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三賭第二局
狄沖霄只是隨口問問，全神探察地底異動，心道賭魔逢人必賭，你不賭就以各種方法逼着你賭，名聲想不惡都難，可賭品實是當世無雙，他是最近十年才進入十魔之列，魔皇死於四十多年前，他必是不信魔皇真死，等候三十餘年沒有任何消息才從當年的賭約中脫身而出。
前行三四里，狄沖霄再一次察到地底靈光異變，一如先前坑谷，只是威勢與速度有遜。狄沖霄喝令旅人們變為四列縱隊，互相拉緊，原地不動。黑哥紅姐威嚇馬匹，群馬伏地顫慄，半點不敢動。不多時，靈光衝天而起，百丈即散。躲在靈光空隙中的旅人們有驚無險，爬起身，全力狂奔。
裘必三抓起一個小孩子扛到肩上，對狄沖霄道：「劫覆瞬間威勢最強，本魔賭你全力也只有一半可能護住自身。」
狄沖霄道：「若只是自身神光，魔王說得太過客氣了。你磨著魔皇對賭距魔滅終戰有多少年？」
裘必三道：「你很想知道？那就有意思了，想知道就從本魔手裏贏下一局。小賭怡情，本魔賭繼續前行那些人必會死絕。」
狄沖霄道：「果然萬事可以入賭。哪邊繞安全，魔王先賭。」
裘必三道：「左繞。一里。」
狄沖霄道：「我輸了。小秀，帶隊左繞。裏外回直。」
任婷秀四女各去傳令。
裘必三道：「不怕本魔故意求輸么？本魔是魔王，不是善神。」
狄沖霄笑道：「我們剛剛的賭局是以輸為勝么？求勝之局，堂堂魔王豈會故意求敗。」
裘必三道：「你小子果然順眼。只是左繞絕非無危。這些人沒本事又不願你幫手，無一不是天大拖累，本魔賭有人死。」
狄沖霄道：「這份不畏死亡的執拗，我很喜歡。我賭沒人死。」
裘必三道：「你到底嫩了些，一旦劫起，必有人死。」
狄沖霄道：「你到底老了些，劫起之前衝過，絕無人死。」
裘必三大笑，扛着孩子衝到隊伍前方。薔薇福至心靈，吩咐旅人們只管跟着他跑。左行里半，裘必三拐直，眾人跟着拐直。不多時，狄沖霄再一次探察到地底靈光有異，傳令變陣移位，卻是不停，繼續前奔。須臾，兩道赤紅靈光破地而出，如火般灼熱，夾着旅人們沖向天空。遠處，到處可見靈光上沖，所幸皆是曇花一現。
狂奔中，旅人們離來時邊界越來越近，劫起之兆也是越發頻繁，留給旅人們變陣的時間越來越少。忽地，平原重歸平靜。
狄沖霄既驚又喜，驚得是靈覆之變即將來臨，喜得是離邊界只有里半。狄沖霄飛電移閃，手指如槍，刺在馬身上。馬痛發力，速度倍增，帶着背上的老弱婦孺衝過邊界。心存至高渴望的雲籮旅人們吶喊發力，沖界而過。裘必三領着旅人們繼續前奔，過得三里方停下。眾人回頭望去，曾經平靜的荒原已是萬劫繞覆。
眼前靈劫少說要三五天才能消散，旅人們皆不願等，商議之後決定繞過這一處平原。百花姐妹自三百御中取出路上收存的獸肉送給旅人們，以補丟棄的糧食。薔薇揮手送別。
裘必三看向狄沖霄，道：「你這小子最愛做送死之事，你接下來想做什麼，本魔閉着眼就能猜到。以此做為三賭第二局正合適，靈縛靈劫已成，面對天地奇巧，賭戰神預玄奇大減，
就是這樣才更有意思。第二局就賭你是帶着想找的人到達雲籮地界，還是帶着人回返邊界。」
狄沖霄道：「我還以為魔王會賭是人死絕還是活有限幾個。」
裘必三道：「本魔剛剛有說是活人么？死人也是人，有屍體比沒有任何消息強。」
狄沖霄道：「魔王好計算，二選一的對賭本是勝負對半分，可這一局只要我應下最多只有三成勝算。賭了，雲籮內界。」
裘必三放聲大笑，自肩上破布袋中取出一件披風，裹身前沖，越過三里，撞入靈縛之地。
狄沖霄叫過四女，盯着薔薇打量，直到看得小妹妹護胸狠瞪眼才放過人，呵呵一笑，自體內取出千層聚神盒，從盒中取出魔皇衣裙，選出四套拋給四女，吩咐換上。任婷秀與百花姐妹的身形尺寸，狄沖霄早就是熟知，看薔薇一是使壞逗耍，二就是算尺寸。
薔薇接衣在手，本要咕噥，察覺出不對，手中的簡樸衣物竟是晶魂器。
狄沖霄道：「此物名為魔皇廢寶，在靈縛之地沒多大用，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強。哥哥大方暫借。趕緊換上。」
薔薇明白了，道：「沒正經。分明是魔皇衣寶。不準偷看。」
