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怒殺

第305章 怒殺

劉駙馬出行,陣仗遠比上次趙四戶赴清州一請白峰出山的時候要大了許多。

除了皇宮幾位高手護衛,公主不放心丈夫遠行,又從駙馬府的護衛中精挑了八位高手跟隨保護駙馬安危。

劉駙馬過了清州府邊界,不着急直奔白家,而是帶人趕往府衙。

人家高調降臨,知州府只能全力接待,然後再加派人手保護駙馬爺安全。

等趕到白峰家門口,劉駙馬的隊伍已經變成了三十餘人的大隊伍,等白玉麟迎出門,看到黑壓壓一行人站在門口。

劉駙馬騎在高頭大馬上,不下馬,用審視的目光俯視着白家的大門。

「聖旨到——白峰——白老將軍,還不速來接旨。」一個內侍扯著鴨子嗓,搶在劉駙馬前頭喊。

白玉麟反身就跑,「父親,父親,聖旨到了——」

白家僕從下人呼啦啦跪了半院子,卻不見白家老少主人出來。

內飾攙扶劉駙馬下馬。

年輕的清州府知州也跟在劉駙馬後面的人群里。

「這白家也太能擺架子了,聖旨到了竟敢遲遲不來迎接!」內侍黑著臉,靠近劉駙馬身畔攛掇。

劉駙馬畢竟是駙馬,不動聲色地等著。

白府深處,白峰居住的小院內,白玉麟一頭汗水,「爹,不能再磨蹭了,這回來的可是駙馬爺呀,萬萬怠慢不得呀——」

白峰慢吞吞爬起來,捏住胳膊上纏裹的白布一圈一圈往下扯,本來已經止血結痂的傷口,被他這一狠狠地扯動,又開始裂口出血。

「將軍——難道又要自殘?這反覆傷殘一條胳膊,多疼呢。」老雲看着實在不忍心,低聲提醒。

白峰伸出手,「走吧——如今這戲越來越不好演了,不弄得逼真點,難掩別人眼睛呀。」

靈兒早就看得心裏疼,抹着眼淚哽咽,「他們又來欺負白爺爺了對不對?這些壞人,隔三差五就來,這是要把人逼死呀——」

沒人理睬小孩子在嘟囔什麼,白玉麟攙扶著白峰,身後跟着下人打扮的老雲和黑鶴,一路慢慢出門,去前院接旨。

「果然這姓白的很是囂張,連駙馬爺都敢怠慢——駙馬爺,您得拿出駙馬的身份和架子來,不能叫他們這麼輕視!」內侍貼在劉駙馬身畔,再一次讒言相進。

劉駙馬就算涵養再好,戳心的話聽多了,終究心裏起了波瀾,他眉頭暗皺,輕聲呵斥:「不用多嘴——別忘了我們皇命在身,擔着重擔呢。」

一行幾個人搖搖晃晃終於過來了。

白峰老遠就甩開兒子攙扶,搖搖晃晃像個孩子一樣小跑過來,噗通跪下,磕頭,「草民白峰接旨來遲——萬望駙馬爺海涵——」

劉駙馬展開聖旨,聲音沉沉念了起來。

果然是二次相請。

看來白峰不出山,京都龍椅上那位還真是要沒完沒了了。

身後僕人群里,老雲和黑鶴暗暗嘀咕。

聖旨很短,很快就念完了。

白峰口裏高喊:「謝吾主隆恩——」抬起雙手,等著接旨。

但是,劉駙馬高高擎著聖旨,一步一步走近,一直走到白峰面前,他高高站立,目光向下,有些傲慢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白峰。

白髮白須的白峰,確實是一個很老的老人了。

這老人粗布長衫,一副莊稼翁的樣子。

他右胳膊上滲出一片紅色。

白峰等不到聖旨落到手裏,只能再次高喊:「草民白峰,跪接聖旨。」

劉駙馬靜靜看着雙膝跪地的老人。

就是這麼個有些單瘦的老頭兒,滿臉皺紋,腰身出現了彎曲,這麼一個人就能讓整個東涼朝堂牽掛不已?就算他出山,真的能掛起帥印,率領幾十萬兵士,去跟摩羅交鋒?去震懾周邊六國的騷擾和覬覦?

