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垂屍柳

柳商把槍集中到一起，依次分發，那把微沖他自己留下了，四把□□分給梁鐸、華剛、桑桓、桑磊，其餘每人一把手|槍，除了甘棠，柳商一再讓他帶一把在身上他都不肯，柳商只好作罷，不過他身上帶了兩把，再加上一把微沖，足以對付一般的危險了。

大米土豆速食麵什麼的都送到大客車上，交給白夢勛掌管，那兩大包零食柳商都留在了路虎車上，甘棠不喜歡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最終只留下一包，另一包讓白夢勛給大家分了。

甘棠對於金條比較感興趣，道家煉丹，以及法器有不少需要用到黃金，過去一切法術練不成，自不必說，現在情況大不相同，有朝一日，他也想試試道藏上面記載的那些配方能否成功。

他下山時候找到師傅給他留下來的遺產，其中一沓鈔票是給他花用的，那十根金條就是給他煉丹煉寶之用，他也明白，所以從來沒有動那些金條的意思。

道家煉出來的很多丹藥都是有毒的，其中充斥着大量的鉛汞等重金屬，這些東西到了人體內，無法運化，不能吸收也無法排出，達到一定量就會死人，只有真正修鍊有成，乃至於內丹圓滿的仙人，才能夠消化得了，從而得到助益，但這種人萬中無一，絕大多數人，都忽略了自身的修持，尤其是古代的帝王，妄想服用一顆仙丹，就能長生不老，甚至日御|千女，結果越來身子越空，精氣越弱，越沒有能力運化藥力，在體內積攢成毒，反而損命折壽。

甘棠是連□□都可以吃一些的，只要控制好藥量不會出問題，所以將來有機會，他也會動手煉製一些丹藥，修行人講天地人三才丹法，以自身為鼎爐，以心腎為水火煉出來的是人元丹，以土石為鼎爐，以鉛汞為原料煉出來的是地元丹，以天地為鼎爐，以日月為炭功煉出來的是天元丹，單憑一元，也能成就，但速度很慢，三管齊下，才能一生成就。

煉製外丹是很少錢的事情，古代只有貴族帝王才有財力去煉，棲真道長一生積攢下來的十根金條根本不算什麼，今天白得了三箱，日後要是煉丹的話應該是勉強夠了。

至於那些珠寶首飾，柳商給大家每人都分了幾個項鏈戒指耳環，剩下的都交給白夢勛保管，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現在鈔票已經成了廢紙，唯一還能衝到等價交換物的應該就是黃金了，這些東西不是給大家帶的，也不會有人那麼沒心沒肺，這時候飯都吃不飽，還穿金戴銀的招搖臭美，主要是帶在身上，留作私房錢，日後萬一走散了，也能留點保障和花用。

夜深人靜，甘棠跟柳商在毯子裏相擁而眠，不同的是柳商真的在睡覺，甘棠則進入了坐忘狀態，玄乎其玄，恍恍惚惚，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救命的聲音，是從東南方向傳過來的，他順着聲音望過去，只見一片叢林當中，有一株特別大的柳樹，它的樹榦五個人也合抱不過來，樹冠茂密，籠罩了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範圍。

一根根柳條向下垂掛，有人的胳膊那麼粗，上面佈滿了細密的毛刺，有不少柳條上都纏吊著人，男女老少，有的已經乾癟成一條臘肉，有的正在收縮皮膚皺在一起，有的一動不動似昏似死，有的尚有神智，大聲呼喊救命，地面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類骨骼，那是被吸干血肉扔下來的。

其中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她被倒吊著，身上纏滿了尖刺柳條，鮮血淋漓，沾染滿臉，她叫得聲音最為凄慘尖厲，襯得皎潔的月色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甘棠身子一顫，醒了過來，柳商現在睡覺已經不像原來那麼死，懷裏的人一哆嗦，他也醒了，輕輕拍了拍甘棠的後背：「怎麼了，棠棠？」

「我聽見有人喊救命。」

「救命？」柳商側耳傾聽了片刻，「並沒有啊，我這耳音現在也挺可以的，並沒有聽見。」

「我現在也聽不見，是我在夢裏聽見的。」甘棠不安起來，「這肯定是真的，我不會隨便做夢的，她們應該就在那個方向。」

柳商知道甘棠想要做什麼，他想說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關我們的事，但又不想讓甘棠難心，他從毯子裏面出來，拿過羽絨服給甘棠披上：「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甘棠猶豫了下，還是站起來：「我用奇門遁甲默算了一卦，這次去是有危險的，但是如果不去，未來一個死劫我就過不去。樹妖……咱們把噴火器帶上兩罐，我再拿點小九的葉子。」

