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14歲的景笙背着2歲的小橙子，腳步愈發沉重

355：14歲的景笙背着2歲的小橙子，腳步愈發沉重「唔，唔唔唔！」

景笙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聽着，像是在和小橙子說話。

兄妹間如同有心電感應般，即使景笙沒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可方才還驚慌哭泣的小橙子，這會兒竟然安靜了。

感覺到景笙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指尖，小橙子努力的向後拱著小身子。

見小橙子不哭了，景笙才感覺安心。

他弓起腿，用膝蓋扶了扶眼鏡，腦子裏琢磨著，該如何解開繩子。

雖然他和小橙子的手是綁在一起的，可小橙子大概解不開他手上的繩子。

景笙皺着眉毛，思索著該如何解開捆住兩人的繩子。

「唔唔唔……」

小橙子忽然哼哼唧唧的發出聲音，小身子不住的扭動着。

景笙碰了碰她的手，算是回應。

食指被小橙子握住，景笙在心裏嘆了口氣。

景笙打量著這個車庫，耳朵似乎聽到了外面傳來沙沙聲。

彷彿，是鞋子踩在雪地里的響動。

景笙再次碰了碰小橙子的手，然後立刻闔上了眼睛，不想被人發現他們已經醒了。

小橙子似是感知到了景笙的提醒，也可能是同樣的聽到了外面的響動，閉起了眼睛。

沙沙聲依舊在耳際響着，似有若無。

「我知道了，我會看好他們。」

屬於中年男人的低沉嗓音響在車庫外。

小橙子的哭泣聲漸漸消了，景笙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男人似乎在與人通電話。

景笙聽到他說：「你放心……好……恩。」

一連應了幾聲。

廢棄破舊的車庫大門『咯吱』一聲響。

景笙碰了碰小橙子的手指，兄妹倆迅速闔上眼睛，裝作還沒醒。

男人推開車庫大門，朝着兄妹倆走近。

沙沙的腳步聲，似是就響在耳際。

景笙的心跳聲開始加速，驚慌。

他將眼睛死死閉上，不敢亂動。

沙沙聲驀地停止，壓迫感在頭頂上方蔓延，男人似乎在觀察他們。

時間過得很緩慢，景笙連呼吸都是微弱的，生怕男人會發覺他們已經醒了。

須臾，壓迫感漸漸消失，腳步聲再次響起。

男人似乎準備離開。

景笙仍是沒敢睜開眼睛，他腦海中回蕩著方才男人的聲音。

那聲音，很耳熟，總覺的在哪裏聽到過……

『嗚汪汪……嗚汪汪……』

低低的狗吠聲，將景笙的思緒拖回現實。

有小動物朝着景笙的懷裏拱，一邊拱著，一邊『汪汪汪』

景笙倏然睜開雙眸，是小白！

男人已經走了，小白趁機溜了進來。

小白抖了抖身體，散落了一地的小白毛。

見到景笙的嘴巴被堵住了，小白前腿搭上了景笙的膝蓋，然後咬掉了那塊布。

「小白，你一直跟着我們嗎！」

布被咬掉，景笙驚喜出聲。

從宋公館來老宅前，小白一直纏着小橙子，宋禾不許小白跟着，小白灰溜溜的趴在了門口。

後來，趁著宋禾跟宋華深與徐嬸交代事情的空檔，景笙偷偷地抱着小白，丟進了後備箱。

只是回去老宅下車后，身邊一直有宋禾跟着，再後來直接將他們關進了卧室，景笙沒辦法把小白帶出來。

沒想到，小白竟然能跟着他們跑到這裏來！

小白長得比較小，牙齒咬着麻繩也很難咬斷。

景笙也扭動着雙手，努力掙脫麻繩。

小白咬斷了麻繩，景笙雙手得到了自由。

轉身，連忙去解救小橙子。

見到小橙子小臉上滿是淚痕，一雙眼睛佈滿驚慌，景笙心尖兒疼得收緊。

他安撫道：「妹妹別怕，哥哥帶你離開這兒。」

「哥哥……」

小橙子嘴裏的布，被景笙丟掉。

小橙子伸出雙臂，身體冷的沒了力氣，抱住景笙的脖頸小聲啜泣。

即使景笙才14歲的年紀，想抱起一個小孩子很艱難，可他仍是捨不得讓小橙子跟着他跑。

「妹妹，來，哥哥背着你！」

景笙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肩。

小橙子漸漸止住了哭聲，小手抱住景笙脖子趴了上去。

景笙咬着牙，直起身子。

他說話時有些微喘：「小白，你認得離開的路嗎？」

小白『汪汪』了幾聲回應，然後撒開丫子朝着車庫外奔跑帶路。

***************

***************

老宅這邊，氣氛陷入緊張，警局的搜救隊已經出動。

此刻，就等著樓懷眠的消息。

兩個孩子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宋禾嚇得臉色蒼白。

宋華深擔心宋禾，只好陪在她身邊安慰。

卧室里，空氣寂靜冷清。

宋禾目光毫無焦距，被宋華深攬在懷裏。

宋華深拍着她的肩膀：「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恩。」

相較於宋華深的冷靜，宋禾的情緒始終處於緊繃狀態。

宋華深垂首，睨著宋禾埋在月匈前的小臉。

他伸手碰了碰，宋禾的臉頰冰涼。

