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你喜歡我是不是?

253 你喜歡我是不是?

葉卿嵐帶着霍雲歌一同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三個低着頭一同走進來的人,孩子、婦人、尼姑。

李玉婉雙手緊握,掌心中不斷沁出細汗,垂下的眸子睫羽輕顫,眼底劃過的情緒晦澀難懂。

倒是芷晴在看到那個孩子之後,驚呼一聲想要上前:「小弟?」可是由於被綁着而重心不穩的緣故,她還未站起來便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那跟在葉卿嵐身後的孩子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跟前,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心疼,眼裏沁滿了淚水:「姐姐。」

葉卿嵐走上前朝葉卿清行了個禮:「姐姐,人都帶過來了。」

如蘭是跟着葉卿嵐一起過來的,並且附到葉卿清耳邊低聲說了一些什麼。在場的人倒是豎起耳朵想聽出些什麼來,只可惜隔得太遠,葉卿清臉上也沒讓她們看出任何可以查探的表情。

葉卿清微微點頭,目光有那婦人依次滑向尼姑,最後停留在了那個孩子身上。

那個小孩子雖然長得瘦弱、年紀也小,可卻似乎異常聰明,一眼便看出葉卿清在這裏地位的與眾不同。

他吸著鼻子走了過來朝着葉卿清跪下:「貴人,你放了我姐姐好不好?她是個好人,她很辛苦做事,為了給我治病的!」

葉卿清看了看芷晴,只見她心虛地不敢抬頭去迎上她的視線,遂輕輕勾唇,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虎。」脆生生的聲音裏帶着些怯怯的感覺。

「小虎,你仔細看看這屋子裏,除了你姐姐,還有別的你認識的人么?」葉卿清示意映蓮上前將這孩子拉了起來。

小虎摸了摸後腦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地在屋裏打轉,繼而落到了低着頭跪在那裏的李玉婉身上,頓時眼中一亮,欣喜地跑上前去:「李姐姐!」

「小虎!」與此同時,芷晴厲喝一聲,可卻來不及阻止什麼。

或許有些人還在雲里霧裏不知所以然,但顯然徐夫人已經從中看出了些什麼,目光不停地在李玉婉和芷晴之間來回。

李玉婉面色猶如死灰,早在她看到跟在葉卿嵐身後進來的這三個人時,就已經知道今日只怕她是在劫難逃了。

小虎這一喊聲,她更是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葉卿清似乎並不急着糾結於小虎這件事上,轉而投向另外兩人:「將你們的身份告訴大家。」

那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正是於馨的母親,梅姨娘。原本,她是頗得於大人寵愛,只是於馨犯了事之後,梅姨娘也被牽連,被於夫人發賣了出去。

而那跪着的尼姑,名喚靜儀,和於馨還有之前抓的那個靜善都是同一輩的。

白夫人有些不解地道:「王妃娘娘,不知道您找來這些人是為了……?」

她現在可沒心思去關心別的事情,只想證明徐子衿的事情和她女兒沒有關係。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熱衷着想要將人嫁進王府了,只求不要損了白蓮嫿的名聲,她還想着給自己的女兒另擇良緣呢!

葉卿清音色淡淡:「白夫人稍安勿躁。」

看着跪在地上抿唇不語的李玉婉,葉卿清蹙了蹙眉:「李玉婉,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打算拒不認罪么?」

李玉婉抬眼諷刺地笑了一聲:「王妃娘娘既然都已經不聲不響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了個一清二楚,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但是,白蓮嫿同我一起謀害徐子衿這是事實。若是沒有她去找於馨,我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刺激徐子衿!」

葉卿清既然能將這些人都挖了出來,那麼她所做的一切便等於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狡辯與否,不會改變事實。

白夫人這會兒是真的忍不住了,上前便想給李玉婉一個耳光:「你這個下賤的丫頭,自己做了禍事還想拖着我的嫿嫿一起下水,看我不好好地教訓你?」

只是,那一巴掌還沒打上去便被李玉婉一把捏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是一下子要將腕骨全都給捏碎。

白夫人痛得叫出了聲來,卻在李玉婉那陰寒冷厲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中將怒罵全都咽了回去。

