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栽贓

第279章 栽贓

柳丁茂披着衣服匆匆趕來,他一看驚駭了,「好好地這怎麼了?哪裏不舒服了?」

蘭梅麻利地多點了幾根大蜡,頓時把室內照得一片明亮。

柳丁茂湊近細看,大太太臉色蠟黃,身子蜷縮成一團,一看柳丁茂終於來了,她伸手一把扯住他,嗚嗚地哭起來。

柳丁茂趕緊抱住,伸手摸她,她竟然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汗水浸濕了鬢髮,她汗水淚水一起流,抱住柳丁茂大哭起來:「老爺,救命啊——我活不成了——肚子疼,刀割一樣——我們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柳丁茂頓時也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出夫人是真的危急,趕緊喊:「快去請謝大夫啊——這白天還好好地,你究竟怎麼了?謝大夫不是說孩子發育挺好,挺健壯的嗎,怎麼就疼起來了?」

陳羽芳不說話,只是嗚嗚地哭,在丈夫懷裏打滾掙扎,臉色越來越白,慘白得像一張紙一樣。

李媽、蘭梅等僕婦丫環一個個嚇白了臉,出出進進地跑動,只恨這劉管家腳步太慢,怎麼去了這許多時候還是沒有請來謝大夫?

「是不是哪裏吃得不好了?晚飯不是我陪你一起吃的嗎?」柳丁茂詢問。

陳羽芳抹一把淚,「謝、謝大夫還沒來嗎?」

門口一暗,劉管家衝進來,他太着急而忘了自己不能隨便闖進主子的卧室,結結巴巴喊:「老爺大太太,謝大夫不來——他拒絕為大太太出診。」

柳丁茂吃一驚:「劉管家不許胡說,謝大夫是不是沒在家?怎麼會拒絕出診呢?難道你沒告訴他是大太太不好了?」

蘭梅等人也很吃驚,劉管家是不是急糊塗了胡說呢,謝大夫可是大太太的至親,多年來府里一家老小的身體都是謝大夫在診療,他怎麼會忽然拒絕為大太太出診?

劉管家滿臉委屈:「謝大夫真是這麼說的,他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陳羽芳忍着疼撐起身子。

劉管家乾脆一咬牙說了實話:「他說大太太這是自己釀造的苦果自己嘗,以後他和我們府里緣分絕了,再也不會踏進我們家門半步。」

這叫什麼話?

蘭梅首先捂住了嘴,她怕自己驚呼出聲,謝大夫那是瘋了嗎,一慣溫文爾雅的謝大夫的嘴裏怎麼會冒出這樣難聽的話?

但是一向穩妥的劉管家又怎麼會胡說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柳丁茂嚷,當機立斷做出決定:「既然他不來,快去請別人啊,這靈州府又不只是他一個大夫!」

劉管家閃開身子:「早請來了——我就是怕耽誤病情,所以從謝大夫家出來不敢回來,就近請了張大夫來。」

張大夫果然站在門外等著。

柳丁茂看到救星一樣搶步來請張大夫,「張大夫,你一定要保住這孩子,這可是我們柳家最金貴的一胎啊——我年過半百,還沒有一個嫡出的兒子。」

陳羽芳聽到這話,汗水潸潸的臉上擠出欣慰的笑。

張大夫把了把脈,退開,低着頭不敢直看大太太的臉,但是給出了結論:「回柳老爺,賢夫人這是中毒了。我這就施針救治,但是不能保證能抱住腹中胎兒。」

「怎麼會中毒?哪裏來的毒藥?」柳丁茂臉色大變。

張大夫搖頭:「這個我一時看不出來。你們仔細想想,這一個時辰內給孕婦吃什麼有毒的東西了?」

提醒柳丁茂了,他頓時變臉,瞅著幾個丫環僕婦:「你們究竟給你太太吃了什麼?」

蘭梅、蘭心同時跪下,蘭心先慌了,結結巴巴交代:「沒吃什麼別的——晚飯是和老爺您一樣吃的,吃的是一樣的飯菜——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睡前吃了小半碗雪水腌制的冰糖雪梨。」

蘭梅也跟上補充:「就是就是,大太太吃了沒半個時辰就肚子疼起來了——這不,裝過雪梨的瓷碗和勺子還在那兒放着呢——」

劉管家捧過碗給張大夫看。

張大夫用銀針試了試,沒看出明顯的變化。

「肯定就是這雪梨出了問題——」李媽忽然磕頭,哭喊起來:「毒都叫大太太吃進肚子去了,碗裏哪會剩下一點兒?就是她,是她在暗害大太太,她不希望看到大太太平平安安地把哥兒生下來,等老爺大太太有了嫡長子,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沒希望了——所以她嫉恨大太太,才下毒害我們!」

