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相聚毒蝕之海（一）
不光是狄沖霄，百花真三女也是很納悶了，這些月來，狄沖霄一直遠在萬里之外，哪會害空祖爺輸錢嘛。
明情晶與毒蝕遺族的關係一向極好，拉過小聖女，替發傻犯怔的狄沖霄問起究竟。
白瑪道：「就是情郎化身杜威爾對賭千魔那次啦。那一天，有一個好漂亮的姐姐突然出現在爺爺房裏，也不知她是怎麼說的，原本不想賭的爺爺就同意賭了，結果輸了八千多萬。本來也沒什麼，過去就過去了，反正毒蝕之海沒人敢查爺爺的賬，哪知爺爺無意中從龍姐嘴中得知情郎就是杜威爾，這才知道被那位姐姐算計了，老臉丟不下，就火起來了。」
突然出現？漂亮姐姐？八千多萬？
狄沖霄心神回歸，嘴角泛苦，心道得到真相了，定是任家老姑奶奶借用對賭狠狠耍了空祖爺一回，將老朋友好不容易鼓起的腰包又弄癟了，連買劣酒的銅板都沒剩下。再行細想，狄沖霄額上冒現汗珠，徹底想通白瑪為什麼非要來接人了，不是通風報信，是暗示以目前的情況就是躲到綠洲營也是沒用了，不想個法子讓空祖爺消氣，一頓揍是跑不了的。
百花真也隱隱猜到事情緣由，心虛輕語：「狄哥哥，要不我們過幾天再來？」
百花貞接道：「是呢，讓白姐姐看着，什麼時候空祖爺心情好了，再來。」
狄沖霄搖手嘆道：「這些小動作哪瞞得過咱空祖爺，徒讓他更加生氣而已。出發，我琢磨著爺爺絕不是輸不起的人，定是其中另有原因。包不準是任老姑奶奶做了什麼『惡意』挑釁，此時應該觀其動靜，見招拆招才是上策。」
白瑪甜甜一笑，轉身領着人走向沖沙艇，到底是情郎，一點就透哩。
明情晶並不清楚空天合到底是什麼人物，只知道他是一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千族大長老，因而心情遠比其餘人輕快，與白瑪走並肩，調侃幾年前還是小丫頭的潔白蓮花，一轉眼就是能嫁人當娘的大姑娘了。
白瑪自幼就常去綠洲營，對明情晶與葉茗的醫術與人品最是欽佩，聞言心中升起渴望，扭捏低語：「哪呢，要不是情郎，命都沒了。晶姐，真能治好我么？若是能聽到我與情郎孩子的哭聲，真是死也瞑目了。」
明情晶道：「一定行的，你是擁有至高神光的滅神師，生命靈光遠比其他人強很多，混毒體質也比他人強穩得多。沖霄想出的治療法子極具針對性，對別的毒蝕遺族沒多大用，可一定救得了你。就是治療過程會很痛苦，你要有所準備。」
白瑪用力點頭，又道：「晶姐，需要多久？」
「難說，若一切順利，兩個月足夠；最壞考慮，一年。」
見明情晶沒說治療會失敗，只是時間長短問題，拐著彎問話的白瑪徹底放下心來，帶着眾人坐上沖沙艇，在滾滾沙浪中向沙女族大本營綠河原行去。
果如白瑪所說，空天合的心情非常差，尤其是在看到狄沖霄后更是差到谷底，攆開服侍的人，指著狄沖霄鼻子就是一通臭罵。老人家活了很長的歲月，足跡遍天下，以至於罵出的話千門百類，連碧玉心雕琢的「悄悄話」都只能勉強譯解其中兩成。
聽音拆招的盤算落空，狄沖霄老實跪着聽爺爺訓，等到覺著空天合火氣略消，便展開尋根探源的第一步：不管空天合輸了多少，加倍金票孝敬。
白瑪見機將一杯茶塞到空天合手中，嬌叫：「爺爺啊，罵這麼久就算情郎聽得不累，你也要休息一下嘛。喝口茶，先讓他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待會再接着罵。」
空天合掃掃桌上的大摞金票，冷哼：「老妖婆說你小子贏了有二百億，本事不小嘛。」
狄沖霄不敢有任何隱瞞，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又拉過在一旁偷笑看熱鬧的王女媳婦龍華芳作證，除去甄家直接支付的十億，其餘酬勞都在賭盤清理後轉送給了人心有愛，而且也沒有二百億這麼多，甄家家財滿打滿算也就六百八十億，兩成就是一百三十六億。
空天合道：「難怪甄家耗盡家財下注，原來不是要噁心十魔會一回，是不這麼做就沒錢付給你這小子。別跪着了，起來吧。」
狄沖霄起身笑道：「老姑奶奶用什麼和爺爺賭的？」
一說起這個，空天合心火又盛，拿起手杖就狠狠敲了狄沖霄腦袋一下，作色訓道：「老妖婆是你長輩，老頭子就不是？還是你小子想說小白瑪比不得任婷秀？」
短短一句話就顯露出空長老之所以會如此惱怒，只有一小半是為自己面子，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孫女遭受到「不平等待遇」。
