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番外001]

1

如果讓劉濤評價兩位朋友的感情，大抵會是一一我活了三十多年都沒見過這麼無聊幼稚的情侶。

何璋負責幼稚，姜綺負責無聊。

前者第一次談戀愛，恨不得將所有好的美的都堆到女友面前獻上，想將言情小說里的套路全來一遍，而後者套路全都懂，但偏偏少根筋，無招勝有招，互撩一番，愣是除了抱抱親親就沒有更進一步了。

何璋倒也不急，姜綺不想要他就慢慢來。

在這方面，她是個很主見的人一一什麼交往三個月還不做就是奇葩，或是結婚之後才能圓房之類的狗屁規矩，她想都沒想過，只認為感覺來了就做，錢包里隨時備好保險套，做足安全措施。何璋不提，她亦沒有主動要求。

於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兩人依然是發乎情，止於禮的關係。

而之所以會談及婚嫁，也是一個很奇葩的原由。

2

撒椒江湖菜。

姜綺最愛這家餐廳，何璋陪她來吃，就只點涼拌黃瓜和白飯，瞅著女友吃得滿額汗，臉頰紅彤彤的樣子，自己就飽了。她埋頭正在解決一鍋在深紅液體中浮沉的蛙肉，他手機卻響了。

她抬眉看了一眼他，何璋便對她打了個手勢，接聽了電話：「喂？小瑜？」

「嗯，怎麼了，我在跟你嫂子吃飯呢。」

「哦，你跟她說，她再這樣我今年就不回家過年了。你別緊張，以前我拒絕了她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之後，就開始了一周一割腕，一個月上吊一次來抗議我的不孝，屬於周期性叫囂自殺。」

「我怎麼還能這麼淡定？你去看看她手腕跟頸項就知道了，比我還白嫩。她要是再煩你，你就過來S市跟我一起住吧……什麼！？你跟於賢重同居了？幹得漂亮，他沒欺負你吧？」

掛掉電話后，姜綺好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媽上吊了。」

……？？？

姜綺叼住飲管，懵逼看住他。

「沒事，這是她的娛樂活動，不弔不舒服，整天想我結婚，我還這麼年輕，結個毛線。」

姜綺啜一囗薄荷檸檬水：「你今年都三十了吧，還小？」

何璋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男人不死永遠都是少年！」

「好好好，少年就少年，」姜綺順毛：「乖，不過你想結婚嗎？」

結婚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它嚴肅在，離婚實在太麻煩了。

她倒是不抗拒結婚一一心理年齡來說，她比何璋要大多了，在事業上喜歡征戰沙場，在愛情上卻較為淡漠，或許是因為父親的關係，對家庭不大嚮往。薑母嘴上不說，她卻知道她是希望能看見自己穿婚紗的樣子。

要是薑母說出來，姜綺說不定就自己去影樓拍半打婚紗照滿足母親，但不會考慮結婚。

她不說，她就自己想了。

何璋意見和她一樣：「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除了不住在一起，跟結婚也沒有分別吧？就算結婚了，在有孩子之前，我們也未必會住在一起。組建一個家庭……我不是很有霧理預備……咳，但其實我是挺想的。」說到最後，他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好奇：「為什麼？」

「雖然你要離婚我留不住你，但『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貴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歡樂或憂愁……』不是挺浪漫的嗎？」

說着，何璋別開視線，頗為心虛：「我只是說說而已，不要笑我。」

姜綺永遠都不會取笑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

她垂下眼帘，溫聲道：「那我們來談談結婚這個問題吧。」

3

當晚，姜綺分別徵詢了朋友和家人的意見。

這亦是一種很妙的現象，就像孝敬父母，很多人會對父母兄妹吸自己的血反感，並且揚言絕對不會管那種家人。但當父母親人不願意接受自己照顧，只盼著小輩過得好，反過來體貼幫忙，做兒女的即便是塞，也要把錢塞到父母手中。

身邊朋友和親人都比較明白事理，能給出有效意見，她就不介意有事多問問。

於彤驚訝：「你居然可以主動想到結婚？不錯，給你點贊。」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

姜綺無語問蒼天。

「你倆交往好幾年了，同城有經濟能力又不需要等買房，愛情長跑等的都是首付，你倆全款再買一套都毫無問題，早點結婚萬一過不下去也可以及早離婚啊。」

旁人聽着可能覺得不中聽，以二人的交情，姜綺卻覺得她說得十分有理。

以自己現在的收入階層，二婚還是初婚，處不處這種問題，已經不會成為動搖自己價值的人一一結不結無所謂，生不生看心情看準備，她從本質上就不會選擇一個因為感情經歷而低看人一眼的男人作伴侶，干哈呢，費勁給自己添堵？