兩人穿上外套，跟守夜的梁鐸說了一聲：「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你們手裏有槍，我把胖將軍留在家裏，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基本上都能應付得了。」

現在他們這夥人裏面，除了甘棠跟柳商，就數胖將軍戰鬥力最強了，作為一隻雞，雖然是得到進化的雞，身體構造發生了變化，但到了晚上，胖將軍的眼神還是不如白天，天一黑他就不愛動，誰敢招惹他他就啄誰，甘棠也沒強帶他走，留在營地里幫忙看家。

兩人各背一罐噴火器並肩向東方偏南飛奔，甘棠跑起來也跟走似的，只是步子邁得很大，頗有些道家的瀟灑飄逸，柳商則是發足狂奔，好似在參加百米賽跑，他體力充沛，長時間處於衝刺狀態，只是額頭見汗，速度絲毫不見慢。

跑了一程又一程，都是皚皚積雪，柳商問：「棠棠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什麼都沒有啊？」

「是的，肯定有東西。」甘棠對於自己在夢中所見十分篤定。

兩人跑了半個多小時，大約有一百里地左右，終於在一條國道的邊上看到一片樹林。

這是一片楊樹林，可以看得出來，在末世來臨之前長的很茂密，一株株的楊樹都有臉盆那麼粗，佔地面積也很廣，現在全都枯死了，葉片全部掉光，只剩下乾枯的枝椏，指向夜空。

在枯樹林的深處，有一株柳樹，樹榦粗得四五個人合抱不過來，樹冠極大，籠罩住一個足球場的範圍，垂下萬條帶刺的絲絛，上面掛滿了人畜。

已經沒有人再呼救了，一具具或乾癟或豐滿的屍體掛在樹上，隨着夜風輕輕晃動。

「還有活着的！」甘棠敏銳地感覺到，有一些屍體上面散逸出來的生命力。

「我在前面。」柳商搶到甘棠前邊，兩手交叉拿出羊角刃。

「先不忙。」甘棠仰頭看着柳樹下面黑洞洞的空間，今天是正月十五，月亮很圓，但卻沒有一絲光芒能夠照射到那下面，外面銀光映雪，裏邊伸手不見五指，彷彿一個巨大的怪獸，張開大口，只要獵物踏進去立刻將嘴閉上，把獵物咬成粉身碎骨。

「這樹妖上面擁有龐大的生命能量，比我強大千百倍，這樣進去不行，咱們先生幾堆篝火，然後以火乏木，否則貿然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柳商一切都聽他的，周圍有數千株枯了快一年的楊樹，柳商三拳兩腳就能打斷一棵，一口氣打倒了一百五十株，還要繼續打，甘棠把他叫住：「夠用了，你把它們分堆擺放，十株放正北方，八十株放東南，三十株放正東，四十株放東南，九十株放正北，二十株放西南，七十株放正西，六十株放西北，剩餘五十株暫時寄居西南坤二宮。」

柳商按照他說的，扛着一株株枯木在特定的方位都堆放好：「你這是要擺陣嗎？」

甘棠點了點頭：「我要按照洛書小衍神數佈置一個火遁局，條件有限，比較簡陋，但對付這個樹妖應該夠用了。」

甘棠舉著桃木法杖，從前端飛出八條火龍，鑽進枯樹堆裏面，很快躥起火苗，越燒越旺，他站在正北方的坎一宮，揮動法杖，火堆裏面這回飛出一條巨大的火龍，有一百多米長，升空時照亮天地，張牙舞爪越過柳樹上方，飛到西南的坤二宮，西南除了本宮的二十株，還有中五宮寄居的五十株，全被點燃，然後火龍再飛往正東的震三宮，東南的巽四宮，一直到正南的離九宮再飛回坎一宮，九宮連焰，流火滾珠，全部燃燒起來。

甘棠又向坤二宮方向發射木氣，給那寄居的五十株枯木注入生氣，一株株枯木人立起來，頂着樹冠大火，搖搖晃晃走向柳樹，向中五宮歸位。

柳樹妖先還打算像過去捕食獵物一樣，假裝不動，等獵物靠近之後，暴起發難，這回甘棠始終不肯走進他的攻擊範圍，反而在他周圍點燃滔天大火，將整個天空都映紅了。

隨着空氣溫度越來越高，柳樹妖沉不住氣，龐大的樹冠開始扭動起來，千萬根胳膊粗的柳條像無數毒蛇般伸出，纏住那些行走的「木人」，纏繞收緊，勒成碎片，又有部分從空中奮力抽打，使得木屑紛飛，火星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