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到臨頭
老頭的神態輕鬆話語淡然，可事實不這樣，我只從窗戶眼兒里朝外一瞅就看清楚了——鎮子裏除了我們的鐘樓，其他地方已經沒有扎堆兒的怪物了，所有的怪物都堵在我們鐘樓外邊，可著勁兒朝這裏面沖，說人山人海都是輕的。
現在才三點過，就算這幫東西吸血鬼似的怕日出，我們也得能撐得到點才行，而目前的具體情況是我們人少、彈藥不足、門窗搖搖欲墜，根本就沒能力撐到那一步……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最好的法子是我用九字真言的法術對付，當然，這法術中確實也是有辦法的，最簡單的就是鎮封之咒，借用三輪日月法印的威力來把這些東西擋外面，但不巧的是，這所需的物件我弄不齊啊！
眾所周知，鎮封之咒需要古舊的物件作為媒介，我當初收山魈使的就這招，但和現在情況不同——當時我收復的是附身魂魄，只需要一把龍骨刃做媒介就行了，至多也不過就幾個魂魄，完全沒有壓力；可現在呢，那是成百上千的怪物，還都是實體，我用把龍骨刃根本就鎮壓不住，除了九字真言之外，必須得藉助陣法把它的威力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增幅，否則只是徒勞。
我從現在的實際情況出發，感覺必須把生死八門和九字真言結合起來，具體的方式方法就是以這鐘樓的牆壁地面做主體，在整個立體空間裏佈置八門，東南西北四方位加上下一共六方，最後再加陰陽湊齊八門，各門都佈置鎮封之咒作為鎮眼，如此一來就可以把怪物徹底抵擋在國門之外！
這只是我的構思，不過按照陰陽五行的道理來說，實施起來是肯定可以的——可問題就在這兒了，九字真言的鎮封之咒必須選用古物當媒介，這種配合生死八門施法的古物還得一模一樣，這樣一來就是八樣兒！
嘿，現在堵這兒小破鐘樓裏面，還八樣，就是叫我找一樣也沒抓沒撓！
剛才我說了個弄屍體的事兒，目的是弄怪物進來看看是不是活物，當然也只是隨口說說，可現在仔細一想才覺得沒用……你說，就算他把屍體弄進來了，我這兒不還得找那八樣兒東西才行嗎？
白髮主席已經開始在做準備了，按我說得從上面弄屍體的話，下面那原本暫時還算周全的火力點就得重新安排，所以老頭正佈置呢，竭力想要調動倆人給我搭手，不過看着怎麼弄都像是抽不出來——那點兒少人，那點兒那怪物就開始趴牆面朝上爬，不知什麼時候就到頂兒了。
伊利亞博士看這邊確實沒轍，於是便和我商量：「安先生，實在不行的話，我和主席去給你搭把手？」
「算了，屍體我們不要了！」我直截了當道：「現在的主要問題不在這裏，而是我需要點東西……」我把現在的情況大致說了，抓緊時間總結道：「我沒東西，所以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我只能用第二個法子了——我用手頭的黃表弄點符籙出來，等會兒硃砂化開給你們抹在刀刃劍鋒上，實在撐不住了我們就退回上面的閣樓去，盡量在最小的範圍內和他們肉搏！」
伊利亞博士和白髮主席齊齊一愣，片刻才回過味來，接着就聽那白頭髮生硬之際的問道：「那麼安先生，你覺得我們有幾成的把握能夠逃生？」
「最多一成！」我直言不諱道：「到時候我儘力而為，盡人事聽天命吧！」
這話不是嚇唬他們的，確實，我當時是有這種感覺，唯獨有個殺手鐧沒提——大家還記的在安水時候的事情嗎，我追蹤人去了老北川的市區，在密室里的時候那孫子從上面扔了無數蟲子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血流在龍骨刃上了，瞬間激起了滿屋的紅光！
這光芒就是我最後的殺手鐧，實在不行的話，這招能救命！
一成的存活率確實很低，說出來把所有人都嚇了跳，甚至槍聲都是一窒，絕望的氣息開始在鐘樓內瀰漫……
就在此刻，絡腮鬍老毛子突然嘰里呱啦說了幾句，臉色頗有點急切，我不自覺就問了：「他說什麼啊老爺子，給我翻翻！」
伊利亞博士臉上露出絲喜色：「拉爾夫是俄國人，他說這是個典型的俄羅斯小鎮，所有的房屋下面都有地窖，某些還能從屋裏直接下去，這鐘樓說不定也有——要不我們去下面找找？」
「嘿，要有地窖我們還找什麼啊找！」我頓時就樂了：「如果可以藏裏面等到天亮，那不什麼都結了嗎？」
我們立刻在鐘樓里翻了起來，這拉爾夫果然不愧是俄國人，很快從鐘樓邊上弄開個板兒，下面真就有條石梯，我立刻跟着他就竄下面去了。