李玉婉冷笑一聲,猛然將人一把推開,幸好白蓮嫿及時上去將人扶住,才使得白夫人沒有當眾出醜。

可白夫人再也不敢主動上前挑釁,只一把鼻涕一把淚水地朝着葉卿清跪了下來,膝行上前抓住了她的裙角:「王妃娘娘,您可要給臣婦還有小女做主啊!這丫頭心思簡直太過惡毒!」

葉卿清眉頭擰起,如蘭見狀,立即如會意般上前將白夫人拉到了一旁。

「定王妃,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麼找到這些人的嗎?」李玉婉臉上沒有想像中的慌張,或許是因為早已知道了結局,反而平靜了不少。

葉卿清其實對於這份聰明是有幾分欣賞的,若是李玉婉算計的不是他們葉家當家主母的位子,她或許也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她指著靜儀,彎了彎嘴角:「或許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你的行為了呢!若非王爺派在普濟庵留守的人發現靜儀鬼鬼祟祟地在祭拜些什麼人,恐怕我還真的查不到你是怎麼逼死於馨和許婆婆的。」

許婆婆便是送信給靜善的那個老婦人,經常去普濟庵參拜。可幾乎沒有人知道,許婆婆去普濟庵壓根就不是為了拜菩薩,而是為了見她的女兒,也就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靜儀。她們母女是如何走散的暫且不說,總之就是許婆婆無意中找到了自己從小被普濟庵收養的女兒,但靜儀不願認她,因此庵里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們的關係。

若不是許婆婆頭七那日靜儀在普濟庵悄悄祭拜,恐怕這個真相會就此石沉大海。

靜儀雖然從小就生養在普濟庵,可大約是六根未凈,情竇初開之時便沾染上了凡塵,竟暗自私通一名秀才,而且還瞞天過海地生下了一個女兒。此事除了兩個當事人,便只有許婆婆一人知曉。可二人有一次在普濟庵中爭吵時,卻被李玉婉無意中得知了這個秘密。

靜儀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她和秀才還有那個孩子是必死無疑,所以許婆婆自然不敢不聽李玉婉的吩咐。

葉卿清將許婆婆的事情說完了之後,睨了李玉婉一眼,譏誚道:「既然能查到你是以此來威脅許婆婆的,於馨那邊便也可想而知了。」

於馨雖然性子衝動還有些欺善怕惡,可是據於府里的下人所說,她與梅姨娘的母女關係極好。於馨犯了事之後,梅姨娘被發賣了出去,可恰好,她的賣身契輾轉便落在了李玉婉的手裏。

「你很聰明,沒有親自出面,也將旁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於馨本就毀了相貌,唯一的支撐便是想着拿了銀子好帶着她姨娘一起好好過日子,可是你卻恰好扼住了她最脆弱的地方。」雖然不知道李玉婉給於馨的那封信里究竟說了些什麼,可除了梅姨娘,想必也沒有什麼能威脅到她主動自盡的。

葉卿清記得很清楚,她見於馨最後一面的時候,她的求生*仍然很強烈。

李玉婉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隨即便是苦澀的瞭然。

這世道到底還是待她不公平,她聰明又如何?有勇有謀又如何?總有比她更聰明更厲害、卻偏偏還受上天眷顧的人能將她的算計擊碎得一乾二淨,比如說眼前這個定王妃!

而此刻,另外兩對母女,無論是自詡精明的徐夫人亦或是強勢兇悍的白夫人又或者是兩位自視甚高的大家小姐,臉上無一不是僵硬得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驚恐和慶幸。

她們實在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不甚出眾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的心機和膽識,平心而論,恐怕她們中不管是誰對上了李玉婉,都只有俯首求饒的命。

若是被她算計,只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而此時,被綁着的芷晴拚命地往地上磕頭:「王妃娘娘,您饒過李姑娘吧!她是個好人,要是沒有她,我家小虎只怕早就沒命了!」