劉駙馬也是武將出身。只是他屬於後輩小生,他在朝中擔任武官的時候,白峰早就隱退消失,所以關於當年白帥的往事,他只是偶爾聽一些老人說起。聽來聽去,他感覺大家肯定有所誇大,簡直把白峰吹成了一個神,據說從本朝立國之初就追隨一世帝左右,一路南征北戰,經歷大小戰爭幾百場,立功無數,成為所有將士心目中的戰神。

戰神?

劉駙馬望着跪在塵埃里,遠比自己低矮的滄桑老人,不由得心裡冷笑,他覺得自己完全有資格蔑視這個老人。什麼戰神,肯定是別人吹捧出來的。肯定是那個時代沒有更厲害的武將,所以才有了白峰的傳奇,要是放到現在,自己也能掛帥嘛——他心裏有點遺憾,可惜自己空有一身武功,一腔抱負,被公主死死絆住,公主哭着喊著就是不放丈夫去打戰。太后疼愛孫女,皇上寵愛這個妹妹,所以他已經爭取好幾回卻還是沒有機會出戰。

為此他窩著一肚子怨氣。

現在,面對跪在腳下的傳奇人物,這位年輕的駙馬忽然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覺得今天自己得好好羞辱一下這個老頭兒。教訓了他,回去以後自己就有了跟人吹噓的資本————尤其跟同朝為官的那些武將弟兄們,可足夠吹噓好一陣子吧。

以什麼方式羞辱這位將軍呢?

那就叫他多跪一會兒吧——當着這麼多人,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跪在地上很久,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時間慢騰騰流逝。

「草民白峰,跪——接——聖——旨——」白峰再次扯長脖子喊。

劉駙馬覺得拖延這麼久,足夠了,也算是對他實施了一種無聲的羞辱。

他剛要把聖旨放到白峰手裏。

忽然一個小身影從斜刺里沖了過來,竟是一個小男孩,他一頭撲到劉駙馬跟前,伸手就來搶奪聖旨。

劉駙馬哪肯讓一個小孩子得逞,兩手一合,把聖旨合起來,右手同時出手,帶着一股風打了過去。

「撕——」一聲響,同時「啪——」更清亮的一聲響。

劉駙馬身負武功身手敏捷,想不到這小孩子竟然也不是一般人。

劉駙馬的大巴掌結結實實落在小孩子臉上。

同時劉駙馬手中的聖旨,合上之前被小孩子的手撕扯了一下,黃綾綢緞破了,小孩子手裏拿着黃燦燦一片,那是他撕下來的。

靈兒望着自己手裏的一片黃綢子,嚇了一跳,他竟然把聖旨給扯下來一片。

這聖旨也太不結實了吧,他只是想幫着白爺爺把聖旨拿過來,白爺爺傷勢那麼重,這所謂的駙馬爺竟然還忍心逼着白爺爺跪在地上這麼久——所以他忍不住衝上來。他真的沒想把聖旨扯破。