石梯下去數米就到底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個十來平方的石室，滿是蛛網和積灰，環顧邊上還有個石床，像是苦修士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更是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桌椅板凳啊、破爛的傢具啊、七零八落的木板樓道扶手啊…大半個屋都被塞住了，除了落腳的地兒就沒別的去處了。
只不過這門不夠紮實，木頭的年頭還久，根本擋不住怪物，看起來藏裏面這招數行不通。
伊利亞博士和拉爾夫說了幾句，跟着就對我道：「他說按照俄國人的老傳統，一般鐘樓都有個守樓人，除了看門守屋之外還兼著維護大鐘——我們找找，說不定能找著老東西，那也差不多能用吧？」
「只要不是鐵的就行，」我開始動手在大堆垃圾里翻找：「大家一起動手翻翻，有就有，沒有我們也別耽擱時間，趕緊去把準備點別的。」
我們仨在下面使勁翻，上面傳來的槍聲越來越稀疏，當中那白頭髮主席還下來了兩次，第一次的時候看着還行，只是告訴我們抓緊，第二次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手杖居然抓了把勃朗寧小手槍，頭髮都亂了，急風火燎的嚷一嗓子就回去了。
伊利亞博士給我翻譯了，老頭那說的是上面有倆已經沒子彈了，怪物現在從兩個側面開始爬牆，他上去把那蓋板從下面綁死了，只是不知道撐得到多久，讓我們趕快……
我頭上開始冒汗了——開始說這事兒的時候沒多緊張，總感覺距離太遠還不是很真實，可現在愈發逼近，我也感覺到了壓力！
呼，看來這次真得拚命了！
嘩啦！
一通響，不知道拉爾夫把什麼東西給拉出來了，跟着就看那堆得小山似的東西全部垮了下來，砸頭上身上夠嗆，人也霎那間嗓子一嚎就起來了，嘰里咕嚕不知道說的什麼，只是聽着挺激動，老頭一聽也跟着就趴過去了。
「怎麼個意思，找著東西了？」我瞅著也比較來勁兒：「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是條暗道！」伊利亞老頭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有點嗡嗡的：「就是不知道通到哪兒……」
話沒說完，上面突然傳來聲巨響，接着是哭天搶地的慘叫和炒豆似的槍聲，才只是瞬間，老頭已經從上面連滾帶爬的撲了下來，跟着是那玩兒刀的小伙兒——也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人，但是他倆才一進來就把這木板門給扣上了，接着手忙腳亂的把東西朝門口面堆！
看起來，那倆槍手不是被拋棄了就是已經死了……
幾乎同時，大堆垃圾玩意兒里傳出了伊利亞博士的聲音：「主席，快！我們找著暗道了！」
解釋一下，當時伊利亞說得是德語，我完全聽不懂，所以反應沒那倆孫子快——他們都開始刨堆兒朝裏面竄了我才反應過來，不過已經等不及了，門被撞得哐當哐當亂響，我只能用背把門給抵住了，大聲喊道：「你們快，我斷後！」
垃圾堆里突然傳出陣狂笑，那老頭的聲開口的時候有點歇斯底里和瘋子差不多：「安然，沒想到你也有這下場！哈哈哈，被怪物撕成碎片比槍殺還合我的心意——告訴你，你殺了我的兒子，現在就在這兒等死吧！」
說完，槍聲一響，我手臂上頓時傳來陣劇痛，低頭一看，那老頭居然藉著這機會開了一槍，正好打在了我的胳膊上！
手臂劇痛，我眼前頓時一黑，背後怪物的撞擊力直接把我就給彈開了，跟着聽見稀里嘩啦通響，那門扣兒已經被崩開，只不過幾樣兒傢具正好吃着力了，所以暫時它們還進不來，可是這也只是分秒間，最多兩三分鐘就得徹底崩了！
狂笑聲中，金戈相交的聲音出來，像是……地道的門被人給關上了！
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辦？
通道是不用想了，這幫孫子之所以沒直接一槍打死我，就是因為我進不去，所以那裏肯定鎖死了；外面也沖不出去，那麼多怪物，別說我，就算是老劉在也沒招啊！
我腦門上白毛汗下雨般的涌了出來，汗毛豎立，心跳得幾如擂鼓，幾乎都要癱了。
殺手鐧此刻不用更待何時？
我咬了咬牙，猛然把龍骨刃拔出來，伸手在腿上那傷口一抹，一抹子血全糊刀刃上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紅光，那讓我魂牽夢繞的紅光居然點都沒出現！
失靈了？！這他媽怎麼個意思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