此刻正窩在李玉婉身邊的小虎也拚命地點頭:「李姐姐真的很好,她不會做壞事的,貴人你就饒了她吧!」

李玉婉眼底微動,隱隱有淚光泛起。

她摸了摸小虎的頭,朝着葉卿清請求道:「王妃娘娘,能不能先將孩子帶下去?」

葉卿清微微思忖,對着如蘭使了使眼色。

如蘭走過去牽着小虎道:「小虎是吧?姐姐帶你下去吃好吃的東西!」

小虎遲疑地看向李玉婉,卻見李玉婉笑着朝她點了點頭,這才皺着小臉一步三回頭地被如蘭帶走了。

小虎離開之後,李玉婉便將一切都招了出來:「王妃娘娘,您放了芷晴吧!她是被我挾恩以報,這才不得不幫着我以白蓮嫿的名義來引著徐子衿一步步踏入陷阱里的!至於那些珠寶銀票,是我趁夜潛進白蓮嫿的房裏偷出來的。」

芷晴一聽這話,立馬就搶著認罪:「不是的,王妃,李小姐並沒有威脅奴婢,是奴婢擅作主張的!奴婢認罪,您要罰就罰奴婢一個人吧!」

徐子衿在一旁聽得心火直冒,這一個兩個的,敢情根本就沒有人拿她當一回事是吧!尤其這個芷晴,居然還幫着一個外人來害她,簡直是豈有此理!

「芷晴,你可是本小姐的丫鬟,竟敢吃裏扒外地向著一個外人!」徐子衿忍不住上前質問道,橫眉怒目,往日裏的蠻橫一展無餘。

徐夫人一見她衝出去就知道要壞事兒,可是沒能拉住也只有在心中嘆息。

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學得處事不驚!

葉卿嵐看着徐子衿這副咄咄逼人的野蠻大小姐模樣,初見時那會兒可愛純凈的錯覺已經被衝散得乾乾淨淨,心裏甚至揚起了一抹濃濃的厭惡。

徐子衿這個樣子,讓他想起了當年他初回榮國公府認親時步步緊逼的李氏,一樣的囂張、一樣的毫不講理。這種女人,他絕不會娶,榮國公府也不會再有第二個李氏!

芷晴沒有像往日那般謙卑隱忍,而是抬起頭直直地對上了徐子衿的視線:「小姐可還記得當初奴婢說奴婢的弟弟病重,希望您能寬允奴婢一些月錢和時間,讓奴婢回家照顧弟弟時,您是怎麼回答奴婢的?」

徐子衿絲毫不以為意,她怎麼可能記得這些破事兒,難道每一個不相干的人事她都得放在心上?簡直可笑!

芷晴一見徐子衿這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是,在她們這些天之驕女的眼中,奴才平民的「賤命」只怕是連螻蟻都不如,就像徐子衿當初回答她若是她弟弟真的成了累贅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次,你不僅沒有答應我的請求,甚至連讓我回去看弟弟的時間都不肯應下。若不是李小姐的話,只怕小虎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們家家貧,父親早逝,孩子又多,芷晴是長姐,很小的時候就被賣進了城陽侯府做丫鬟貼補家用。小虎是唯一的男丁,也是他們家的命根子。

而令她徹底寒心的是,她在城陽侯府伺候了徐子衿那麼多年,就算養一條狗也該有感情吧,可在徐子衿的眼裏,她們這些丫鬟什麼都不是!

徐夫人皺着眉將徐子衿拉了回去,同時板着臉教訓芷晴道:「你既已簽了賣身契那便是我城陽侯府的人,子衿這些年可曾打罵於你?一個丫鬟,竟敢明目張膽地教訓起主子來了,莫非又是什麼人的授意不成?」

說着,將視線挪到了李玉婉的身上。

李玉婉輕笑,這個時候,居然還想着將髒水往她身上潑好扭轉徐子衿的形象。只可惜呀,這在座的誰又是糊塗人呢!

她開口阻止芷晴:「芷晴,別再說了!我沒你說得那麼好,當初救小虎只是順手而為,利用你的感恩之心主動為我辦事也是事實。你還有小虎要照顧,犯不着為我定罪。」

因為不甘心永遠屈居人下,她的確是算計了不少事情。今日,應當也是在劫難逃了。

最後,就讓她做一次所謂的「好事」吧!

