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劍鳴

第302章 劍鳴

京中大營內,兵士們照常在訓練。

溫清秀在隊列之間穿梭來去,查看着大家的訓練情況。

有時候跟着出拳拽腿,也練上幾招,更多的時候他只是看大家練,看到有姿勢不標準的,步態太鬆弛的,態度不嚴肅的,他都要給糾正糾正,一邊拉着年輕士兵的胳膊做着糾正,一邊嘟著嘴教訓:「力量太小了——姿勢不夠狠——不夠准——記着,真要上了戰場打仗這個樣子可不行,你得用狠勁,下狠心,得嚴肅認真——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呀,你一個大意腦袋就搬家了——」

一個年輕小兵打斷了他的嘟嘟囔囔:「溫大哥,我們都訓練這麼久了,為什麼還遲遲不去打仗呢?不是說西南邊打成了一鍋粥嗎,說摩羅大軍把我們好多地盤搶佔了去,還把好多百姓都殘害了,為什麼還不拉我們去抵抗呢?養兵千日,再這麼等下去,我們一個個鬍子都要等白了。」

溫清秀抬手敲敲這年輕的腦袋,笑了:「鬍子白了?我看你毛還沒長全呢,就敢在我面前賣老?好好練吧,只要練出一個壯實身板兒,過硬的本領,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說完這話他自己都覺得這話沒有說服力,其實他自己也在等,早就等到不耐煩了。

他乾脆不看人家訓練了,悶悶地回了大帳。

李度念在帳內擦拭寶劍。

「劍在匣中待時鳴——」溫清秀吟哦。

李度念也跟着感嘆:「閑日苦長——好無聊啊,你我大好男兒,就這樣一天天在平淡日子裏消耗年華和鬥志,想想都憋屈啊——」

溫清秀嚇一跳,「怎麼了李將軍?這些日子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安慰我嗎,今兒怎麼你也跟着傷感起來了?難道朝中……」

李度念神情鬱悶:「前去請白將軍的內侍回來了。」

溫清秀頓時緊張:「怎麼樣?白將軍他答應出山了嗎?」

李度念搖頭:「他受傷了。右胳膊傷勢嚴重。身體也不好,不能出山。」

溫清秀沮喪:「我就說嘛,他肯定不會輕易出山的。當初下了人家帥印,逼着人家隱退,現在到了用人的時候,忽然派人去請,難道人家就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換了我也要扭捏推辭一番呢。」

氣得李度念一把捏住溫清秀脖子:「臭秀才,再敢胡說八道信口雌黃我一劍宰了你!」

冰涼的劍真的駕在脖子上,溫清秀頓時全身軟了,喊:「不敢了,我再不胡說就是了——」

李度念收回寶劍,眼神憂鬱:「你讀書人腦子不笨啊,我以為你就是個草包,原來也懂得幾分世道人心。不過這話也就跟我這裏說說,出了這道門不許胡咧咧記住了嗎?滿營都是大頭兵,腦子簡單,你到處胡說八道,等於給白帥挖坑知道嗎?」

溫清秀委屈地點頭。不說就不說,那麼兇巴巴幹啥?

李度念的態度卻又友好起來,「不過,事情也沒有完全壞到頂點。皇帝又派人去清州府了,二請白帥。」

「二請?」溫清秀喃喃。「你不是說這位二世皇是個小肚雞腸心思深沉的人嗎,哪裏來這麼大肚量能二次派人上門去請?」

這話貿然出口,氣得李度念差點再次劍出鞘。

他狠狠瞪一眼口無遮攔的書獃子秀才,「滿嘴跑馬的毛病改一改能死啊你?什麼小肚雞腸什麼心思深沉?那都是酒後才能說的心底話,你怎麼隨口就說出來了?也不怕傳出去腦袋落地?妄議當朝帝王,你膽兒蓋天呀?」

嚇得溫秀才吐舌頭,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追問:「那這二次派去的人又是誰?」

「駙馬。皇帝親妹妹的丈夫。」

這回輪到溫清秀鄙視高冷的李度念:「什麼皇帝妹妹的丈夫?那麼繞口乾么?直接說駙馬不就是了!皇帝有好幾個妹妹,這駙馬又是哪一個呢?」

「劉駙馬。」

「哦——」溫清秀神色變換,陷入沉思。別看他只是一個獃頭獃腦的書獃子,這段時間在京都廝混,也算對京都的人情世故和皇家大內的人事脈絡有了一點了解。自然知道這姓劉的駙馬是誰,派他去代表着什麼用意。

「皇帝是下了決心要請白將軍出山了。駙馬是皇家的親戚,又是皇帝最疼愛的小妹妹的丈夫,這劉駙馬也算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比大臣和內侍們更顯出皇帝的真心。」

「行啊你——」李度念再次用劍鞘敲打溫清秀的腦門,「秀才秀才,一開竅就滿腦子都是智慧了。這個問題剝析得好。」

溫清秀受了表揚頓時高興,馬上反問:「那你說,白將軍這回會賣皇帝的面子嗎?人家連親妹夫都出面了,再下來就是御駕親自去請了——難道白將軍還不答應?那不等於是……不識抬舉——」

「又胡說了——」李度念趕緊制止。

溫清秀拍手打自己的嘴,「走着瞧吧——不過根據我的預感,白老將軍還是不會答應的。劉皇叔請諸葛亮還有個三顧茅廬呢,況且白老將軍跟諸葛亮不一樣,皇帝給白老將軍的禮遇,又遠遠比不上人家劉皇叔。士為知己者死,要換了我,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答應出山的,那我不是太好欺負了嗎,我至少得讓他皇帝請我三遍!」

氣得李度念再次拔劍,厲聲呵斥:「溫清秀你瘋了?你活膩了是你的事,這話可是會帶累白老將軍一干人的,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

溫清秀早就跑出大帳門,回頭沖李度念壞笑:「人人看得明白的問題,為什麼不許人家說?其實這些話朝堂上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心裏明鏡兒一樣清楚?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李度念被反駁得啞口無言,他望着拔出的寶劍愣愣出神,寶劍在手,劍鋒嗡嗡顫鳴,似乎在訴說一種不甘沉寂的不平。

他的心裏更是熱浪翻騰,一股多年鬱積的怨恨也在發酵。只想就這樣拔劍在手,一聲長嘯,衝出重重束縛和顧忌,直奔西南戰場,身先士卒沖向敵軍,哪怕是殺一個同歸於盡也好,總比困守這營中膽戰心驚地度著時日要好。

「將軍,這又是一步險棋,不知道這次您會如何應對?」他望着劍刃里映出的那張俊美清秀的臉,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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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姑玉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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