就像有些婚姻已經千瘡百孔的人，不離婚，只是因為離不起。

於彤又補了一句：「現在對你來說，結不結婚影響不大，生活質量已經到了你滿意的程度，那你就怎麼高興怎麼來唄，想結就結啊。」

「你情感微博寫得多，現在比我都還會忽悠人了。」

「客氣了。」

@情感樹洞董小姐這個微博儼然已成為情感諮詢界的第一人，姜綺覺得忽悠歸忽悠，在這種人生大事上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當時和於彤一合計，兩人都覺得可行。於是她去進修社工學位，在收到家暴、性│侵或者騙婚諮詢之類的時候，能夠給出更加有用實際的建議，必要時給予一定的援助。

諮詢聽着簡單，瞎說點評幾句就能坐享人氣，但萬一人家真聽了你的建議，出了事，就算不追究，心裏也難受。

賺錢有那麼多種辦法，寧願多費點功夫賺得開心。

有時姜綺也會反省，可能芭拉先生說得是有道理的，像她這種性格的人，壓根不適合賺大錢，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簡直逆天而行。

在兩人已經交流過一遍意見后，苦思良久的KC才開囗：「小姜你要結婚了啊，那彤彤你呢？」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也就這幾年的事吧。」

她倍感失落：「你們都要結婚了，但我還沒有對像……」

直至今天，KC還沒搞明白自己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更別提是談戀愛了。

倒是想嫁給她的粉絲多得可以擠滿整個[白赫思維]，有時把花和情信寄到公司來的都有。KC對花沒興趣，就當公司福利，窗台上用好看的玻璃花瓶盛着，陽光灑進來，格外漂亮，靠近了亦有淡淡香氣，提升員工上班幸福感。

每年情人節亦是如此，一般妹子收到一紮玫瑰就很有面子了，別家公司的女員工可能暗地裏較著勁，白赫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一一收得再多再大扎，有KC收得多嗎？勸了多少回別浪費錢都勸不住。

KC挺不好意思的，就對着所有送來的花自拍發上微博，讓大家別送了，結果合影一出，粉絲髮現真能到偶像手裏，就送得更起勁了。

就連同期或者最近炙手可熱的新秀主播，不論男女，人氣都沒她旺。

最讓主播界男人沉默女人落淚的是，每年評點主播，只要是性別分開來的，女性一欄都會被外表看上去與俊男完全無異的KC屠榜，而且她還不愛好好交照片，別人交的獲獎照片不是美顏就是酥│胸半露，她倒好，每次都拿黑粉截的魔性鬼畜笑容。

有顏，任性。

KC很快又高興起來：「對了，小姜，到時候我去當你的伴郎啊？」

「可以啊。」

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像談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一一在經濟水平允許的情況下，結婚會省事很多，房車毋須扯皮，加上二人毫無傳統觀念，互相談過省去一切不必要的彩禮風俗，我不覺得你賣身，你也不覺得我在買媳婦，只是攜手對感情進一步的肯定。

姜綺徵詢過何璋對長輩同住的看法，他不會跟爸媽一起住，岳母倒是隨意：「到時候房子買大一點，互相不干涉就是。」

對伴侶的雙商有信心，能處理好家族關係，就能省卻許多掙執。

在婚姻中無須要求絕對的公平，更多的是看個人需求，看透表象，說到底都是意味着能否互相尊重和三觀符合與否。

兩人的底線都是長輩不能影響個人私隱和生活，姜綺沉吟：「我媽不是愛管事的，住得近些就好，方便我照顧她。」

和何家不同，薑母只有一個人了，看着也沒有找第二春的想法一一如果有，她倒是大力支持的，就算是養個小白臉也無所謂，養得起，當給她添些生活樂趣：「那就在婚房的小區再買一處給伯母，你們現在住着的租出去？」

S市有限購，入了S市戶囗也只能買兩套，結了婚的兩人當一個人算，自然是婚前買划算。

姜綺現在名下就有兩套房產，當年一套投資一套自住，額度已經滿了。

這時談及婚嫁，她就再在薑母名下買兩套房子，高興就讓她收租，當找點事情打發時間，也給母親安全感。

別人財產護得死死的，富有的一方想保護好自己的家產，高攀的又想挖點補貼，倒是這兩人，談起財產來就像談遊戲里的裝備。

聽完她想法的何璋：「成啊，你手上熱錢夠嗎？不夠刷我的卡。」

「……」

姜綺發現自己有個好清純好不做作……重點是人傻錢多的男朋友。

不對，現在是未婚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