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實力懸殊
狐念悲盯着濃烈到有若實質的銀色神光，心中驚詫更勝於看到寒寧馨的黑暗神光，這種充滿壓迫感的無形威勢，分明是靈神境以上滅神師才會有的。疑惑中，狐念悲以神光罩住狄沖霄，剛要以萬靈神視展開探察，銀色神光忽地由絢爛而平淡，再無先前威勢，也不在忽明忽暗，漸向恆穩轉變。
狄沖霄無法無置信地看着繞身盤旋的燦燦銀光，心中升起一種能用拳頭擊碎星辰的龐大自信，抬頭看向狐念悲，長嘯前沖。這一次必可逼他出圈！
狐念悲左手架住來拳，右手反打狄沖霄小腹，輕鬆震散護身銀芒，再次將人送回原位，招招手道：「看來是我多心了，剛剛的壓迫威勢不過是神魂覺醒時因人而異的神威釋放，又因着初生神光被刺皇甲阻隔積蘊，一旦瞬間釋放，威勢自然會超越極限。小狄，沒想到你比寒寧馨還要早一步神系覺醒，我果然沒看錯你。」
狄沖霄沒心情與邪人多費口舌，側身出拳，隔着十數步之遠就震碎躍起偷襲的紫鼻狐頭骨。挾得勝之威，狄沖霄展開幻形步，帶出百十幻像，真身似前實左，打算繞開狐念悲所立圓圈，心道圈子就那麼點大，你若是要追，一樣會出圈。
狐念悲哪會猜不出他的心思，搖頭失笑之餘兩手側平舉，操縱紫色神光向兩側延伸，猶如紫色山壁一般。這一神技名為神光天壁，專擅防禦與阻隔，威勢遠在神光盾之上。
暗自得意的狄沖霄哪裏想得到神光還可以這樣用，收腳不及，重重撞在紫光壁上，頓時頭暈目眩，立腳不牢。狐念悲解下身上皮衣，飛速捲成長長圓棍狀，揮動斜掃，再一次將人震回原處。收棍站定，狐念悲神色淡然地看向暈呼呼的少年，靜等他再度闖關。
狄沖霄這回撞得狠了，腳一動就覺著天地倒旋，只能原地屏息暫緩攻勢，昏沉中又聽到來自腦海深處的奇特聲音，與先前不同，此刻無比清晰。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沉睡於時間長河的封獄修羅界終於到了重現世間的一天，沒出息的天真小子，讓我來教教你怎麼運用神威！」
狄沖霄只覺腦袋一痛，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傻傻地看着雙手，心想剛剛是撞得太狠導致耳鳴幻聽了么？腦子裏多出的古怪技巧不會是消閑小書看多了的臆想吧？
一直四處遊走的紫鼻狐們敏銳發覺守護「食物」們的少年目散無神，不約而同地發起進攻。五隻最強壯的合圍狄沖霄，其餘四面齊撲孩子們。
苦惱發傻的狄沖霄直到被紫鼻狐咬痛了才回過神來，雙拳回縮至腰際，按著腦中多出來的記憶於體內凝蘊神威，達至極限后迫使神威透體而出化作銀色光衣護住全身，不僅是防禦超卓，更將死咬不放的紫鼻狐盡數震斃。
見真的有效，狄沖霄顧不得思索其中不解處，腳下輕點地面，操縱神光展開空間轉換，將昏睡的孩子們移動到安全地點，令紫鼻狐撲了個空。
狐念悲看得皺起雙眉，心想：多數是意念神系覺醒了，空間轉換移位與諸如神光彈、神光盾、萬靈神視此類各系滅神師都可領悟的基本神技不同，屬滅神師獨有技巧，按理說，滅神師要達到修神境才能自悟神魂，從而創造獨有技巧，他是怎麼辦到的？
然而狄沖霄帶給他的驚奇還遠不止這個。
狄沖霄拽下身上狐屍拋向空中，左手抬起虛點。銀光閃過，狐屍竟是在左側十步外落地，空中取而代之的是撲擊落空的紫鼻狐們。狄沖霄冷冷看着驚荒下落的凶獸，手中握緊青月劍，將神光蘊注劍身後對着空中揮斬。
有若龍吟的劍嘯聲中，百餘道銀中透青的劍芒自劍身飛射而出，罩向紫鼻狐。待得青光消散，空中已是再無一物，就像剛剛根本沒有事物存在過一般。
狐念悲戒備陡增，凝重地道：「小狄，你真是令我驚訝，現在的你絕不做到剛剛的事才對。」
狄沖霄收劍道：「那技巧叫碎空斬，是以破壞空間為主的神殺技，的確不是現在的我所能做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做到。狐念悲，我現在相信你確是有心放我走了，因為現在的我清楚了解到你我之間的實力差距，絕打不贏你，但憑着刺皇甲、青月劍與你同歸於盡並非不可能。你不是想成為無上至尊么？那就要愛惜小命。立刻讓開。」
