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初會樹祖（三）
狄沖霄沒想到樹祖如此幽默，不禁大笑，心想明明是受了暗魂之心的影響做了回小偷，偏還能說得如此「雅緻」。
笑完，狄沖霄自體內取出千層聚神盒，半正經半打趣：「樹爺爺，兩棵美樹是不是太少了些？您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樹皇，怎麼着也要佳樹三千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吧？統領後宮的更要是絕品佳樹才行。」
樹祖嘆道：「本樹也是這麼想，可培育出一個能看得順眼的已是千難萬難了。」
「這是小子孝敬樹爺爺的。量多了，培育成功的可能多少要大些。」狄沖霄引出十杖虛藏花實，以玉瓶封好，放到樹下，再次湊到樹祖前，壓低聲音道：「樹爺爺，小子體內的絕世美樹遲早是會重生陪着她主人繼續在扭曲空界中飄遊，甚至是在無盡星空中流浪。」
「什麼意思？」
「封魂神樹必是雌株木靈。她在百萬年歲月中，會不會也像爺爺般寂寞到想有棵樹能彼此說說話？小子是這麼想的，在失落世界中，她的存在也是獨一份，可比起爺爺來，她有個極大優勢，不需要培育夫婿，直接找棵還算看着順眼的帥樹授授粉、結結果，千子萬孫也不寂寞啊。這個猜測就是真相的可能，極高。」
樹祖聽出狄沖霄話中隱意，露出驚喜神色。
狄沖霄又道：「小子也算是她的主人，至少也是半個，彼此分別時要株小小美樹當別禮應該不難喲。一百萬年啊，相信絕世美樹的女兒中定有一些天生神系覺醒的異株美樹喲。」
「你這孩子真是越看越順眼。要多少果子，自己上樹摘。」樹祖笑得將眼眯成一條縫。
官雙妍嘆惜著伸出手，扯住拐賣美樹幼苗的「極惡匪徒」耳朵用力扭了個圈。狄沖霄沒法再扯了，護住耳朵，大聲呼痛。官雙妍哪裏肯放，加力狠扭，對樹祖道：「樹祖，你與小混蛋的交易我懶得理，可你不是雄株木靈么？怎麼能結果的？」
樹祖詫異地道：「你們沒看過竹毒神話么？我的本體是遠古明光菩提樹啊。」
「我知道啊。」
「那你還問？」
官雙妍糊塗了，看向狄沖霄，可看到一雙更加疑惑的眼瞳。
樹祖道：「沒看過古人編寫的木靈圖典也該聽說過嘛。樹分雌雄異株與雌雄同株，本樹原本是後者，花分雄雌，隨心結果。雖說神系覺醒時自然而然地成為一棵只開雄花的異株，但結果的本能並沒消失。用滅神師的話來說，就是生命本能因神魂之變升華為獨有神技。現在我結出的果實不是能長出幼苗的生命種子，是一種擁有我神光精華的半靈光果實，主要有兩種：一種可啟迪心智，就是人類傳說中的智慧果；一種可引導潛力爆發，也就是傳說中的神仙果。波哲羅大仁大善，機緣巧合下與我相遇，我便以這兩種果子對他進行培育。所以眼下樹上的成熟果子並不是很多。」
官雙妍恍然，難怪波哲羅實力通天卻又無人知曉其底細來歷，原來是接受了樹祖的果實培育。
狄沖霄道：「萬法歸一還真有道理。樹爺爺，我看你的果實培育法還要在暗魂之心培育法之上，就是受到果實數量的限制。多久結一次果？小子包三成就夠，用虛藏花實換。」
「你真是個讓樹心生歡喜的貪心孩子。我的果實培育的確比魔皇借用魔器而成的洗血煉魂更為靈奇且毫無隱患，就是一次結果出的智慧果與神仙果只夠三人之用。這次摘完，你可有得等了。千年開花、千年結果、千年成熟。不過虛藏花實對我的修行與成長皆很有幫助，尤其是在結果方面，以後該會快上不少。」
聽着三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千年，狄沖霄笑得更開心了，物以稀為貴，況且滅神師的命長得很。
樹祖又將其它少數派果子的用途與用法對狄沖霄說了一遍，等到他記下便張開嘴將樹下的諸多玉瓶吸入樹身，接下來任憑狄沖霄兩人如何探問有關魔皇的事，一概微笑以對。
官雙妍繞了半天半點有用話也沒得到，略一思索，猜到樹祖必是與師傅做過某種約定，就此作罷，轉而問起太古大日佛國的事情。
「所謂大日古國的確存在，其遺跡就在這座湖心島下面，至於佛寶城就是世人胡扯了。遠古滅神師稀少，不知究竟下，世人便將他們當作神頂禮膜拜，致令宗教繁盛；滅神師們也多借神之名愚民欺民。多迦羅什發下大誓願，要以畢生之力為世人創建一塊潔凈樂土。只可惜，心具崇高信仰的人類千年一出，他的孩子不過兩代就墮落了，與其他君王、教宗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更惡劣些。不然佛寶城的傳說也不會從遠古流傳至今。」樹祖面露緬懷，將當年多迦羅什與自己相遇的經過一一說出。
