三藏，一張英俊的臉如苦瓜般，顫悠悠向山內行進。餓極了的唐僧也是拼了，嘎嘎的往山林沖。

捉不到野兔山雞，摘兩個果子吃也能充充饑。五六年來唐僧一直都是自給自足，野外生存能力已經相當不錯。攀過雲藤，避開荊棘，一顆野桃子樹就在不遠處。丈許高的桃樹上，結着數十個青疙瘩，雖然還未成熟，但唐僧已經達到飢不擇食的地步，那裏顧得許多。臉露喜色，腳步生風，向桃樹奔去。

甩著一雙被荊棘刮破的長袖筒，唐僧跑至野桃樹前，剛伸出手，突然一道黑風席捲而來。那黑風瀰瀰漫漫朦朦朧朧，如沙似霧，甚是兇惡向唐僧捲去。

「哎呀！救命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自山林間響起，悠長的尖叫聲，穿過層層密林，傳到山外。

聽到山中傳來的救命聲，沙和尚緩緩從地上坐起。扭頭看了眼怪石密林的大山，對猴子喊道：「猴子，禿驢被妖怪抓去了。」

「讓豬頭去救。」猴子頭也未回道。

沙和尚面無表情站起，將鼾聲如雷的豬八戒叫醒。聽了沙和尚講述后，豬八戒拎起九尺鐵耙，嘴中嘟囔囔向山中走去。

一炷香后，跟隨豬八戒救唐僧的沙和尚獨自一人回來了。青色晦氣臉仍沒有任何變化，來到猴子面前道：「豬頭也被妖怪抓去了。」

「哦！」猴子淡淡應了一聲，仍對着西方發愣。

此時的猴子沒有一絲當年大鬧天宮狂傲不羈。蹲在地上，鐵棒搭在肩上抱着，如同一條慫狗！

最後一絲夕陽的光芒，照在猴子金色毛髮上，散發着淡淡光芒，有些刺眼。從五行山牢獄中出來，頭戴緊箍兒后，猴子就變得沉默寡言。一個緊箍鎖住了那個性格不羈、放蕩狂傲的齊天大聖！

一路西行，偶爾嘮叨的唐僧要念緊箍咒，便會惹得猴性大發，暴躁異常，為此唐僧挨過不少揍。每次挨揍后，鼻青臉腫的唐僧，都會對着南海方向一陣牢騷。一個十萬天兵驚懼，漫天神仙害怕的妖王，怎會屈服一個緊箍？

黑暗很快籠罩大地，遠遠看去巍峨大山，變成漆黑黑一片。晚間風吹過，山林中傳出樹葉嘩嘩的響聲。蓋過樹葉聲響的是那林中鳥鳴叫，山中獸嘶吼。

從發獃中醒來，望着高聳入雲漆黑大山，猴子晃了晃手中鐵棒。金箍棒迎風見長，直到長兩百丈，粗三十丈方止。

「呀、、、」

一聲似壓抑了萬年的嘶吼，從猴子嘴中發出。兩百丈長，如同擎天柱般的鐵棒，自空中對着巍峨大山落下。

轟！

乾坤變色，地動山搖。乾坤變色凌霄寶殿都顫抖；地動山搖巍峨大山皆傾塌。千年松柏成齏粉，萬年老檜盡折枝。滾滾巨石往下落，煙塵瀰漫似大火。

轟隆隆土地爺嚇尿了褲，咚噠噠山神老驚破了膽。一座好山毀一旦，氣煞洞中老妖怪。不愧是鬧天宮的孫大聖，一出手就驚壞了漫山小妖，嚇死了山林野獸。老妖王怒沖沖飛到空中，手握混元三叉戟，直指弄棒孫猴子。

半空中那妖怪長的甚是兇惡古怪，你看他：頭似蟒首兩顆，身如巨鱷披甲，一條長尾似鋼鞭。雙頭蜥蜴怪也！

「那個毛賊敢推倒吾山頭？趕緊出來讓吾砍為齏粉泄憤！」雙頭蜥妖王，聲如悶雷喊道。

猴子斜睨著八卦爐煅燒出來的紅眼睛道：「長了兩顆腦袋四隻眼睛，睜眼瞎嗎？孫外公就站在這，看不見？」

「我當是誰？原來是如同馴養牛羊般，被帶了套子的弼馬溫。你以為你還是五百年前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嗎？哈哈、、、」雙頭蜥蜴妖王，兩隻猙獰巨大頭顱俯視着瘦小猴子，言語中儘是譏諷。

「你、、、該死！」自戴上緊箍后，「緊箍」兩字就成了猴子的禁忌。雙頭蜥蜴妖王無盡的諷刺，徹底激怒了猴子。

猴子瞬間就消失原地，沙和尚抬頭看向空中時，猴子已經出現在蜥蜴妖王身邊，舉起眾神驚懼的鐵棒，砸向雙頭蜥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