狐念悲道：「讓開不難，可激怒大狐的後果不是你那天真心靈能承受的。大狐是王級凶獸，不食血腥只是因為不需要此類食物，絕非生性和善，一旦你破壞它與我的約定，你想救下所有人的天真行為會間接害死你想救的人，而不是成為廢人。」
狄沖霄聞言看看孩子們，又看看寒寧馨那裏，見她還能支撐會，不禁心下稍安，一邊思索兩全其美的救人之法，一邊道：「若你沒說謊，有件事就說不通。以它的體形絕無法悄無聲息地溜進有眾多強者守衛的義天城。那間你用來配製雙心膏的秘室也藏不下它。既然它不在城中又不食血腥，小草她們就算吃了雙心膏也沒事，至少在出城前會很安全。」
狐念悲道：「你腦子還算靈光，我沒殺小草，卻也算是兇手之一。」單手前招，冷下臉道：「不過我沒心情繼續閑聊了，我會在大狐解決寒寧馨前打昏你，扔你出村。當然，你不用領情，我只是單純想看看十年後的你能達到什麼境界。」
狄沖霄緩緩向前走，來到圈線前方時突地改而繞着圓圈打轉，由慢而快、由快而疾，銀光首尾相接，毫無間隙。
狐念悲沒有上當跟着轉，靜立原地，手中皮衣捲成的長棍突兀上揮，精準架住下斬的青月劍。不待狄沖霄落地，狐念悲以神光將皮衣棍由硬化軟纏住劍身下拽，蓄勢待發的左拳轟然上擊。情勢危急，狄沖霄斷然鬆開青月劍，腳蘊神光點在來拳之上，借對擊反震之力起躍，成功逃過一劫。
「你在對戰上很機靈。下回別用空間轉換了，你那膚淺到幼稚的神威控制水準會將你的意圖及轉換方位暴露無遺。」狐念悲把玩奪來的青月劍。
「這點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根本沒指望能在萬靈神視鎖定下偷襲到你。我的目的不過是要量量你腳下的圓圈，順道做個標記。」狄沖霄說話間以左腳為支柱，以右腳尖作筆，飛速旋轉一圈，在地上劃出一個隱帶銀色的圈。
狐念悲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可已經遲了，隨着銀光閃現，先前划的圈已然與狄沖霄新划的圈進行了空間轉換。
狄沖霄跨步出圈，昂然道：「你出圈了。」
狐念悲拋還青月劍，狂笑道：「雖是取巧，也算你的本事。我與大狐的約定是交易品分我一半，要想救人又不激怒大狐就只有一個辦法，相信你那滿是熱血的天真腦子裏想得就是那個辦法，但凶獸沒有守信的習慣，方法未必有用。」
狄沖霄看向寒寧馨處，回道：「你說的對，可動搖不了我的決心。爹娘失蹤后，是寧馨將孤獨無助的我拉出了黑暗深淵，她那滿懷關切的笑容讓我感到又有了親人，她對凶獸與邪人絕不妥協的無畏也讓我找回了勇氣。有些事你猜對了，寧馨的確不是師父親生，雖說具體地我也不清楚，但她比我更需要力量去追尋真相這點，我很清楚。若我僥倖沒死，你要說出你所知道的真相。」俯身抓起一杖石塊，蘊入神光后以全力扔向義天城方向。因着身具神威不同往常，石塊並沒有力盡墜下，如銀色流星般高飛遠去。
狐念悲知他想做什麼，點點頭後退到一邊坐下，邊看兩人雙戰大狐，邊於心中暗想：寒寧馨果然不是秦家血脈，滿是毀滅氣息的幽暗雙瞳與黑暗神光，大狐說過數百年來只有寥寥數人同時身具這兩種異象，尤以魔皇景海薇最令人驚懼難安，可從沒聽人說起魔皇有血脈留世，就算有也早被正派魔宗殺絕了，難道世人相傳的魔皇重生的無聊傳說是真的？
狄沖霄的到來並沒給戰局帶來多大改觀，大狐依舊壓着兩人進攻，每到關鍵時刻又是故意後退，好讓兩人緩口氣，就像貓戲老鼠一般。
寒寧馨躍起上踢，震開下拍的巨爪，落地后劇烈喘息，心中暗道不妙，激烈對戰下，體內已經增強到極限的神威終於盛極而衰，再拖下去，不用殺也要累死了。狄沖霄尚有餘力，急護到她身前，將神光盡數蘊於青月劍中，令劍身再次綻現銀中蘊翠的璀璨光芒。
悶了很久的大狐正等著「帶刺食物」反擊，見是先前一劍擊殺近百小狐的技巧，狐目中閃現興奮，張開嘴，先行噴出紫色光柱。狄沖霄早有準備，舉起的劍依舊高舉，左手拉住寒寧馨后與大狐身後的一隻死狐互換了方位。盯着來回擺動的粗壯長尾，狄沖霄長嘯前斬。霎那間百餘道青光離劍而出，將不及回頭的大狐罩入其中。
寒寧馨沒想到狄沖霄比自己還行，不禁歡喜低呼。
狄沖霄卻是毫無喜色，心中明白碎空斬能困住大狐一會就是極限了。戒備中，狄沖霄再次進行空間轉換，帶着寒寧馨來到昏睡孩子們身前，趁她不備，指尖閃現銀光點中她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