「哪裏來的野孩子,敢破壞聖旨?這可是褻瀆聖意,侮辱皇上,目無皇權!」身畔的內侍要比劉駙馬早一步做出反應,扯著嗓子大喊。

靈兒被嚇傻了。

內侍一把扯住靈兒,同時身後衝出幾個護衛也來幫忙。

靈兒哪裏甘願就這樣被擒拿,馬上施展武藝,腳踢拳打,試圖逃跑。

「快,保護駙馬——有刺客要行刺——」內侍拉着嗓子喊。

「倉啷啷——」長刀出鞘,頓時二三十個護衛團團圍住了靈兒。亂刀飛舞,眼看靈兒小小的身子就要被亂刀砍殺成泥。

「靈兒——」危機當頭,一聲凄厲長喊,僕從群中一身灰衣的老雲再也不能眼看孫子命喪九泉,他飛身沖了過來,手腳同時出擊,噼噼啪啪一陣亂打,一時間拳腳、刀刃亂舞。

黑鶴跟着老雲出手,白家院子裏打成一團。

本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等著接旨的白峰不知何時已經飛身而起,一把搶過靈兒護在身後,一邊後退,一邊高喊:「住手——大家都住手——誤會,都是誤會啊——」又給劉駙馬作揖:「請駙馬爺發話制止吧,不要再打了——」

劉駙馬終於喊住了他的護衛們。

混亂可算是停了下來。

老雲、黑鶴安全無虞,白家幾個家丁收了刀傷,劉駙馬的護衛中也有人被打了,一個個抱着腦袋滿臉憤恨。

白峰把嚇壞的靈兒從懷裏慢慢拉出來,給劉駙馬解釋:「是個小孩子,不懂事,自然什麼都不知道,孩子不是故意的,所以還請駙馬爺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今日這事。」

劉駙馬臉色陰沉,身後那個內侍早就冷笑,「說得輕巧,不是故意的?誰能證明他不是故意的?誰又規定小孩子犯錯就不追究過錯?再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小錯,敢撕壞皇帝御筆親書的聖旨,可是死罪,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白峰認真觀看,這內侍看着也就三十來歲,面相陌生,他從前沒有見過。

他不接這內侍的茬兒,只看着劉駙馬求情。

劉駙馬卻閃開身子,冷笑,「白老將軍,本駙馬倒是很想不追究這件事,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事我做不了主,梅內侍可是陛下派來的人,代表的是陛下,他說是死罪,那就只能是死罪了——」

白峰一看事情壞了,趕緊跪下,忍着屈辱,重重磕頭。

梅內侍口中冷笑:「白將軍,我今日可以放你們全家一馬,只是這小孩子不能輕饒,不殺他我回去陛下跟前沒法交代!」

說着揮手,身後馬上衝上來兩個武士,死死按住了靈兒。

靈兒胳膊被擰疼了,他滿臉痛苦,額頭汗水頓時潸潸而下。可是他倔勁上來了,死死咬着牙齒就是不哭。

老雲心疼孫子,噗通也跟着白峰跪了下去,磕頭,「孩子跟白將軍無關,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白家,只管找我算賬就是。」

姓梅的內侍一臉得意,斜眼掃著老雲,「既然正主兒出來認罪了,白家這裏我們自然不會追究,只是這孩子嘛——殺了吧。」

護衛真的拔刀出鞘,就要砍剁。

「你敢——」黑鶴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手中一把刀閃著寒光劈了下來。

隨着一聲慘叫,一條胳膊掉落在地。

這出手太利索了,嚇得劉駙馬和護衛們齊刷刷後退。

梅內侍捂著右臂斷裂驟然出現的巨大血口子,哇哇大哭。

劉駙馬嚇白了臉,伸出手來指著白峰,結結巴巴地喊:「白、白——白老將軍你、你、你……你們這是要反嗎?你們等著——我聖旨已經傳達——這裏沒我什麼事兒了——」

他怕真的惹火了這些人,連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說着丟下殘缺的聖旨,退出門,撒腿就跑。

護衛們拉起血人一般的梅內侍跟着跑。

一伙人很快就消失了。

只剩下白家一院子人一個個傻乎乎看着眼前人群消失后驟然出現的空白。

大家知道,這下子禍事闖大了——弄不好可是滅頂之災呀。

(親們,馬上全文結束,再沒有任何推薦的情況下我還是堅持把故事寫完,而且如此精彩,你們可得支持呀,投票、留言都是鼓勵。么么噠。而且,下本書肯定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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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姑玉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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