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帝后(還有更新

301 帝后(還有更新

慕茵渾身都透著灑脫,湘湘知道兩三年後大家又能團聚,實在想念了也可以往來相見,所以明日的分別並沒有帶來什麼感傷,可慕茵這樣瀟瀟灑灑地去了,卻是真的將簡風忘得一乾二淨?

沈嫣不得不為自家弟弟着急,和曦娘使了眼色,便要告辭回簡府,還不知簡風有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做姐姐的不能真不管他。

二人帶着小皇后匆匆而去,慕茵嘀咕著:「怎麼我才來,她們就跑了,我還想多和你們說會兒話呢。明日一早表哥在朝堂登基后,直接授命我們慕家督造皇宮,我可直接就要走的,不再來與你們道別。」

湘湘道:「我已經兩天沒和你表哥正經說上話了,他連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顯然暫時還不想要我這個皇后。」

慕茵不明白,以為湘湘誤會表哥,湘湘卻不以為然,既然遷都另建皇城,他們夫妻就不會再住進皇宮。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病故后拖了近兩個月,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但后位可以暫缺,現在就將湘湘冊封皇后,接踵而至的責任和麻煩,她就不得不去應付。可她再有幾個月就要分娩,齊晦斷然捨不得她辛苦。

「不論嫂嫂幾時受封皇后,我和我們家人,都會把皇城建得富麗堂皇,到時候您要穿着鳳袍登上高樓,與表哥一起指點江山。」慕茵憧憬著,見時辰不早,知道嫂嫂這幾天都住在這裏,也就不催她,略說幾句話便要走。

湘湘送她到門前,看着輕盈的身姿往門外走,忍不住喊住了她,等慕茵回過身,湘湘又不知該說什麼。她很想問慕茵是不是真的不在乎簡風,但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來,彷彿是他們上趕着撮合這一對人,卻不考慮他們真正的感受。

慕茵則猜到湘湘要說什麼,大大方方地主動應道:「嫂嫂放心,我心裏很明白,隨緣才好。」

人都走了,婢女們欲將庭院裏的東西收拾好,湘湘這才發現靜姝的箋子還沒寫,忙將她的心愿寫下,高高掛起,讓下人們不要急着收拾,明日不遲。而底下的人都聽見慕茵說的那幾句話,殷勤地來問湘湘是否要做皇后了,湘湘知道她們的心意,便許諾:「將來你們若是願意,就到宮裏當差吧。」

婢女們是高興了,可是湘湘知道,即便換了新的帝都與皇宮,即便由她來做女主人,皇宮終究是皇宮,天家終究是天家,裏面的人早晚會身不由己,而她現在還不是皇后,丈夫就忙得幾乎顧不上他。

靜姝已經睡着,等第二天她們再相見,朝堂之上已經翻開新的篇章。有禮官在內侍與侍衛的護送下,浩浩蕩蕩來到這裏,宣旨冊封湘湘為皇后,但不要她行禮也暫不舉行冊封典禮,說是皇上請皇後繼續眼下的生活即可。

他們離開時,湘湘有話要問,但開口就是「王爺」,自己察覺到沒改過習慣,才忙道一聲「皇上」。本以為會是很變扭的稱呼,畢竟這一年這個稱呼背後都是一個扭曲的人,不論是老皇帝還是齊旭,都讓她對這個稱呼發憷。但現在是她的丈夫,是她眼中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喊出口,果然就不一樣了。

「替我向皇上稟告,請皇上幾時有空,來此處相見。」湘湘吩咐罷,便要他們離去,可皇后終究是皇后,這裏比昨天一下子多出了許多人手,但湘湘早已習慣前呼後擁的架勢,返身回靜姝的屋子。

正喂靜姝吃藥的婦人,見湘湘進門,喜滋滋地伏在地上行禮向新皇后道賀,湘湘淡漠地讓她下去,拿過葯碗繼續喂靜姝。

靜姝很順從地吃罷了葯,湘湘為她拭去唇邊的葯汁時,她才道:「小時候扮公主娘娘玩,你總是做我的婢女,現在你雖然伺候我,可你卻是真正的皇后。你說班主怎麼就死了呢,不過要是還活着,看到你成為真正的皇后,還是要嚇死的。還有那些曾經打過你的師傅師姐們,只怕要自己斷了手來求你饒恕。」

湘湘笑道:「你做太妃時,也沒見他們這麼害怕,現在怕我做什麼。」

靜姝咳嗽了幾聲,悶悶地說:「你非要提什麼太妃,我算得上什麼東西。」

湘湘便道:「既然如此,咱們都不要再提了,在這屋子裏,我們只是姐妹。」

靜姝笑得很甜,可臉上的幸福越濃,身體卻越差,她自己也明白,這會兒就問湘湘:「你現在都不走了,是不是怕我突然死了,來不及看我最後一眼?你回去吧,這裏地方太小,你挺著肚子走來走去,我看着心慌。」