當初之所以會就那個差點被馬車撞到的小男孩,大約只是覺得他與自己都是弱者,同病相憐吧!沒想到後來知道那孩子病了之後竟會鬼使神差地隔三差五地去看他,還為他請大夫抓藥,可能是覺得這世上只有不知世事的孩子才有一顆最純善的心了!之所以剛剛不想讓小虎繼續待在這,便是不希望他被這些烏煙瘴氣的世俗所污染了。

芷晴扯了扯嘴角:「李小姐,我知道的。但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和小虎的恩人,芷晴的命是你的。」不管李玉婉打的是什麼主意,至少她救過小虎,這一點,她記在心上。

葉卿清冷眼看着李玉婉和芷晴二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上些什麼。或許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說起來,李玉婉的事情,牽涉上了兩條人命,但到底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即便是靜儀和梅姨娘的事情暴露了出來,也只不過是在道德的一面來指責她罷了!於馨和許婆婆都是自盡的,以殺人的罪名來制裁李玉婉似乎是有些牽強了。

而且,這裏面還牽扯了不少外人,比如說靜儀的事情,葉卿清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正如她剛剛在述說許婆婆一事時,將靜儀的事也只是一筆帶過,並沒有提到她和那個孩子的事情。

這本來便是為了所謂的「愛情」還有榮華富貴之爭的一場鬧劇,沒必要再過多牽涉人命!

只是……這個李玉婉該如何處置?

或許是知道葉卿清的想法,葉卿嵐私下低聲同她說了一句:「姐姐不必煩惱該怎麼處置這個李玉婉的事情,姐夫已經幫你想好了。」

葉卿清挑眉,眼中寫着大大的疑問。

葉卿嵐笑了笑:「姐姐儘管看着便是,不出幾日就會知道了。」

葉卿嵐正了正色,面色嚴肅地看着此次摻和了進來的三個姑娘:「原本你們之間不管怎麼明爭暗鬥,與我們都沒有關係。但云歌是我的妹妹,既然動了她便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白蓮嫿覺著葉卿嵐的臉色頗為滲人,忍不住白夫人身後縮了縮。

白夫人也壓不住葉卿嵐這懾人的氣勢,但還是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剛剛李家那小賤……那丫頭都說了,事情都是她策劃的,我們家嫿嫿也是受害者!更何況,企圖要霍姑娘性命的可不是我們家嫿嫿,是徐家的丫頭!」

「你!」徐子衿正要辯駁,卻被徐夫人一把拉住,這才發現葉卿嵐的目光一直停駐在她這邊。但不像之前的那般親近和善,反而隱隱多了一股厭惡遠離之感。

厭惡?一想到這個可能,徐子衿心中一顫,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厭惡她呢?

明明之前他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還會嬉皮笑臉地與她說笑的,肯定是她看錯了!對,看錯了!

為了極力證明自己心中的吶喊是對的,徐子衿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去,不再看葉卿嵐。

徐夫人笑着上前解釋道:「王妃娘娘、國公爺,這件事情只怕是有些誤會。子衿她也只是被人所害,這才一時失手的,絕不是故意想要霍姑娘性命的。」

聽了徐夫人這一番蹩腳的解釋,葉卿清忍不住心中冷笑。原先她還以為這個徐夫人至少是少有的頭腦清醒之人,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聽這話的意思,敢情那會兒是有人摁著徐子衿的手讓她將霍雲歌推下去的,簡直是可笑!

霍雲歌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玉婉以及瑟縮在一旁的白蓮嫿,走上前對葉卿清道:「王妃,這件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你不追究了?」葉卿清倒是有些意外。

若是換了她,誰想害她的性命,她必定會睚眥必報的吧!就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也不行!

霍雲歌搖了搖頭,神色清明而又堅定,看不出一點兒勉強或者是矯揉造作。

這情況她大約也是清楚了,不想繼續追究不是因為她有多大度,而是不想讓葉卿嵐的名譽受損。畢竟,幾個女子尤其還都是高門大戶的女子為了他一個人鬧出這麼多事兒,傳出去也不好聽,說不定還會讓他授人把柄,影響他的仕途。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葉卿清有些惆悵,這麼好的姑娘,嵐兒這個傻小子,怎麼偏偏就將人家認作妹妹了!將來也不知道誰有這般好運能將她娶回家!

