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分院
啞姑偷偷看着這書生,心裏卻忍不住想笑,果然書生愚鈍,滿口一百年後留名入史,說得也太過虛無縹緲了耶,怪不得他們根本無法從當地官府拉來資助,這廣告詞本身就嚴重缺乏誘惑力嘛。
把政的那些官老爺們才不管你什麼留名不留名,他們更在意眼前的現成利益。
「我想籌措銀子來修塔。」啞姑忽然說道,「先把裏面的樓梯一直修到頂層。等銀錢一到位我就得麻煩先生來幫助請工匠、監工,負責具體修繕過程,不知先生肯否?」
那有什麼不肯?這是落第書生後半輩子夢寐以求的大事呢,他當下驚詫地打量著啞姑,上上下下看遍了,這才記起有失讀書人的體統,趕緊抱拳作揖,「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成全——肯,小生一千一萬個肯——」
啞姑心裏苦笑,哪裏是我成全你呢,我是成全我自己啊。
「捐助修塔?」淺兒撐圓了大眼睛瞅著小奶奶,「您是說要為這裏捐助壹萬零紋銀來幫助把殘缺的忘世塔修理完整?這是積德行善的好事情,可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
啞姑靜靜端坐,一臉平靜,「萬哥兒這幾夜睡得可好?夜裏有沒有亂嚷亂摸?」
淺兒頓時臉一紅。
萬哥兒確實不老實,迷迷糊糊中就到處亂摸,直到摸到她胳膊緊緊摟住了才睡,昨夜更奇特,摟着胳膊還不夠,愣是抱着她脖子才睡踏實。這還罷了,迷迷糊糊中還一個勁兒往胸*脯上摸。
淺兒期期艾艾半天,「還好,睡得踏實。」
「你辛苦了。」啞姑渾不在意,「錢的事不用愁,自有人會為我們送來。」
淺兒好奇,哪有人會主動給你送錢呢,可是小奶奶的事情人家自己不說,淺兒不敢多問。
梁州府張知州案前,他急切地展開了一頁信箋。
「聽說您安排的心腹來信了?說了什麼,我們藍兒好不好?那古塔找到了嗎?我們藍兒的病怎麼樣了?」知州夫人聞聲趕來,一口氣問了一串問題。
張知州雖然早就養出了雷霆於前絲毫不慌的官老爺心態,可事關女兒,他還是有些焦急地撕開了信紙。
「一切都好,古塔找到了,藍兒他們現在就住進了古塔小院裏,藍兒病情正常,每日裏還能由那女醫者陪着出門走走,甚至爬爬塔梯,可是……」
「可是什麼?」
「那忘世塔還沒有最後修完,說是資金缺乏,所以修到半路就停了。」
夫人坐着沒吭聲。
只要聽到女兒還好她就放心了,說實話這一路山高水長地遠途顛簸,她這當娘的最掛心那即將臨盆的雙身子了,既然已經到了,每日裏能出來走走,說明和離開的時候一樣,她就放心了,至於那塔的情況,她知道其實和女兒的「病」沒絲毫關係。
「原本是幾個讀書人發起修建的一座塔,後來一個僧人路過起了個名字,當地百姓自發出資幫助,現在外表是修起來了,但是裏面還殘缺不全。估計得壹萬銀子才能徹底完工——」張知州望着信紙喃喃重複。
「修塔蓋廟,都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啊,既然當地老百姓已經儘力拿不出銀錢了,那就只能向外面求助了——」夫人淡淡說道。
「外面——」張知州胖胖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多謝夫人提醒,本官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民間已經儘力,也該輪到我們官府出面了,修建一座古塔,造福一方百姓,再說那梁燕治下的山茅子也是我梁州管轄的地面,我們這些父母官不出面資助也說不過去——」
「這是我們手裏存下的最後一點銀子——」啞姑把銀子交到一個護衛手裏,「去買點青磚運回來,我們要在院外再修一個外院。」
護衛接過錢有些不明白,大家都已經有房子住了,為何還要蓋房子?
「人家叫蓋那你就蓋吧,想那麼多幹什麼?」另一個護衛罵,「這姑娘我們一路同行,她的脾性你還不清楚嗎,人家想乾的事兒早就在心裏想通透了才落實,所以我們這些草包人就只管聽吩咐吧——不過這個也簡單啊,以後慈母塔肯定會紅火起來,到時候肯定好多人都來拜謁名勝,還不得需要房子來住宿招待啊?」
哦——護衛點點頭,幾個人趕緊雇車拉磚頭去了。
很快,院子外頭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響。
張紫藍慢慢走出來,聽到聲音皺眉頭,她只想清靜,可是這裏好像越來越吵鬧了。
她們來這裏是避難,又不是過日子,難道這啞姑打算在這裏住一輩子,所以又蓋房子又裝門?
護衛們不愧是州府里出來的勁將,很快一排三座青磚房子撥地而起,坐落在院外的路邊。
「現在你們搬出去住。」蓋完房子護衛來彙報,原本指望啞姑能誇自己辦事利索,沒想法這姑娘望着他們微微笑,這樣說。
「我們,裏面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出去?再說新房子很潮濕。」
「為了給你們小姐祈福。」那個白衣女子神色淡定,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
只有這淡淡一句,不肯再多半句解釋。
護衛們等了會兒,一看人家轉身已經進屋去了。
為了小姐祈福?
祈福這事情有些神秘,他們一個個儘管不願意,卻還是當下就搬出去了。
院子裏少了幾個男子身影進進出出,頓時清凈不少。
啞姑叫淺兒將幾匹厚棉布縫製的大帘子掛到張紫藍的屋裏,把門和窗都給遮蔽起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張紫藍一臉不解,說實話她爹爹派來的護衛被莫名其妙趕出去住那潮濕的新房子,她心裏有一點不高興。
「你的孩子生出來會不會哭?」
啞姑扭過頭問。
張紫藍愣住,是孩子肯定會哭啊,難道你詛咒我的孩兒是啞巴不哭?
「你想叫他們聽到哭聲嗎?」又是一句反問。
這一句問出來,張紫藍已經不傻了,臉頓時紅了,嘴裏喏喏,想說我錯怪你了,但是那啞姑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繼續指揮淺兒和秧兒掛帘子。
「人多耳雜,再說和幾個男子住一起時間長了難免傳出閑話一類,分開了,兩不干擾。
啞姑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