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朱雀襲來（二）
一對一，朱紅羽強過狄沖霄；二對兩個一半，朱紅羽更佔優勢。若非黑神魂對無魂碎片有着天成的剋制，狄沖霄已然撐不住了。朱紅羽極是清楚只要再多抽返一成神光就能徹底壓倒對面的惡小子，可更明白狄沖霄沒說錯，若是抽返神光超過三成就絕無可能對生不滅造成丁點威脅，哪怕他再弱一些也沒可能。
朱紅羽看看天穹，壓下切急，心道還有些時間，再有一會不必抽返神光也能讓那小子不得不專守兩處，讓開前路。
眼看着萬千火雀再舞，狄沖霄心下越愁，於心中痛罵黑神魂坐地起價，沒良心。
黑神魂對抱怨是半點不理，得了一半身便出一半力，天經地義，要想全力，可以，要麼交出全部肉身，要麼來個六返神體再說。
送身給惡魂一如借錢給惡霸，不用命拼休想要回來，狄沖霄對於第一條是想都沒想就否決了，猶豫着第二條，琢磨著以現在的強韌肉身，若是允許無恥主宰來回六返神體，被折騰昏死的可能該是一半對一半。
任水心將一塊石頭變做石椅，愜意坐下，道：「生老兒，小朱雀破尊沒多久就能凝現神晶，雖然還不純凈，已是極了不得的事了。這份天資，我家小秀是比不得她了。若非應承過你不看她來歷，定會看看她是怎麼神系覺醒的。」
生不滅道：「你這妖婆子敢說你沒偷看過？小朱雀真能有個好結局么？人世能讓老夫感到有趣味的事很少了。」
任水心道：「這就是太過強慧的壞處，與老婆子一般，凡事都在預料中，弄得一點樂趣都沒有，好在人世總有那麼一點驚喜。小秀能有好結局，小朱雀就能有。那丫頭心魔太重，是不亞於必死之命的焚情之命，能與淚兒小丫頭親近已是天命給予的奇迹。」皺眉道：「你說，到底是誰給那兩個人中獸指點了那等禽獸不如的惡道？」
生不滅道：「你都不知，老夫哪知。多半是那九族的一族。不過我們已非局中人，沒必要多想，既然那小子想親近小朱雀，就交給他吧。」
任水心奇道：「你告訴他了？這可有些早。」
生不滅道：「不是老夫，是小麒麟。那小子用氣尊靈彩換了四個字，如此賠血本的生意，天下間還真是連傻子都不會做。他會那麼選，怕是連天命也要納悶了。」
任水心淺笑點頭。
這邊幾句工夫，狄沖霄已是撐到極限，終是決定接受六返神體賭一回。黑神魂一向得意忘形，不懂得見好就收，狄沖霄一退步立時加價，要七返神體。狄沖霄詛咒惡魂，恨應七返，盤算著事後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無良惡魂。正在準備間，一道火光閃現，張開雙手，攔在神晶樹前方，半點不用神光防禦。紅衣嬌俏，不是小妖女朱熔淚是誰。
狄沖霄大喜，朱紅羽大驚，急將所有攻樹火雀收回。朱熔淚嘟嘴坐到地上，氣怨之情一目了然。
朱紅羽暫緩攻勢，道：「淚兒，你怎麼來了？」
朱熔淚道：「若非我依著狄大哥的吩咐一直有防範，定是明早也醒不來。師傅想殺誰，淚兒不理，但絕不想看到師傅不要自己的尊傲！師傅要殺狄大哥，淚兒不攔也不會怪師傅，頂多一生不嫁人；要是想殺任婷秀，等她完全復生之後，淚兒與她一對一生死比戰，要麼她死，要麼同下黃泉，絕沒有第三種可能。狄大哥就是怨我也絕計不理。」
「小淚兒，你果然是可人疼的小妖女。這下爽心了。惡魂，現在你只出一半力就行了。」狄沖霄開懷大笑。
煮熟的鴨子飛了，黑神魂氣怨滿心，狠打左臉一拳后回暗魂之心窩著了，萬事不理。若再想他出一半力，就要接受七返神體。
狄沖霄哪會便宜貪婪魔魂，對滿懷惡念的要求當沒聽見，得回半身，活動手腳，心下鬆快極多。不用分神任婷秀處，狄沖霄自問阻截鬧脾氣的大妖女便不是很難的事。
朱紅羽惡煞更添，散去所有朱雀，又散去朱雀分身，以手按心，神光透體而出，化做白色火焰，燒灼不休。
狄沖霄一愣后認出是凈世火焰化變而成的無界火蝕，一聲驚呼，飛身前撲。
朱紅羽由得他撲抱，滿目煞狠，道：「本堂主絕不會再抽返神光。現在你來選，是大妖女死，還是讓開路！」
「都不選，只能用三成神光的惡妖女，本至尊收拾得了！」狄沖霄大吼，手中幻現一杖靈光蓮種，內蘊恢復神系全部神光，貼在朱紅羽傲挺雙峰之間。
一邊只是三成神光，一邊是全力而為，靈光蓮種很快便將無燃界神魂而成的無界火蝕吸噬封盡。花開結蓬，蓬只一竅，靈光蓮子回還為天地靈源。
