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霧山斗白虎（一）

見堂主瞪着自己，伏百壽急得連連揮手，可就是不知該怎麼回擊。論鬥口，他委實更不是官雙妍的對手。

官雙妍又道：「山堂主，別嚇屬下了。源頭在你。沖霄是在笑你根本不必反悔耍橫，無論是歸玄武，還是尊青龍，剛剛都會極大方地放他走。」

「絕不可能！」山白虎抓住伏百壽，向後用力扔飛，聽着心腹手下的呼痛聲，心頭怒火稍泄。

「都說山堂主粗暴簡單了。你剛剛是說可以破例讓沖霄自選死法，有說讓我們也可以選？你若攔下我們，沖霄會一個人走？到時，就不是山堂主毀諾，是他放棄。」

山白虎一愣，心中一琢磨，發覺官雙妍說得還真不錯。

「剛剛是笑因之一。其二，沖霄在笑死了也能有百人陪葬。山堂主，你覺著玄武、青龍兩位堂主為什麼沒帶人服侍？是不喜歡擺威風？禍從口出，也可自耳入。若夜會主知道有這麼多人旁聽一些不該讓人聽到的糗事，我想白虎堂至少五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了。伏百壽，現在就讓本神將和你們說說頂天崖一事的來龍去脈。」官雙妍用力清了清嗓子，盯着山白虎緩緩張開櫻唇。

伏百壽身為山白虎最為貼心的心腹之一，其實早猜到些什麼，一直都在擔心此事，可根本沒膽和堂主說。此刻眼見官雙妍耍毒招，伏百壽臉白腳顫，不敢逃走之餘，恨不得生來就是一個瞎子聾子才好。

山白虎雖是簡單粗暴卻並不笨，在官雙妍張嘴吐字的一瞬間猛然想通個中關節，側轉身，雙拳一發即收，是增幅神系低等神技風錘破。

神技帶起的無形風流將濃霧化作萬千雲錘，罩向後方的伏百壽等人。

只聽得一連串悶哼聲響起，白虎堂弟子無論男女都被極速神技拳勁震飛，遠遠脫離此處區域。雖是免去「聽禍」之劫，卻個個傷得不輕。實是無妄之災。

官雙妍嘆道：「看看，山堂主又粗暴了不是。剛剛本神將明顯是在借勢威嚇，只要你多想一下，隨口騙我們也可以自選死法，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山白虎摸摸暴扎扎的短須，惡聲道：「官雙妍，老子什麼惡事都敢做、都能做，就是沒心情和下三濫一樣滿口屁話。今天是讓你耍夠了，你們都要死！」

官雙妍半點不懼，嬌笑輕語：「若本神將能讓山堂主的心竅從今天起變得通達一些呢？山堂主也不想總是被一些下三濫哄得團團轉吧？別的不說，葯靈逃過一劫后就整天對人說山堂主看似是頭猛虎，實際上連頭精明的驢也比不了。」

山白虎又是一愣，委實沒想到葯靈假死逃生並展開報復的隱秘事，官雙妍居然也知道。

即將出手的山白虎又猶豫起來，狄沖霄與官雙妍皆是暗暗慶幸，若不是有朱熔淚提供的珍貴消息，四聖關必會敗落于山白虎之手，可眼下至少有六成通關可能。

「官雙妍，你們的神系覺醒與增長智慧無關。」山白虎猶豫目光中隱蘊渴望。

對於今次沒有完成會主交代任務一事，山白虎可謂耿耿於懷，私下底常懊惱要是腦子裏能多些彎彎繞，葯靈休想能有命嘲笑四聖會。

「的確都不是。但不知山堂主有沒有聽過智慧果的傳說？」官雙妍道。

「當然聽過。老子之所以會來奪寶，有一半原因就是想看看佛寶城中有沒有傳說中的智慧果。」

「其中經過，本神將不想說，即使說了，山堂主也沒耐心聽。反正我手中確有此物。是親手從竹毒神話中的神樹上摘下。若山堂主覺得交易合適……」

「休想。」山白虎出聲打斷，狂吼：「老子是想要，但會主之命比任何事都重要。動手吧！」

「山堂主又犯急了，聽完再打不遲。若山堂主覺得交易合適，就允許我們選一個死法，作為補充，這個死法只能在武力過關上選取，不許討巧。山堂主，意下如何？」

條件對己言極為有利，山白虎摸摸短須，又開始犯難了，想找個人問問，可剛回頭就想起手下早全被打飛了。

狄沖霄心知關鍵時候到了，走到官雙妍身邊，故作公平又滿含輕視地道：「山堂主不用擔心我們會選擇車輪戰或是六對一，身為天雨門大師兄，我可沒臉像那些無名小賊般無恥。」

山白虎怒喝打斷：「臭小子，你說本堂主怕你們聯手？」

百花貞猜到狄沖霄的用意，拉過姐姐，故意壓低聲音道：「姐，看到了吧，這就是色厲內荏的典型。剛剛見我們是六個人就拉來百十人給自己壯膽。遠的不說，斷江邊，伏百壽帶着幾百人才有膽和狄哥哥狄動手，好了不起的百虎下山啊，看着威武，結果三兩下就死得只剩一根毛。還白虎堂，分明是白貓堂。」