宋華深又說：「余北跟在樓懷眠身邊，有消息他就會打電話的。」

宋禾掙扎著從他懷裏離開，有些冷的手握住宋華深的手腕，聲音顫抖：「我離開的時候，明明將房間鎖好了，為什麼……」

話未說完，宋華深的手指抵在宋禾唇上。

「噓。」他微眯着眼眸，不忍讓她繼續多想。

「你應該休息會兒。」

宋華深語氣溫柔，可態度略有強勢。

面對着這種棘手的事，任憑宋禾的性子再冷靜，這會兒也不能完全淡定。

一驚慌，便會忘了思考。

宋華深安撫着她，大手落在宋禾肩上，輕拍了兩下。

「乖，聽我的話，你睡一覺，醒來了就會看到他們了。」

宋華深耐心的哄著宋禾，將她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看着她閉上眼睛。

今天出入老宅的人雖然很多，可多數都是在主棟那邊，基本沒人會過來偏棟。

宋華深也完全相信自己的兩個孩子，景笙與小橙子都很懂事。

宋禾特意交代了他們，不要亂跑，那他們就絕對不會出去。

而握著老宅兩棟房子鑰匙的人，除了管家陳霖，兩個年長，深得信任的傭人，那就只剩下——蘇珍。

宋華深的手輕撫著宋禾的臉頰，為她整理臉頰邊上的碎發。

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眸光霎時間冷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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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處老宅，主棟的氣氛相較偏棟，更緊張，更讓人失措不安。

「你說什麼？人不見了？我不是特意交代你，要看好他們嗎！」

卧室里，驟然揚起一記屬於女人尖利的喊聲，其中夾着震驚與憤怒。

她在抱怨聽筒那頭的男人。

男人低聲下氣的在電話那頭解釋，可女人連半個字都聽不進耳里。

她依舊怒吼：「現在老三已經知道他們丟了，派了搜救隊去找人，如果——」

話說到一半，女人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高，下意識的瞥了眼卧室房門。

轉首，走了幾步，確認房門闔著，這才又走回原處。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如果找到了他們，我的計劃不是功虧一簣了？」

女人緊握着手機，神色幾經變化。

也不知道聽筒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她忽然歇斯底里：「陳霖，你——」

『叩』的一聲輕響，截斷了女人的聲音。

房門被人推開，門把手碰到牆壁，發出悶響。

「逸臣……」

蘇珍看向門口，手心鬆了，手機險些滑出去。

陳霖彷彿聽到了蘇珍方才那記低喊，語氣多了幾分驚慌，急急問道：「阿珍？四少爺在你旁邊嗎？」

——嘟嘟嘟

尚未得到回答，蘇珍直接掐斷通話，將手機丟在旁邊的沙發里，闊步走向門口。

「逸臣。」

宋逸臣站在門口，蒼白的一張臉，極其嚴肅。

宋逸臣此刻的反應，在很明顯的轉達給蘇珍一句話。

方才她與陳霖的通話，他都聽到了。

宋逸臣出現的過於突然，一時間，蘇珍竟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我剛才……」舌頭彷彿打了結般，蘇珍一時間語無倫次：「你、你聽到了什麼？」

即使已經猜到了，可蘇珍仍是不死心的詢問。

宋逸臣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緊抿著薄唇未做聲。

只是一雙佈滿情緒的眼眸，盯得蘇珍極其不安。

「你聽到了什麼？」

蘇珍上前一步，碰到了宋逸臣的手臂，宋逸臣卻敏感的躲開。

這樣下意識的舉動，讓蘇珍一怔。

宋逸臣沒有進來卧室的打算，他動了動唇，嗓子裏發緊發疼，發出聲音時很艱難。

「媽，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景笙和小橙子突然丟了，好像和你有關？」

宋逸臣詢問著，唇邊掠過苦澀。

「沒、沒有……逸臣，你聽媽媽說——」

蘇珍抓住宋逸臣的手，顫抖著聲音想要解釋，卻被宋逸臣驟然截斷。

「媽，你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麼？」

宋逸臣語氣里隱含痛苦。

他掙脫開蘇珍雙手帶來的束縛，捂住自己的臉，腦海中閃過宋天明去世前，蘇珍對他講的一些話。

一些宋逸臣這輩子都不願因相信的不堪。

「還有爸忽然去世，真的與你無關嗎？」

「逸臣……」

宋逸臣痛苦的模樣，倒映在蘇珍的眼睛裏。

蘇珍感覺雙眸酸澀，可很多事一旦做了，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她相信，等到宋逸臣長大了，就會明白她的苦心。