任婷秀淺淺地笑，帶着三女轉到偏處，吩咐黑哥紅姐監守，脫衣換上。
狄沖霄與黑哥紅姐眨巴眼，壞壞輕語：「身為犬神轉世，女主人都聽我的，你們對女主人的話是不是該只聽一半？小小一條縫就好。」
黑哥低低吠了聲，將高大身形移了移。紅姐張開大嘴，將狄沖霄頭咬了個結實，高高叼起。一半聽犬神老大的，一半聽女主人的，毫無任何問題。
很快，四女換好衣物。轉回。
薔微輕哼一聲，叫道：「狄大哥，你在紅姐嘴裏做什麼？」
「嗯，啊，我在看紅姐有沒有蛀牙。小弟，切記恆修不散，避免傷損。靈縛之地威勢是滅世品，以你們的實力與神魂，全力守御能做到勉強應付，恆修應付早了些，不過若有魔皇衣寶助力，該能做到。」狄沖霄落回地面。
薔薇道：「沒正經，紅姐就該咬碎你的頭。我本就專擅防禦，做到不難。我擔心小真倆個。」
百花姐妹嘻嘻一笑，雙手互牽，身外神光同時變為海藍色。
薔薇道：「我倒是忘了你們兩個是神淚服用者，只是連心恆修也能辦到么？」
狄沖霄道：「馬馬虎虎，所以才更需要磨練。小弟，你也是，能與靈縛之地對抗，實是極為難得的防禦修行。不是生就是死的修行極為殘酷，可往往也是最有用的。」
薔薇道：「有些道理。剛剛你為什麼要說二選一的賭局連三成勝算也沒有？」
狄沖霄道：「笨小弟，看着我是有五成勝算，可東方神帶着人逃離，改變主意沒帶着人走平原，皆有可能；所有人不幸喪生也有可能，此等威勢之下，有多少可能會有屍體存留？裘魔王先找到人帶着人退離也有可能。還有些小地方，小弟自己想更有趣些。加在一起，我能有三成勝算就是頂多的了。」
薔薇道：「明擺着吃虧，你還賭？」
狄沖霄看向靈縛之地，輕語：「所以他才叫賭魔，以情勢為賭具，以人心為手法，令你不得不賭。我若不賭，他哪裏可能爭勝去找人，雖說賭戰神預在天地奇巧之地玄奇大減，可並非毫無用處，他找到人的可能遠比我們大。只要能多一點救出人的可能，別說三成，就是必輸我也要賭。小弟，以輸掉一局換來魔王做善事，不也是挺有趣的么？」
薔薇道：「你整天沒正經，正經起來反倒讓人不習慣了。你就不怕賭魔讓你自滅么？」
狄沖霄指指臉頰，道：「親一親，哥哥就告訴你。」
薔薇恨聲道：「沒正經。不理你。」
百花真道：「笨姐姐，這才第二局嘛。狄哥哥最壞了，等的就是賭魔開賭第二局。賭魔是必要三賭的，贏了這一局頂多提出怪要求，否則怎麼賭第三局？」
百花貞道：「關鍵是要贏下第三局。得到第三局彩頭的人才是賭局的真正主宰。惡賭鬼也壞，先前順勢將可能的敗賭彩頭引向了魔皇消息。」
狄沖霄開懷大笑，正要再說，察覺到靈縛之地由驟起巔峰開始弱降，急帶着四女撞入。
黑哥紅姐跟上，靈靈殿後。小花蕊藏到六彩靈毛中，只露個小腦袋出來。
若是世間靈劫暴起混疊，狄沖霄一行要想於靈劫中心地域穿行，即使全力守御也未必能做到，可靈縛之地的任何靈劫都是極度凝蘊靈光的，這就留有些狹小空隙，也有靈劫對抵而成的弱威地域，對普通人而言一樣是絕域，對滅神師來說就是穿行、生存之地。
亂用神技只會激引靈縛異變，狄沖霄便只是用靈光蓮種護身，又是人獸各有一杖送贈，備而不用，以防萬一。看向一片雷降劫域，狄沖霄暗道可惜，若只是自己與靈靈就會是一次難得的賭命修行。避開雷降劫域，狄沖霄身入一道近丈寬的火靈劫牆，外撐雙臂，借玉露映霞撐開一條道。人獸穿過，狄沖霄閃身移出火靈劫牆，散去體外枯瘦開現的靈光蓮花，收回四杖靈光蓮子，不僅補回靈技消耗，還小有所得。
狄沖霄再展玉露映霞，體內靈光蓮種增為兩杖，帶着人獸移向雙風對撞而成的弱威地域，心下慶幸到底只是靈縛異變，若是真正的靈覆再現，空隙絕不會有，唯一能倚靠的弱威地域也必會是時刻變化，沒有相應神魂根本就無法追索躲入。
薔薇看着漸行生長的靈光蓮種，心中驚艷天下竟還有此等戰中回補、越戰越強的靈源神技。再看一會，薔薇頗有所悟，開始思索弱化自用的可能，忽聽得黑哥對着左側低吠。薔薇心知必是黑哥嗅到人的氣味，大喜左移，將手伸入一道弱風劫牆。風流震臂即回返，反震滯阻後續風流，形成一個安全小道。薔薇急前抓縮回，自混疊靈劫的微小空隙中拽出一支抓着布包的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