葉卿清凜了凜眉,對着白家母女還有李玉婉道:「既然雲歌不想追究你們了,這件事便就此作罷!只不過,沒有下一次了!」

白夫人趕緊拉着白蓮嫿連連謝恩,忙不迭地朝葉卿清告辭離開了,生怕她下一秒又變臉反悔。

至於李玉婉,眸中表情複雜,說不出到底隱藏了些什麼。但葉卿清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玉婉或許今日的確會有些感觸,但如她這般偏執的人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有錯。

徐子衿一聽要放李玉婉和白蓮嫿兩人離開立馬就急了:「王妃娘娘,她們故意設計害我,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徐夫人真恨不能將徐子衿的嘴巴時時刻刻地給捂住。這丫頭,生怕別人想不起她差點兒害死霍雲歌的事情是不是!

「那你想怎麼樣?」葉卿清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頗有深意地看向她。

徐子衿一點兒沒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微微昂着下巴道:「自然是得將她們送進官府了!」

最好是鬧得人盡皆知,讓旁人都知道她們是什麼樣的人。尤其是那個白蓮嫿,什麼都愛和她爭,這次非得讓她聲名盡毀不可!

葉卿清嘴角揚起,似譏似誚,放在桌上的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那這麼說,你對雲歌下手,豈不是也應該一同送去官府了?」

語氣冷硬,而且話已經說得絲毫不留情面,可想而知現在葉卿清對徐子衿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

「那怎麼一樣?若不是她們害我,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徐子衿下意識地反駁道。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拉着你的手讓你去推人了?還是,你被別人控制住了?」滿臉皆是諷刺,連眉梢都沒有放過

「我……」徐子衿被堵得啞口無言。

徐夫人暗自瞪了這個不省心的女兒一眼,走上前打起了圓場:「王妃娘娘,子衿年紀還小,一時出言不遜還請您莫要見怪。但是這孩子自小便沒做過什麼壞事兒,這點兒我還是敢保證的,以後我一定會多多督促她的。」

此時,徐夫人的心裏已經這樁婚事產生了危機感,只可惜徐子衿依舊渾然味覺。

在她看來,她和葉卿嵐的婚事在定京城差不多已經傳得是人盡皆知了,她早就打上了葉家的標籤了。再者,她也沒有將霍雲歌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現在人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麼!

「年紀還小……」葉卿清輕聲呢喃道,「年紀還小,對於搪塞錯誤來說,的確是蠻不錯的借口。」

因為年紀小不懂事,所以即便是行為驕縱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更有甚者就算是害了旁人性命也是三言兩語便能堂而皇之地將其揭過去。

徐夫人聽了葉卿清嘴裏的譏諷,有些尷尬地在一旁訕訕地笑了笑。

「徐夫人,之所以將你和令千金留下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說。」葉卿清正了正色,言歸正傳,「城陽侯府和榮國公府的親事就此作罷!兩家尚未定下婚盟,因此也就沒有退親一說。徐姑娘的婚事,你們自可另擇高門!」

雖然早已猜到會有這個結果,可徐夫人的心裏還是猛然一顫,囁嚅著唇瓣道:「可……可是,王妃,這咱們兩家的婚事早已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若是這會兒臨時變卦,咱們子衿可怎麼辦?」

葉卿清美目微閃,有些興味地看着徐夫人:「這婚事還未定下,甚至媒人都未上門,只是咱們兩家私底下通了氣。為何會一早便傳了出去,你們城陽侯府不是該比誰都清楚嗎?」

之前,覺得徐子衿還算尚可,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現在……拿這個來要挾他們?

徐子衿會怎樣她不知道,可就算是真的敗壞了名聲,那也是他們城陽侯府自作自受!

據她所知,婚事傳開以來,城陽侯甚至徐家的身邊巴結的人可都多了不少!既然拿婚事做筏子,那翻掉的苦果也就應該自己吞下去!