朱紅羽盯向狄沖霄，冷聲道：「你剛剛說過只御守不攻戰。你現在不僅在本堂主胸前打了一掌，還封了神技，現在是不是可以讓開路了。」
狄沖霄已然明白中了算計，卻是不後悔，輕嘆：「紅羽姐就沒想過你有事後淚兒會怎麼樣么？」
朱紅羽踏步向前，道：「淚兒就交給你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寵着她護着她。我死之後，會有人找到你送上你想要的東西，到時你是獨看，還是與淚兒一起看，隨你。」
狄沖霄道：「好吧，我聽大妖女的，一定寵著護著小妖女。淚兒，喔？」
朱熔淚道：「當然要寵，不然小妖女以後白給你暖床么？狄大哥，師傅先前欺負我，我打不過師傅，你替我出氣。要打的，不準只守。」
狄沖霄道：「都說是可人疼的小妖女了。紅羽姐，繼續背對着我，好么？」
朱紅羽並不停步，道：「淚兒，你算錯了，惡小子不是山白虎。」
狄沖霄道：「還真是讓紅羽姐看透了，我要是毀約就不是我了。靈靈。」
靈靈喵吼撲出，飛浮在朱紅羽前方。
朱紅羽收步，道：「惡小子，你是真要毀約了？」
狄沖霄道：「沒有。我只是叫一聲靈靈，就像我叫一聲大妖女一樣。至於靈靈與大妖女想做什麼，我哪管得着。靈靈，哦？」
靈靈喵吼回應，對地揮爪，於地面劃出一道淺溝。意喻簡單明白，溝那邊是它的地盤，不準人進。
朱紅羽氣得渾身顫，卻是沒法指責，再展影雀之技。靈靈以雷靈籠罩周遭，學着狄沖霄展開陰陽雷衣，不分真假，通通向身側吸拉。一暗處閃現白色火光，毀去附身雷衣，朱紅羽現身，心道小貓兒於靈技控制上遠不如惡小子，只要能讓它亂就必能越過。
朱熔淚見狀就知師傅一時半會沖不過去，對着狄沖霄招招手。
狄沖霄會意移到她身側。
朱熔淚輕語；「那就是生不滅？長得好怪。師傅為什麼要殺他？別和我說你信那些話。師傅的脾氣是不會當牽線傀儡，可該是甩手走人，絕不稀罕什麼四聖會、八聖會。」
狄沖霄道：「還真是信。原來你早就來了，躲在哪的？我竟然沒能察覺，不愧是小妖女。」
朱熔淚道；「沒那本事。師傅心神不寧終是大意了，昨晚我終於等到機會，在她酒里藏了一個由通魂草末化做的微小火魂兵。可我也大意了，萬萬沒想到師傅離開竟是要在我房裏做手腳。剛剛接近，火魂兵就將知道的事傳給我了。為什麼信？」
狄沖霄心道原來如此，道：「你說得對，以大妖女的脾氣管你什麼四聖會、八聖會，早甩手走人了，一直留在朱雀堂，只是因為前任會主。大妖女一向視前會主如母如姐，該是替親人感到不平。此事很難說對錯，去過地心火窟后我能斷定前會主必然是知道且贊同生老心念的，此點上，外界傳聞沒有失實之處。」
朱熔淚道：「也是。事後師傅一定會氣瘋了，你要救我。」
狄沖霄道：「少妖，是你要救我。大妖女要是不護短還叫大妖女么？紅羽姐到時一定會這麼說，若非你這惡小子迷了淚兒心竅，她豈會逆師胡為，定要宰了你！」
朱熔淚咭格嬌笑。
厲醉楓三女鬆了口氣，這回還真是多虧了小妖女。
靈靈缺在幼小，智慧不遜於人，可靈變上遠不及朱紅羽此類強者，初時還行，隨着朱紅羽花巧增添，立時眼花繚亂，好在驚人疾速足以彌補上當受騙而來的耽擱。
隨着山間微有泛白，逆命月蝕靈光再增，不僅令破道靈光威勢倍添，也終令凝時鎖月環接近極限。任水心全力控環，將微有移分的月蝕重歸原樣。狄沖霄自天穹收回目光，轉向神晶樹，清楚明白逆命月蝕終是到了盛極之時，只要小秀能撐過這一波最強的破道靈光，月蝕就會是盛極而衰，逆命復生。
一道接一道靈光下射，每增一道靈光，通天靈光柱就要凝縮一些，威勢隨之大增，壓得神晶樹樹冠不斷碎裂。該是先前沒有噬盡木魂的緣故，任婷秀無法全力應對下，神晶的復生速度終是被破散速度超過，千重樹冠逐一崩毀。任婷秀心中回蕩著那與狄沖霄、寒寧馨一起遊歷的歡笑與快樂，心生極度渴望，想要陪着兩人永生永世，神光奇迹般就此增強。
新生的神晶翠中隱黑，再一次化做千重樹冠，穩住危局。
狄沖霄明白原因，摸摸心口，微微一笑，難得惡魂不講條件也會出手，將功補惡，先前的惡事就不計較了。
朱熔淚自也是看出究竟，皺眉道：「她心內的到底是無魂碎片，絕難久撐。你再不幫忙就遲了。到底是撐過去就行，還是要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