山白虎耳力極好，將小姐妹倆扭曲事實的嘲諷低語聽得是一字不差，虎目圓睜，七竅生煙。

狄沖霄對着百花貞板下臉道：「胡說，山堂主豪勇蓋世，世人皆知。手下人無能與他有什麼關係？還不道歉？」又向山白虎道：「山堂主，還請不要介意。這世上，就屬醉鬼與小孩子的話信不得。」

正話反說，酒後吐真言與童言無忌指的是什麼，才真正是世人皆知。

可能是覺得刺激得還不夠，官雙妍拖長怪腔對百花貞低語一句：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火上澆油，真正的火上澆油！尤其是對性子粗暴、以武力自恃的人而言！

山白虎怒火沖腦，再也顧不得什麼，撕脫上衣，露出虯扎厚實的身板，高喝：「過關條件就這麼定了。別說區區六人，就是神隱三大鎮守使齊至，老子也是毫無所懼。車輪戰也好、六人齊上也罷，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老子只出一拳，今天讓你們死得心服口服。別說老子欺負你們，一柱香時間準備。」

狄沖霄心底暗道一聲成了，招過眾人，以最快速度、最簡潔語言分配任務。

「狄老大，就我沒份，瞧不起小弟么？」百花藏滿臉不悅。

「山白虎惡的爽直，不在乎什麼名聲，剛剛反悔的事就是明證。眼下，伏百壽與虎穴精英們遠沒傷到垂死的程度。若我們六人齊上，重傷下，難保他不會在山白虎走後率眾圍殺。或許這只是我個人的擔心，但一旦發生，我們必死無疑，頂多多拉些人陪葬。所以我與雙妍都覺著有必要將你留下。」

「可以選小真兩個做預備。她們更合適。」百花藏依舊不甘。

官雙妍道：「話是這麼說，可她們在實戰經驗上差你太多，還是作為疑兵牽制山白虎心神更有價值些。另外，若到時小真傷得不算重，就可以鏡現伏百壽的神系覺醒，狀態完好的你才能承受超越極限的增幅。」

話說得含蓄，可百花藏聽懂了，寶貝妹妹並不缺實戰經驗，但在殺戮一項上遜得太多。終是點了點頭。

童宣韻又道：「狄大哥，小真兩個是疑兵，我是輔助，妍姐是牽制，沒了藏哥分擔傷害，你會死的。這裏雖不空曠，已可讓蘊靈直線增幅發揮應有的威力。」

「若靈神境非要硬捍增幅神系聖神境強者全力一拳，確是必死無疑，但眼下只有我能死而復生，對山白虎產生一定震懾力。別問，打完就知道了。瘋婆娘？」

官雙妍道：「你若死了，我們都會死。這麼說，你有沒有覺著熱血沸騰？」

「沸騰到燃燒起來。」狄沖霄眼射堅毅，握緊雙拳。

約定時間剛過一半，山白虎已經明顯不耐煩起來，令人倍感壓抑的神光氣息表明他隨時可能會提前出手！

狄沖霄急上前一步道：「山堂主，不介意六人聯手接你一招吧？」

「這樣最好，省得老子多費手腳。」

「山堂主，我剛想起交易還有一樁不妥當之處，你打算要几杖智慧果。一杖，還是打倒一人算一杖？」

「屁話，老子會輸？」

「這麼一說，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萬一僥倖五死一傷，山堂主就不打算要了。」

山白虎心想也是，拽拽短須，思索中猛然想到什麼，窩火大吼：「什麼一杖、六杖，你少給老子耍滑頭，有多少老子要多少。啊。」看着官雙妍諸人趁著說話空當四散分開、各占方位，失去最佳攻擊機會的山白虎哪還不明白又被「下三濫」小子給耍了。

狄沖霄攤開手道：「看來山堂主的確是太需要智慧果了。現在只有我與你面對面，你一拳能殺幾個？」

「臭小子，夠膽色。」山白虎沒想到狄沖霄如此義氣，心中火氣倒消減了些，向後直退拉開距離，喝道：「宰了你就已可向會主復命！看在這份義氣上，就饒她們一回。」

「山堂主好氣度，不過彼此勝負，還要打過了才知道。」

山白虎看看佔據西側的官雙妍、東側的童宣韻，又打量游移不定的百花藏，極是不屑地冷冷一笑，分出部分心神探察正不斷與自己拉開距離的百花姐妹，心中疑惑更盛，難道她們的神魂真與「蘊靈直線增幅」相類？又是暗道一聲怪，那兩個小丫頭絕不是七極神系，也不是多系覺醒，怎麼神系覺醒一會通靈、一會增幅、一會意念？

想了會沒答案，山白虎放棄思索，高喝：「臭小子，被嚇得動彈不得了？相距越遠，老子實力越強。」

「反正只要能接下山堂主全力一拳，我就算過關，何苦浪費神光做無謂的事。山堂主，你的腦子的確比實力差得太多，這種不入流的激將法，嘖嘖，我該不該配合下呢？」狄沖霄連連搖頭，一副極是苦惱的神色。

泥人偶還有三分土性，何況是脾氣本就極為暴躁的山白虎，聞得怪腔，着實氣得鬚髮皆豎，不再後退，原地昂天狂嘯，將自身神光增幅至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