湘湘沒說話,用熱手巾為靜姝擦拭胳膊,靜姝又問她:「我能熬過你生下孩子嗎?」

「別胡思亂想。」湘湘不願回答生死,反問靜姝,「在這裏悶吧,天氣涼快了,咱們出去走走可好?」

靜姝閉上眼睛,吃力地說:「我還能去哪裏,實在要說……」她閉着眼睛也能露出笑容,回想起從前,練舞獻藝的辛苦都不算什麼,她和湘湘的點點滴滴,卻都是心頭最甜蜜的記憶,她道,「還記得嗎,咱們說將來攢了錢,要去京城最貴的館子大吃一頓。」

「那就去唄,咱們現在吃得起。」可是湘湘才說這句話,靜姝卻已昏昏沉沉睡過去,正如太醫所說,她現在醒著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而這天,湘湘沒有等到齊晦來見她,她體諒新皇帝的忙碌,但齊晦也為她送來一樣東西。當她把和慕先生平日坐的一樣的輪椅推到靜姝眼前,靜姝驚訝地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湘湘笑道:「是慕家打造的輪椅,慕家老先生因舊疾腿腳不靈便,常年都靠這個代步,你坐在上面,我可以推你去任何地方。」

靜姝搖頭:「我還能去什麼地方,我不想出門。」

湘湘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說:「太醫囑咐我要多走一走,才好生養,就當是陪陪我?你坐在上頭,想睡了隨時可以睡,醒著的時候,我帶你到處看看。」

聽說能為湘湘助產,靜姝竟立刻就點頭:「我去。」至於去什麼地方,全憑湘湘做主。

如此,當新君即位,朝廷正迅速建立新的皇權,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皇后卻依舊在民間,她什麼正經的事也沒做,一面等待分娩,一面則陪伴她多年的姐妹。

昔日靜太妃那般張揚,宋靜姝的身份,大多數人都知道,如今她落到這個地步,很多人都覺得,皇后是故意做出寬容大度的姿態,想要將來以德服人。可湘湘並不在乎她們怎麼看,最後的日子裏,她只想好好陪着靜姝。

她們走過很多街巷,也去了傳說中最貴的酒館,因慕家的人全部遷徙去新都,慕家祖宅重新變得清靜,湘湘更把靜姝接入王府,也好方便她和齊晦相見。至於如何照顧靜姝,只要湘湘身體好,齊晦沒多嘴一句話,但他每一次見到宋靜姝,都意識到生命正在消逝。

待得七月下旬,慕家人已全部抵達新都。那晚沈嫣光顧著簡風,忘記了曦娘的未婚夫如今正是慕家的當家人,等她意識到時,隔天一早慕清就來接走了曦娘,眼下他們已雙雙到達新都。

那之後,沈嫣帶着皇后偶爾來王府做客,說起慕清與曦娘,嗔他們尚未行禮已是新婚之態,如膠似漆,連個信兒都不知道捎回來。至於簡風……

皇帝遷都,並非單單厭惡這座皇城存留的痛苦回憶,回憶是在心裏,去到哪兒都不會消失,真正影響到要遷都的原因,自然是牽涉地勢地貌的變化,以及對外敵的防禦,而非一己私慾。

但京城突然失去了皇城根下的庇護,成為與其他城鎮一樣的地位,商貿必然受到影響。皇族高官的遷徙,新都土地宅邸的分配和建造,數年之內,國家大筆金銀不斷流轉,要穩住局面更要從中獲利,對簡風是一大挑戰,他如今一心一意謀大事,那些日子的唉聲嘆氣早已不見。

男兒有大志向,家人朋友又怎好用兒女情長牽絆他,好在慕茵在新都正努力學慕家機關術,慕先生決定打破家族傳男不傳女的舊俗,渴望慕清和慕茵這一代能繼續傳承發揚,她也無心兒女之事,兩邊都耽擱著,反也成了好事。

九月時,沈家父母到京,與老侯爺及世峰商議后,低調簡單地為世峰和沈嫣辦了婚事,將私宅重新裝點當做新房,反正兩年後就要搬去新都,在這裏怎麼都能湊活。

只有龐夫人認為婚禮如此低調,配不上龐府的門第,不僅不參加婚禮,之後不願見兒媳婦,他們婚後許久,沈嫣還沒有向龐夫人敬過媳婦茶。這件事,卻成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這群兄弟姐妹里,唯一一樁不順意的事。

到十月,湘湘在王府順利產下一子,孩子出世已在凌晨,湘湘陣痛一整夜,齊晦在產房外寸步不離,當啼哭聲響起,當襁褓里的嬰兒送入他懷中,齊晦卻只匆匆看了幾眼,便問:「朕現在能不能進去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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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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