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震驚

第309章 震驚

馬蹄震天,噠噠噠橫穿街頭,從京都南街一路狂奔,直奔北邊的大內皇宮。

街邊行人紛紛避讓,但見一隊一二十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快馬加鞭,飛一般從眼前平治而去。

「難道又起戰事了?這麼火急?」

「看那裝束是京中大內的信使,誰知道呢,官家的事情,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永遠都猜不透啊——」

百姓們一個個望塵而嘆,接着該幹啥幹啥去了。

輕騎帶着塵煙一路跑近皇宮,直至宮門口這才下馬步行,劉駙馬帶頭,後面跌跌撞撞跟着幾位皇帝派送的內侍,和十幾個護衛,抬着一個搖搖欲墜的梅內侍直奔皇帝所在宮殿。

「回來了——回來了——」內侍屁滾尿流地奔跑,趕去傳信。

正禧皇帝正在吃一碗小食,聽到劉駙馬回來了,掃一眼報信的內侍,神情有點不悅了,放下小瓷碗,「回來就回來,你們慌什麼?怎麼一個個的這副神態?」

帶頭的小內侍跪下了。幾個人都齊刷刷跪下了。

「究竟什麼情況?你們這是做什麼?」皇帝倒是鎮靜了,「大不了兩種情況,一種沒請到人,空手回來了,這是朕預料中的事,白峰那老傢伙想繼續跟朕擺擺譜兒——另一種,白峰老傢伙耐不住寂寞,跟着屁顛屁顛地就來了——難道還有第三種情況?」

內侍結結巴巴:「梅——梅——」

皇帝笑了:「沒了?朕早知道,就沒有第三種情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峰老頭兒狂也狂不到哪兒去,在我東涼國土地上,沒有人能翻出朕的手掌心去——」

內侍的舌頭終於順溜起來:「梅大哥回來了,胳膊、胳膊沒了——血糊糊的——被砍掉了——」

皇帝有點吃驚,但是他依舊鎮靜,反倒笑了:「走一趟清州府就把胳膊留給人家了?自己留下的還是被人留下的?清州府誰這麼小眼啊,連朕一個內侍的胳膊也看得上眼?」

他嘴裏這麼自我解嘲,但是那臉色已經轉成了豬肝色。

他是皇帝,是萬人之上的天子,他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聰明,他已經猜到了怎麼回事。

可是他不想承認,不願承認,更沒法很快就承認這是真的。

他派去的信使,帶着御筆親書的聖旨去的,而且是第二次去,一個堂堂的駙馬帶隊,竟然把胳膊丟在了人家的地盤上。這事情傳出去世人怎麼看?一片嘩然?肯定是天下嘩然!

「啪——嘩啦——」他手裏的瓷碗連帶半碗香栗米精心熬成的粥,飛了出去。

滲色釉瓷碗粉碎。米粥化作點點飛蝶。

內侍、宮女們跪了一地。

有人在門口傳信:「尹左相求見——」

像一把刀子扎在了正禧皇帝的心上,他揮着手暴跳:「不見!不見——朕沒心情見——」

另一個聲音拉長了在門口喊:「袁右相緊急求見——」

這都幹什麼呀,一個個的,就不給朕留一點點想想清楚的時間嗎?這是急吼吼趕來看朕的笑話嗎?

「不見——不見——叫他們都滾回去——明天上朝見——」他乾脆像女人一樣撒潑,揮舞著寬大的袖子發火。

「劉駙馬到了——」

劉駙馬必須見。

「讓都進來吧——」皇帝只能硬著頭皮接受這即將到來的局面。

尹左相先進來。立在左邊。

袁右相邁著蒼老顫抖的雙腿跨進又寬又高的玉石門檻,早有內侍搬一個綉墩兒,袁右相不推辭,顫巍巍坐了。

劉駙馬進來跪在地上,長跪,磕頭,慢慢才抬起頭來,臉上是壓制不住的憤怒,「皇上,莫大的羞恥哇——」

勤政殿內鴉雀無聲,眾宮女內侍早就退出門外。

皇帝笑了:「不就丟了一條胳膊嘛,那麼大驚小怪幹什麼?喊太醫醫治就是。再說丟了一條不還有一條嗎?以後梅內侍不用幹活兒了,替朕丟的膀子,朕養活他一輩子。」

誰都聽得出來,皇帝的聲音有多假,他在極力地壓制着內心的震驚和憤怒,他在強自裝作沒事一樣。

劉駙馬帶着哭腔:「不僅僅是斷了梅內侍一條胳膊,還撕了聖旨,圍攻我們,要不是清州府知州帶兵趕到,臣這條小命肯定就丟在白家大院裏了。」

皇帝臉上的笑意僵硬,凍結一樣干在臉上。

「白峰大膽——太大膽了,真是無法無天——」尹左相插嘴。

沒人搭腔。

尹左相一點都不尷尬,繼續往下挖坑:「我們真是小看姓白的了——這一回他的真面目終於露出了吧?這撕了聖旨,對陛下大不敬,砍了欽派的公差,對皇權大不敬,更是對朝廷對整個東涼國的蔑視!」

「夠了!」皇帝厲聲高喊。

嚇得劉駙馬一哆嗦。

尹左相也不說了,低頭看腳面。

只有袁右相巋然不動。

許久,皇帝抬頭,看袁右相,「這回你聽到了嗎?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你一直極力推薦維護的白老元帥,現在公然挑戰朕的皇權,你還敢說他沒有反心?還叫朕怎麼放心把幾十萬軍權交到他手裏由他一人執掌?」

一絲冷笑,冰紋一樣在尹左相嘴角綻裂。

劉駙馬一臉不忿,這一趟清州府差事,他本來想着會輕鬆愉快的,沒想到經歷了那麼血腥的場面,一條胳膊血糊糊就在眼前落地,一路上又聽那梅內侍在耳邊殺豬一樣嚎叫一路,他又驚又嚇又氣,本來和白家無冤無仇,這一來可算是結下大仇了。

袁右相左右看了看,聲音乾澀:「陛下,老臣口渴,斗膽向陛下討一杯清水,潤潤喉舌。」

他竟然沒有着急為白家辯護。

大家都覺得意外。

皇帝點頭,便有內侍送上一盞清水。

袁右相接了清水卻不喝,望着水看。

尹左相想趁熱打鐵抓住機會把皇帝的火氣再給往頂峰推推,所以沒心思陪着袁右相老傢伙看什麼清水玩什麼肚皮官司,他直接切入主題:「皇帝,依老臣愚見,這白家真不能再留了。前面趙四戶一請不來,就已經預示著這個人對皇帝對朝廷對我東涼國皇權心存大大的不滿,這次可是駙馬爺親自去請啊,而且是皇帝您最偏愛器重的劉駙馬,還帶着聖旨,這和您親自去請是一樣的,這可是給足了他姓白的面子,這面子放在一般人頭上真是比大還大,是祖墳里冒青煙的事情呀——可是姓白的居然敢撕毀聖旨,傷了欽差,嚇了駙馬,這受到驚嚇的豈止是一個小小的梅內侍,豈止是駙馬爺,而是在打皇帝您的臉吶!」

他乾脆跪倒,「老臣懇請陛下下旨!」

「何旨?」皇帝反應倒是快,跟着他的節奏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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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姑玉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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