徐夫人臉色變得煞白,原來定王妃什麼都知道!他們還自以為消息散得隱蔽,暗地裏沾沾自喜了不少時間,原來在旁人眼裏壓根就只是上不得枱面、供人取笑的摺子戲罷了!

「我不同意!」徐子衿這會兒哪裏還記得徐夫人苦口婆心地將她打造成一個真正的名門淑女的那些話啊,一着急了從小被寵壞的本性便全都暴露了出來,她直接走到了葉卿嵐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嫁給你了,你說不娶,你要讓我怎麼做人?我不管,我一定要讓你娶我!」

葉卿嵐眉頭已經差不多擰成了八字狀了,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膽直白的女子。可惜,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女子失了自己的矜持,更不喜歡別人逼迫於他!

「你我的婚事並未定下,若不是你們城陽侯府急着散佈消息,哪裏會鬧得人盡皆知!」葉卿嵐聲音冰冷,甚至都不願意多看徐子衿一眼。

徐子衿咬着唇瓣,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飄忽的目光忽然就落到了站在了不遠處的霍雲歌身上,眼神驟然間變得異常兇狠。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葉卿嵐才不娶我的!」徐子衿就像瘋了一樣朝着霍雲歌沖了過去。

霍雲歌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著被她欺負,只是這一讓,卻使得徐子衿由於收不住自己的步子小腹直接磕到了椅子角上。

徐子衿吃痛低呼了一聲,然而已經趨近於零的理智讓她連疼痛都忘記了。轉過身便繼續朝着霍雲歌撲了過去,她今天一定要撕了霍雲歌那張勾人的臉!

雖然已經證實了於馨當初說的話是李玉婉和白蓮嫿授意的,可徐子衿腦子裏一直充斥着葉卿嵐對着霍雲歌言笑晏晏的樣子。

霍雲歌她憑什麼!她倒要看看,沒了這張勾人的臉,葉卿嵐還會不會對她笑!

「夠了!」葉卿嵐直接一把將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推開。

他見過如他幾個姐姐那般善解人意的女子,也在變成見過那些行為粗放但卻淳樸善良的婦人,還有各種形形色色的存在,可最厭惡的便是無理取鬧的潑婦!

雖然他並不想將這個詞冠在徐子衿這個尚未婚嫁的姑娘身上,但她現在的行為簡直就是讓他無法忍耐。

「你因為她推我?」徐子衿的怒火更甚,一雙瞪大的眼睛似乎隨時能噴出火來,抬手指向葉卿嵐和霍雲歌之間,不停地游移,說起話來也越發地口不擇言,「好啊!怪不得不願意娶我,原來你們之間真的有私情!居然還假兮兮地認作兄妹,簡直是噁心!霍雲歌,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話音剛落,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落了下來,徐子衿的臉直接被打偏到了一邊。

「王妃恕罪……」徐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葉卿清輕嗤了一聲:「我哪敢治徐姑娘的罪啊!今日該說的也說了,該怎麼做,你們城陽侯府應當自有決斷。至於什麼所謂的流言,只要還沒發生,便永遠當不得真,不管是定王府還是榮國公府從來都不懼這些流言。希望你們城陽侯府也一樣才是,只要沒人說了,過幾日便自會消下去了。徐夫人,你覺得呢?」

徐夫人嘴角扯了扯,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王妃娘娘,若是沒事的話,臣婦和小女便告辭了。」

她還能說什麼,難不成說他們城陽侯府會繼續派人將這些流言愈演愈烈么?

徐子衿已經被徐夫人這一巴掌徹底打懵了,捂著臉雙眼通紅地站在了一邊。

看着徐夫人擁著徐子衿欲離開,葉卿清出言喊住了她們:「且慢!這個芷晴,既然已經背主了,不若徐夫人就將她的賣身契派人送來定王府吧,銀子本妃出雙倍。」

徐子衿捏了捏自家母親的手,不想讓她應下來。芷晴這個賤丫頭敢背叛她、害她,她一定要將她留在身邊好好折磨!