狄沖霄暗嘆果然是任老姑奶奶在蓄意刺激老朋友，再一細想，猜到事件大致經過，問題當出自先後送給老姑奶奶的各色禮物，尤其是虛藏花實之類的靈光果實，世間絕無。空爺爺脾氣怪，問得又很刁鑽誅心，狄沖霄明白絕不能傻到直接回話，便偏頭向白瑪打個眼色。
白瑪心下會意，嬌聲道：「爺爺，瞧你說的，情郎可沒有那位姐姐萬里一瞬的超絕本事，當然是要將好東西積多了才一併送來孝敬你嘛。」
「少替他說好話。替老妖婆找木靈就精神十足，替老頭子找一壇酒到現在都沒動靜。」空天合又開始為自己肚裏的酒蟲忿忿不平了。
狄沖霄聽得心中發愁，敢情老姑奶奶也是專程來向拐彎親家炫耀示威來着，難怪空祖爺氣成這樣了。好在此事上早有準備，狄沖霄心下慶幸歪打正著，忙道：「都是小聖女說得對，孝敬長輩這回事，若是彼此都送一樣的物件就是一種客套了，毫無誠意，唯有各有特色才是真心誠意。
空天合聽完不置可否，神色上漸變威嚴，喝了口茶，用手杖點了點地。
狄沖霄何等人物，立時明白空祖爺這是讓自己別光用嘴說，輕舒一口氣，趕緊讓百花姐妹、厲醉楓將準備好的各色禮物搬進來。
很快，屋中林林總總擺了一地，都是從海底沉船寶物中精選出的一等貨色，最令空天合心動的是五個類似酒罈的高大物體。
狄沖霄簡說了海底巨洞后道：「爺爺，洞裏的沉船最遠可追溯至兩萬餘年前。這五壇酒，我沒敢拆封，環姐專擅古物鑒定，認定是比星河古國還要久遠得多的古國遺珍。酒罈外壁被海水浸透，內壁里有不明神光氣息，或許是當時哪位滅神師的手筆。」
空天合抓過一壇晃晃，立時眉開眼笑，道：「算那環丫頭有點見識，這東西來歷大著呢，是雨海古國遺珍，是大華地域古國之始。這酒罈內壁是由神光凝晶雕琢而成，釀酒師的實力至少也在尊神境四品左右，極可能是遠古衛世五老會留下的絕品。不錯不錯，爺爺還是喜歡這種東西，老妖婆手裏的靈光果實也只能用來向女人炫耀。」
狄沖霄心中默念衛世五老會，手上遞過一大包十對刺魚乾，道：「爺爺，好酒當然要配佳肴。這個下酒菜，包準比流沙魚更勝一籌。」
空天合打開一看，發現還真沒見過，拎起一條小的放進嘴裏嚼嚼，立時老眼放光。
「爺爺，海獸十對刺早在幾百年前就上了絕滅凶獸圖典，可那都是咱們人自說自話。大海如此寬廣，十對刺又是天*巡遊的凶獸，對襲擊人與船沒多大興趣，也就極少在近海現身，所以就貌似絕滅了。」狄沖霄將魚皇與洞底邪屍的來龍去脈說了。
空天合撫須道：「暗魂之心在本源上不過是一團神光化做的靈晶，沒什麼太過出奇之處，可偏偏世人絕大多數都擁有龐大至無盡的慾望，以心惑心、以欲增欲，久而久之，它就成了令人聞之色變而又趨之若鶩的魔道神物。說到底，還是世人無法正視自身慾望的緣故。」
狄沖霄贊同這一說法，慾望就是慾望，從不因人而變，更不可能強行抹消，所謂的黑暗光明、是非善惡都是世人在發展過程中因當時各種變化而來的人為標準。
空天合又道：「極炎魔也是個被慾望糾纏，無法脫困而出的可憐人。老妖婆走時說她有可能會與托星魔力無盡碰面，老夫估摸著是極炎魔就要有所行動了，你要小心了。」
龍華芳笑道：「老祖爺，聽音就知你老人家並不怕十魔會，讓沖霄躲在你這不就安全了？」
空天合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世間有躲出來的天下第一人么？龍丫頭，你現在可是超品富豪，捐些給老祖爺好不好？」
「可以啊，您去有心有愛寫份求援書就行。」龍華芳為人行事極富同情心，是一位極好說話的人，可因着創辦人心有愛的關係，被人磨纏、被人矇騙的次數多到無法計算，久而久之，便是練就一身委婉拒絕的本事，一招綿里針就將空天合給堵了回去。
狄沖霄道：「爺爺，你就別給我王女媳婦添亂了，她現在被如海水一般多的求援書給包圍了，總害得我擔心她哪天就又被人綁架了。爺爺，遠古衛世五老會是什麼？我怎麼沒聽過這名字？我再孝敬爺爺五千萬。」
「孫女婿，這事如今可沒幾個人能說清楚了，因為它和魔皇一樣，都是光明宗極力抹殺的曾經事實。衛世五老會是遠古時由五名最強滅神師聯同天下大多數滅神師齊心創建的宗門，是天下間第一個滅神宗門，宗旨是集合當時所有滅神師之力幫助世人們在龐大獸襲中生存下去。它算不得天下萬宗的共祖，卻是十魔會與光明宗的前身。」
眾人驟聞驚天之語，立時圍了過去聽老人家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