陳羽芳忽然插嘴:「老爺,我好疼啊——李媽不許胡說,三姨太一片好心送我她自己親手製作的冰糖雪梨,她怎麼會害我呢?誰不知道她是最善良的人——我們姐妹一向親睦,斷斷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哎喲哎喲疼死我了——」她確實疼,抱着肚子直打滾兒。

「是她送你們冰糖雪梨?你還吃下去了?」柳丁茂很吃驚,也很憤怒,一慣溫和的臉面被憤怒扭曲了,「都這時候了,你還護著那個狠毒的婦人?你可真是賢惠那!劉管家,去把雙鶴堂那位三姨太太給我請來,叫她就在門外給我跪着,今晚羽芳這孩子真要有個閃失,我叫她給這孩子償命!」

劉管家飛一般走了。

陳羽芳疼得又叫起來,張大夫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顫巍巍扎針,一邊開了方子叫快去熬湯藥。

蘭梅幫大太太整理凌亂的衣衫,剛掀開裙子,呀喊了一聲。

「是不是見紅了?」張大夫追問。

「好多血——」蘭梅嚇白了臉,伸出一隻手,果然殷紅一片。

「孩子保不住了——」張大夫搖頭。

「我的孩子——老爺你救救我們的孩子——」陳羽芳哪裏還顧得在張大夫這外人面前維持大戶人家大太太的矜持,毫無形象地哭鬧起來。

門外腳步雜沓,語聲嘈雜,各房各院的姨太太們都聞聲趕來了。

「是來瞧熱鬧嗎?看我的笑話嗎?」陳羽芳聽到門外鶯鶯燕燕的語聲,頓時更加痛苦,哭喊起來:「趕走,都給我趕走——一個個狐狸精這哪裏是來看我,是看笑話來了——」

柳丁茂拿這撒潑的婦人無奈,張大夫也看得有些吃驚,想不到大宅門裏的好戲就這樣撕破了臉上演起來。

大太太下身血水咕咕,連外衫都濕了,張大夫趕緊退出門,李媽等人趕緊忙着處理。

雙鶴堂的三姨太本來已經睡下了,卻被劉管家忽然叫起來帶到這裏,她剛進中院門,還沒明白咋回事,就聽門裏傳來噩耗:大太太流產了——

「可惜了——實在可惜了——一個男孩,五官都長全了——頭髮也能是黑的——」

李媽哭喪著臉出來倒血水,搖著頭嘆息。

她流產了?卻把我半夜喊到這裏來?那是什麼意思?

三姨太頓時一股寒流慣身,雙腿也軟了,軟軟靠住蘭蕊。

柳丁茂衝進帘子後面看一眼孩子,一個成形的嬰兒,渾身青紫,就這麼死了。他心神俱裂,疼痛難忍,忽然衝出門來,看到站在發獃的三姨太,他似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指著就罵:「都是你——你這毒婦,竟然下毒害死了我的嫡子——你就跪那兒贖罪吧——,一夜也不許起來——」

「老爺,這是哪裏的話呀?妾身什麼都不知道呀——」三姨太趕緊叫屈。

「你冤枉?我問你,雪水腌制什麼冰糖雪梨,是不是你搗鼓的?」

三姨太點頭,她確實製作過這種止咳的配方。

「她就是吃了你的冰糖雪梨墮胎的,你做的好事!」

柳丁茂氣憤憤甩帘子進去看大太太了,不給三姨太辯解的機會。

三姨太傻在原地,看自己的丫環,蘭蕊早就嚇傻了,結結巴巴喊:「是、是一個時辰前,蘭梅忽然來拍門,說要找一點您封藏的冰糖雪梨給大太太止咳,奴婢想着您安歇了,所以就沒有驚動您,奴婢做主給拿了點兒,奴婢沒有害人呀——」

跪下,砰砰砰磕頭,大哭起來。

三姨太跟着慢慢跪倒,長嘆:「你呀——你呀——唉,也不怪你,這分明是早就備好的手段,我的冰糖雪梨怎麼會有毒,我自己都一直在服用,只能說我們主僕太笨,鑽入了別人的圈套——」

門外陰影里躲著沒走的幾個姨太太頓時悄悄議論:「她難道拿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做誘餌設計害人?這得是多歹毒的心腸呢?」

張大夫走了。

柳丁茂陪着大太太在卧室里一夜沒有出來。

夜風有些涼,三姨太跟她的丫環一直跪着。像兩座雕塑,一直跪到了東邊泛出魚肚白。

「三姨太暈過去了——」

蘭蕊一聲長長的呼喊驚醒了曙色籠罩下沉睡的柳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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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姑玉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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