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地心火窟
大妖女沒說不許，但也沒說可以，膽怯者必不敢造次，狄沖霄哪裏會怕，卻知大妖女並非默認，而是一半，若新屋子滿意才會是真正默認，若是不滿意，一頓揍少不了。
狄沖霄左右一看，發現岩壁最里一層早在火靈萬千年熬煉下變得有如瓷器一般光滑，硬脆易碎，絕非造屋好靈料。狄沖霄心下恍然，此處直通地心火窟，縱是絕火之物也難以長久存在，就別說其它靈珍了，沒有樹祖樹魂的靈木枝也不例外，頗有些劫母風範。
朱紅羽走回，屈彈輕彈守衛小屋。脆裂聲響中，小屋碎作一堆，土屋竟是在短短十數內成了瓷屋。
狄沖霄又是恍然，原來歷代朱雀堂主不是沒想過別建小屋，不過是懶得每進一次聖地就要重建一回小屋，況且守在聖地的時日並不多。
朱紅羽轉回身，道：「走吧，地心火柱需要一天方會減弱，以你的本事該不會被它難住。」
狄沖霄拉回人，得意一笑后以靈光奇變自地心火柱中引來幾團飛焰，手中浮現通靈神系天地靈源，切分出一些，化作屋舍靈印，合入飛焰中。屋舍靈印的玄奇處是可以將任何事物化為空界靈料，只不過諸如泥土、木料、河水、火漿、金鐵之類的元靈實形以神光刻印就行，火焰、風流、雷電之類的靈光虛形就要以靈源靈光為核心。
須臾，刻印飛焰爆然飛燃，越燒越大，直至變為一間火靈屋，看着靈光虛形，卻能以手觸碰，有如實物，就是熱得厲害，差點的滅神師住進去都是自找死路。內里家什與火屋一般，格局上與小妖女的閨房差不離，該有的盡都有。
朱紅羽眼中閃過一抹驚喜，踏步而進，觀看過後更為滿意。退出屋，輕語：「並非屋居，更勝一籌，火靈幻界，一切隨心變化。若無你陪着，毀屋不難，休想進去。」
狄沖霄道：「正是。屋舍靈印就是能讓主人可在任何地方安心休息的神技，原本靈源靈光散盡就會消散，可我另有靈光奇變，兩者合一，只要不收回那一抹劃分出的靈源，靈印就會自行吸噬地心火窟的火靈回補靈光，亘古長存。紅羽姐不用感動，這點靈源小損，小弟修行幾天就可恢復如初。紅羽姐，藉手一用。」
朱紅羽明白最後一句為何而出，伸出右手。
狄沖霄伸手相握，鬆開后，朱紅羽手背多了一個門扉靈印。這一靈印是屋舍靈印的衍生靈印，有了它，朱紅羽就是半個主人，可隨心進出並使用火靈屋舍。
朱紅羽道：「看在淚兒的份上，你在聖地的胡為，本堂主就當沒看見了。」
狄沖霄道：「紅羽姐就是大度，怎麼去地心火窟，跳下去么？這要有多深？」
朱紅羽來到火洞前，火靈護身，輕語：「近萬丈，數百層，但聖地最深處並非地心焰河核心所在，不過是焰河一處。」飛身躍下，逆火柱下行。
狄沖霄不敢大意，以靈源神技玉露映霞護身，躍進火柱，逆沉下行，約是三丈有餘，再無法下沉，反被地心火柱沖帶上返。狄沖霄回落洞前，心下駭然與興奮並現，施展意念神系靈源神技神裔真身，四重覺醒同蘊體內，再行躍入火柱內，輔以散靈神盾，全力逆沉下行。越往下，沖頂之力越為強猛，令狄沖霄有種在和滅地品火靈劫對抗的感覺。下行將近千丈，狄沖霄再一次被地心火柱沖頂回入口。
狄沖霄大喝一聲夠勁道，將恢復神系靈源分出大半，展開靈源神技神魂擬仿，身合偽尊之技，那唯我獨尊的意志下，地心火柱的外層火靈稍有逸散。偽尊之技有時限，且所用時間越長對肉身的反噬越重，狄沖霄不敢拖慢，飛躍而起，逆火柱直撞而下。
也不知逆行了多少丈，就在狄沖霄以為火柱無盡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一個龐大火靈世界出現在眼前。狄沖霄相中一個火靈溶柱，借它展開神技粘粘蟲，脫離地心火柱，停落在朱紅羽身邊。狄沖霄打量周遭，嘖嘖稱奇。
此處只是心窟最上層，可火漿髓竟是隨處可見，大處如一池，池心必有上品火晶髓化生。火漿髓屬中品靈珍，火晶髓是少有的上品靈珍，用作火靈器靈料，威勢倍增。
朱紅羽道：「百數就能衝破地心火柱的阻隔，你那七極四重中的恢復神系必不是與淚兒對戰時表現出的聖神兩品。你來之時沒有隱匿實力，縱有隱匿也瞞不過我，必是新有精進。若無意外，該是化合魔神血泉之故。你本就一直有在以散解神淚魔血為修行，如此方能在解決淚兒事上輕鬆自若，又多了創界靈珍，有此飛升也在情理之中。」