官雙妍是魔皇關門弟子，深受師傅影響，對世事真相極有興趣，立時聽得入神。
狄沖霄對聖人聖行一向興趣缺缺，聽到一半就打起哈欠，自顧躍上樹身，在如迷宮般的枝杈間往來跳躍，尋找被暗魂之心射出來的小小樹洞，心中暗忖：四十多年前正是極炎魔在天威風情谷破滅魔皇體內暗魂之心的時節，沒想到破滅威勢強到連樹祖也沒能完全抵消，以此來論，整個天威都應該在恐怖破滅中毀於一旦才對，為什麼沒聽龍神威說過此事呢？是光明宗強令抹消了？還是另有原因……
或許是寂寞太久了，樹祖一氣說完多迦羅什與大日古國的事後又與官雙妍聊起遠古世人是如何一點點在困苦中艱難發展的，令官雙妍大是感慨世人能有今天的成就，除去自身努力，更是天地造化的垂青。
又聊了會，官雙妍瞄見狄沖霄還在樹上來回搜索，心下不解，道：「樹祖，你應該知道暗魂之心碎片的方位吧？和沖霄說一下不是快些么？」
「若那孩子能自己找到才算是真正有緣人。丫頭，你是七極神系雙重覺醒吧？」
「嗯，意念神系與元靈水。」
樹祖沉默下來，約是百數，突兀地道：「你心裏的紙片能給我看看么？」
官雙妍早在先前接觸中就明白樹祖近乎無所不知，也就毫不意外，手蘊神光，將埋在心內的兩份星域圖殘片取出，遞到樹身老人臉前方。
樹祖盯着看了一會，長嘆一聲后吩咐官雙妍將能招災惹禍的東西收好，又道：「丫頭，也不能讓你白和樹祖見一面。你的神系覺醒正被某種力量壓制，強行助你擺脫束縛只會適得其反，順其自然更好些。去樹身上的悟道台坐坐吧。能得到什麼，看你的機緣了。」
前言不搭后語，饒是官雙妍心地明慧也還是被樹祖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卻知問了也是白問，依言收好星域圖，躍上樹身，順着枝杈指引來到一處較為平坦的粗大樹榦前。官雙妍細細打量眼前大小恰是只能容一人盤座的樹身平面，俯下身撫摸殷然坐痕，心中升起明悟，這裏必然就是波哲羅少年時代思索天地至道的地方。
狄沖霄正在附近，順着官雙妍的體香來到悟道台，叫道：「瘋婆娘，下面說到多少萬年前的事了？終於沒耐心聽老人家絮叨當年勇，跑來摘果子了么？」
官雙妍道：「正經些，小心樹祖用樹枝抽你大嘴巴。樹祖說我可以在這裏展開修行，或許會有意外之得。還沒找到碎片位置？不是有碎片為主導的慾望探知法與黑暗召喚么？」
狄沖霄道：「在樹身上任何探察神技都不管用，就連黑神魂也只能判定大概方位，不過難雖難，找到只是時間問題，我並不擔心。讓我頭痛的是，將近五十年過去，當年射出的樹洞應該已經長結實了，若是一氣亂挖，對樹身的損害就太大了。你修行吧，我去找黑神魂商量一下。」原地坐下，向心內蘊入神光，進入暗魂之心內那既無限大也無限小的世界。
官雙妍自行走到悟道台上坐下，緩緩閉上雙眼，不一會就進入至空至寂的境界。
暗魂之心內。
狄沖霄奔到高大神座旁，用大腳丫子「喚醒」黑神魂，叫道：「整天的裝睡有意思么？」
「當整個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時，除了沉睡，你還有什麼事可做？」
「還真是除了吃就是睡了。稀奇，慾望主宰，你怎麼變感性了？」
黑神魂怒嘯：「蠢貨，聽不出本魂就是在說最近美食供應奇缺！？你下面的毛毛蟲要是變無能了，就將身體交出來，本魂可以替你完成『美女都是我女人』的偉大慾望！」
「那種兒時戲鬧說出的胡話你也當真？不過這才像你嘛，過些時間定讓你吃到飽。現在想想怎麼才能在不損傷樹身的情況下將你的肉身碎片給弄出來。千萬別說不，你的事你都不關心，我一個外人就更沒必要費心勞神了。」狄沖霄貼到黑神魂近前，滿臉壞笑。
「臭小子，等著，本魂遲早吞了你。」黑神魂咽回噴到嘴邊狠惡話。
「明白，明白。辦法呢？」
「你有沒有腦子？外界買個園丁專門為病樹埋葯的啄木鳥魂器，確定位置后，打個洞。」
「切，這種辦法還要你想？都說了本至尊不想傷害樹爺爺。」
「既然有簡單法子你不用，就用複雜點的。若你真不想對樹身造成任何損傷，就放開對本魂的束縛，再將身體交給本魂，到時怎麼做就是本魂的事，你就不用煩心了。」黑神魂陰陰一笑。
狄沖霄喔了一聲，走到一旁，從巨大鎮魂銀柱里抽出一把銀劍，放到黑神魂手中固定好；退到遠處，轉回身，開始小跑，吶喊著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