徐夫人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得體地回應道:「既然娘娘看上了芷晴,她的賣身契臣婦自當雙手奉上才是,萬萬不敢收銀子的!」

「就這麼說了吧,徐夫人也不必客氣,定王府向來不做這種巧取豪奪的事情,該給的一定會給!」不該給的、不該退讓自然是一分都不會給、不會讓!

徐夫人背脊一僵,點了點頭,便帶着徐子衿離開了。

而芷晴被鬆綁了之後連連朝葉卿清謝恩。

葉卿清笑道:「你若是不想在定王府,本妃也可以將賣身契還給你,還你自由。」她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只不過是覺著小虎那個孩子還是挺可愛的,芷晴倒也算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這性子還算對她的胃口。

芷晴搖了搖頭:「王妃救了奴婢,就算是做牛做馬,奴婢也毫無怨言。」徐子衿的脾性她太了解,若是留在城陽侯府,只怕她早晚會被折磨死。

「那李玉婉那裏呢?」

「回王妃,當初李小姐原本是想出銀子收買奴婢的。可是她就了小虎一名,也就等於我欠了她一條命,所以這次我是自願幫她的。這次之後,再無瓜葛。」

葉卿清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着映菊道:「領着她去府里的大管事那裏,安排個精細的活計。」

人都退走之後,葉卿嵐才抱歉地對着葉卿清笑了笑:「姐姐,這次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葉卿清努了努嘴,打趣道:「添不添麻煩沒這一說,這是,這兜來轉去,你這媳婦兒可是又沒有着落了!」

葉卿嵐耳尖有些發燙,左手握拳狀抵在唇邊假意咳了咳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或許是緣分還未到吧,反正我現在也還未滿雙十,不急着這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合適的姑娘也說不定呢!姐姐有合意的也可以幫着我看看。」

至於再大張旗鼓地弄一次相親宴什麼的,葉卿嵐表示再也不想了,回頭說不定再惹出什麼麻煩來。更何況,姐夫定然也不會同意他總是勞累著姐姐。

葉卿清心裏嘆了一聲,葉卿嵐這邊的確是不急,急得是祖母和芸姨!罷了,她同葉卿嵐一樣,也不想再弄一次勞什子的相看宴了。

霍雲歌淺笑着看着葉卿清和葉卿嵐之間的互動,將眼中的失落盡數掩飾了下去。看他們姐弟關係這麼親近,難免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哥……

另一邊廂,徐子衿上了馬車之後,就捂著臉倒在徐夫人的懷裏哭起來了。

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痛感十分明顯,為了不讓葉卿清有機會循着那些話追究徐子衿,徐夫人那一個耳光也是下足了力氣的。

只是,臉上的疼痛卻比不了心裏的千瘡百孔,徐子衿梗咽著道:「娘,我要嫁給他,我一定要嫁給葉卿嵐!」

真心喜歡有之,不甘心亦有之,反正不管怎樣,她絕對不會就此罷手!

徐夫人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放心,娘絕對不會讓這門親事就這麼算了的!」

徐夫人微眯的雙眼幽沉而有銳利,閃爍著一縷決絕的光芒。

就算定王府再權大勢大又怎樣,就算葉卿嵐那小子再戰功赫赫又怎樣,他們城陽侯府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惹上了,誰也別想就這麼輕易地劃清關係!

……*……*……

之前葉卿嵐說齊子皓一早便將處置李玉婉的事情打算好了,葉卿清忍不住好奇便問了起來。

不是她非要對李玉婉趕盡殺絕,而是她不想讓李玉婉有機會可能再威脅到她。

李玉婉那種人,只要涉及她自己的利益,不管對方是誰,她都有膽子設計一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葉卿清不喜歡將這種不確定的因素留在身邊。

齊子皓今日剛剛從酒窖里取了一罈子梅花酒上來,只覺得葉卿清在他品酒之際問起這種問題實在是掃興。因此,故意拿起了喬在那吊著她。

「你說不說呀?」葉卿清一急,乾脆將酒壺一把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齊子皓看着她這幼稚至極的動作,嘴角微勾,一時間滿室芳華彷彿只為他一人綻放。