狄沖霄道：「紅羽姐真了得，我本還想藉此偷襲紅羽姐占點小便宜，沒想到這麼快就露底了，早知道就用破靈斬開道取巧了。飛升至五品，較來之前強了三品，神光倍上添倍，說實話，事前我也沒想到散解創界三珍化合魔神血泉會在神魂修行上有如此驚人靈效。當然，並非全是化合靈珍之功，黑神魂得到的血泉靈光被我劫搶了一多半，惡魂到現在還沒消氣呢，不然五十數內就可穿過火柱。」
朱紅羽道：「那惡魂遇上你這惡小子也是他的劫數。入窟火道千餘丈，此處已是深在地底，邊界是億萬年火蝕下由火土雙靈化做的靈晶，名為地心火晶。相類尊神極神將自身神光化做的神晶，地心火晶實是地心火窟凝化而成的火靈神晶，極為凶煞，實力不夠，無論人獸，稍有碰觸就會身化火灰。不到尊神，休想破壁進出。」
狄沖霄道：「這裏該是地心火窟第一層，以目下火靈絕非斗神境以下可以承受，難怪紅羽姐要說後天才會大開聖地。逛著下去，還是找個火洞跳下去？」
朱紅羽並不答話，向前行去，偶而收取一些靈珍，及至遇上一個通下火洞，躍了下去。狄沖霄跟着躍了去，下到第二層。此處火靈之盛強出一層倍余，便是斗神境也要倍感火熱。狄沖霄陪着朱紅羽邊走邊逛，若遇火洞便躍下，不多時，下到聖地底層。
朱紅羽來到底層焰河前停下，將一團白火扔了進去，不多時，一條極其巨大的火魚浮了上來。朱紅羽對魚行禮，那魚看向狄沖霄，魚眼中明顯閃現人才會有的智慧靈光，也如孩童般純稚。狄沖霄久與靈靈相處，立時明白此獸絕非一般，實是邪靈以上，生命極為悠遠，但還是一隻小獸。
那魚口出人語，道：「人類的生命極為短暫，可時間軸跡之繁複美妙，實是我此類孤寂生靈難以比擬的。小朱雀，你竟然會帶着一個男人來火窟，着實嚇到魚了。」
朱紅羽道：「窟主，本堂主要去最下層的焚情墓園，煩請作舟。」
那魚道：「禮物呢？」
朱紅羽指向狄沖霄，道：「這個人頗是精壯，窟主覺著合適就吃了吧。」
狄沖霄嘆道：「這笑話可真是嚇死人。窟主，你想要什麼？」
那魚道：「最近火氣太大，想吃冷涼一些的。」
魚獸說得輕飄，狄沖霄可不敢心存僥倖，拿出得自劫母內的寒潮晶珠，拋了過去。
那魚吸珠入嘴，驚喜叫道：「劫母寒珠，那裏是極少數地心焰河無法到達的地域，爽氣小弟弟，魚哥喜歡你喲。」
狄沖霄大樂，這魚獸果如靈靈一般。
朱紅羽躍上魚背坐下，狄沖霄跟着躍上。魚獸遊河而下，悠哉游哉。閑着也是閑着，狄沖霄順口探問魚獸來歷。朱紅羽並不隱瞞，將魚獸與四聖會的淵源一一說來。
原來魚獸並不是魚獸，是朱雀聖獸與鯤鵬獸的血脈，名為雀鯤，外相上偏鯤鵬，一如靈靈偏六靈飛翼。四聖會初代會主無意中在四聖山地域發現了地心火窟，入窟探索來到底層，撞見萬千群火獸為了一杖獸卵互相死斗，浮在焰河中心的獸卵全是仗着朱雀落羽與鯤鵬落羽護持才不受侵害，但隨着火獸數目年復一年的激增，沒有獸魂的獸羽已然接近極限。初代會主心憐獸卵，也是看中四聖山可為宗門所在，便率領會中所有強手聚於地心火窟，以絕大代價將盤踞火獸盡數逐了出去，再將獸羽雕琢成封山魂器。不十年，現今的窟主終在初代會主的衛護下誕生於世，游翔於地心焰河，等待化鯤魚為雀鵬的一刻。
狄沖霄心下好奇，道：「魚哥，這麼說你是能順着地心焰河往來移遊了？住在地心焰河最深處不是更好么？」
雀鯤道：「地心焰河通達整片大地，各處火山皆是焰河火竅，魚哥當然可以隨心往來了，可這裏是家，不住在這裏住在哪裏？而且這裏也是姐姐長眠的地方，魚哥不希望有不識趣的人與獸前來打攪。到了，小朱雀，老規據，一次只有兩個時辰停留。每回殺掉姐姐的後人，我心裏都要難受幾天。」說着沉入地心焰河。
朱紅羽飛空，帶着狄沖霄落到焰河岸邊。
狄沖霄道：「四聖會與窟主鬧翻過么？」
朱紅羽道：「此事上怪不得窟主，或是有人想秘入底層，或是有人想偷掘先賢遺物，或是自以為本會有恩於窟主就肆意無忌，結果只能是身化飛灰，會主之尊也不例外。長久以來，本會之人都弄錯了一件事，此地先是窟主的家，其後才是本堂聖地。無論強弱，窟主都是凶獸至尊的血脈，可以與你分享家園，但絕不會容忍你以任何理由佔去家園，除非你能殺了它。初代會主就是明白此點才能與窟主親如姐弟。」
狄沖霄認同此點，左右一看，發現有兩處墓園。一處佔了底層一半，一處約佔三成，皆是萬焰飄飛。不必朱紅羽說，狄沖霄當先行向小處墓園。
凶獸的情感一向很純粹，姐姐的墓葬定然會是最大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