夜色下,屋外細雪飄飄,屋內酒香沁鼻,塵世間只怕再沒有比這更愜意、更美好的場景了。

「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把酒給我!」

「誰像孩子了!你說不說?不說不給你喝了!」

齊子皓無奈地彎了彎嘴角:「李玉婉的父親,過幾日便要調職了,是一個偏遠縣城的縣丞。還有……她那一身功夫,也被廢掉了,你弟弟親自去廢的!」

「卿嵐?」

齊子皓點點頭。

葉卿清直接白了一眼:「什麼叫我弟弟啊?難道卿嵐不是你弟弟啊!」

不過,這麼一說的話,葉卿清心裏倒是有了些異樣的想法。廢掉李玉婉的武功,齊子皓手下隨便誰去都行,嵐兒為什麼要自己去?

依着她對葉卿嵐的了解,除非……他是為了替雲歌報仇!葉卿清覺得自己大約是老了,看不懂這些小孩子家家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罷了,自己弟弟的感情她沒道理總是多插一隻手去管東管西的不是,若是真的像她所想的那個樣子卿嵐自己總該會有覺悟的不是!

「對了,」齊子皓又說了一句,「還有那個白家……」

「白蓮嫿?」葉卿清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名字。

「對,就是她!聽說白少傅應經火速為她定下了一門親事了,這兩家,倒還算是有緣……」

看齊子皓嘴角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容,葉卿清眨巴着眼睛求解答。

「光祿寺卿於家。」

葉卿清剛剛替自己倒了一杯梅花酒,差點兒沒給嗆到:「於馨的哥哥?」

齊子皓點頭。

葉卿清暗自撇嘴,這兩家怎麼湊一起去了?不過白蓮嫿嫁了也好,省得回頭再鬧出些什麼事情來。至於於家如何,她嫁進去之後又怎樣,端看她自己了。

「白崇正倒是難得的聰明人!此番也是為了向咱們示好。」白蓮嫿雖然沒有闖下大禍,可得罪的卻是定王府和榮國公府甚至是宮裏的太後娘娘。這般急切地將人嫁出去,便是表明了自己絕不包庇的立場,對朝中局勢亦是看得十分清楚。

葉卿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卻被齊子皓一把將杯子按住:「小饞貓,不許再喝了!」

「不要——!」葉卿清剛剛已經接連喝下了好幾杯,臉色微醺,看起來就像只熟透的水蜜桃,誘著人就想咬上一口。

事實上,齊子皓也就這麼做了,可微微沉醉的葉卿清卻似並無感覺,反而憨笑着摟着他的脖子便纏了上去……

與此同時,榮國公府。

霍雲歌皺着眉看着這個壓着她身上的男人,有些厭煩地掃了掃沖鼻而來的酒氣:「黒木狼,今晚嵐哥哥在府里,你想被他發現是不是?」

「不要叫我黒木狼,呃……叫我旭堯,我叫容旭堯。」大約是真的有些醉了,他說起話來舌頭都有些打結,只是一雙明亮耀眼的眸子卻始終停駐在霍雲歌臉上。

霍雲歌根本就不關心他叫什麼,不耐煩地將臉撇到了一邊。

「是不是以為我醉了?」臉上依舊如以往那般琢磨不透的笑意,卻始終堅持着讓霍雲歌喊他的名字。

最後,霍雲歌在他雙手下流的侵襲之下,無奈妥協了,低低地喊了一聲:「容旭堯……」

雖然有些不大滿意,可容旭堯還是在她嫣紅的櫻唇上啄了一口,霍雲歌下意識地就要避開,只是,在他身下方寸之地卻避無可避:「別在我臉上留下痕迹!」

容旭堯向來霸道,他要做的事情她阻止不了,但她不希望有第三個知道,連她自己都開始厭惡這個懦弱膽小的自己。

容旭堯臉色一變,惡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你怕葉卿嵐看到是不是?」

霍雲歌沒有回答,沉默了半晌,忽然迎上他灼熱的視線,嫣然一笑:「容旭堯,你喜歡我是不是?」

那覆在上方的身子明顯地一僵,只是,還未待他開口,霍雲歌嘴角勾起的弧度更甚,輕柔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惡意,亦夾雜着報復的快感。

「不過——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一輩子——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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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緣之名門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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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你喜歡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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