蘇珍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她看着宋逸臣調節自己的情緒，移開了捂住臉頰的雙手。

宋逸臣的一雙眼睛，猩紅著。

他說：「之前你和我說，讓我不要再照顧爸爸，他去世了，我會得益。然後沒有多久，爸爸就忽然去世了！」

宋逸臣說着，忽然很激動，音量驟然抬高了幾個分貝。

「爸爸的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

可話未說完，忽然又無法再繼續下去。

「是！」

蘇珍忽然掉了眼淚，咬着牙喊出這一個字。

這一個字，似乎已經變相的承認了宋逸臣所有的猜測。

宋逸臣雙腳後退，不可置信的凝著蘇珍。

對於他來說最親近的人，在這一刻卻好像變得很陌生。

蘇珍說：「逸臣，你要知道，無論媽媽做了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這樣的好，我寧願不要！」

宋逸臣丟下這一句，轉身欲要離開，被蘇珍扣住手腕。

「逸臣，逸臣——」

蘇珍不放他離開。

宋逸臣咬着牙甩了幾下。

男人正值壯年，若想掙開一個女人的束縛，易如反掌。

「你想去哪，你要去告訴老三，宋天明去世，和兩個孩子失蹤，都與我有關嗎？」

蘇珍心頭一緊，擔心宋逸臣對宋華深和盤托出。

那她的計劃，就全盤皆輸！

宋逸臣並未回身，垂首，看着蘇珍扣在他腕上的手。

年逾半百的女人，保養得宜。雙手纖細白希，相較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都不會遜色半分。

在宋逸臣有記憶以來，父母好像一直都很恩愛。

母親溫柔，父親成熟。

宋逸臣始終覺得，他相比幾個哥哥姐姐，要幸福很多。

可如今看來，似乎一切，都是假象。

二十幾年來的信仰，一夕之間傾塌。

宋逸臣想一個人靜一靜。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蘇珍的手指，硬是被宋逸臣一點點掰開。

宋逸臣的聲音很輕，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悶錘，砸在了蘇珍的心尖兒上，鈍鈍的疼。

「逸臣！」

蘇珍凝著宋逸臣的背影，倉皇而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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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的冬季，冷風刺骨。

羊腸小道里，過於寂靜。

除了景笙因為疲累而粗重的呼吸聲，再也尋覓不到其他聲音。

小白在前頭帶路，景笙背着小橙子跟在後面。

那間廢棄的車庫，坐落於江州偏遠的郊區，空無人煙。

景笙帶着小橙子逃出來的時候，先藏在了附近隱秘的角落，等到入了夜才敢跑出來。

14歲的景笙背着2歲的小橙子，腳步愈發沉重。

他並不覺得冷，反而因為勞累而滲出了薄汗。

小橙子趴在他的背上，景笙能感覺到她在發抖。

軟軟小小的小手，從景笙的脖頸緩緩上移，摸到了景笙的臉，又摸到了景笙的額頭。

小橙子幫着景笙擦了汗，她依賴性的朝着他懷裏縮。

軟軟的嗓音，響在景笙耳際：「哥哥，我怕。」

景笙嘆出一口氣，停住了腳步調整呼吸。

他安撫小橙子：「妹妹乖，有哥哥在……哥哥一定會，把你帶回去的……」

景笙似乎聽到應了一聲，然後，在他準備再次動身的時候，小橙子忽然掙扎了起來。

景笙正疑惑，聽到小橙子說：「哥哥，你放我下來。」

小橙子掙扎的頻繁，景笙背不住他，只好叫停了在前頭的小白。

而後，停在路邊。

「妹妹，怎麼了，你冷了嗎？」

小橙子被景笙放在地上，景笙抱住她冰涼的小身子，很擔心她會感冒了。

小橙子跟個小花貓似得，一張小臉髒兮兮的。

只是一雙眼睛，愈發明亮清澈。

那一刻，景笙心尖兒一動，說不出的情緒湧上心頭。

直到許多年後他才明白，那是男人的責任。

小橙子奶聲奶氣的說：「我可以自己走……哥哥牽着我。」

兄妹倆四目相對，很多話彷彿在無聲間已經轉達到了對方心底。

景笙心頭一暖，抿唇微笑，眉眼彎起，溫柔。

景笙直起身子，朝着小橙子伸出手，點頭應道：「好，哥哥牽着你。」

*

偏僻的郊區距離老宅的路，其實並不算很遠。

可小橙子和景笙年紀尚小，跑一段路需要歇一歇。

天色，逐漸的愈加昏暗。

景笙的毛衣外頭，穿着一個小馬甲，擔心小橙子冷，便脫了下來披在了小橙子身上。

小橙子凍的小臉通紅，小手都不好用了。

一雙眼睛眨啊眨，彷彿看到了希望。

她忽然跳了起來，指著遠處一個方向，驚喜的喊道：「那邊有亮光！」

景笙順着小橙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那邊的亮光此起彼伏，似乎有很多人。

難道是來找他們的？

景笙抱起小橙子，對着小白喊了一聲：「小白，你過去看看！」

小白『汪汪』的應着，撒歡般的朝着那個方向飛奔！

*

「汪汪，汪汪……」

深夜的寂靜里，驟然響起的狗吠聲，聽來有些刺耳。

搜救隊前方的警員忽然喊道：「這有隻狗！」

跟在隊伍中間的樓懷眠聽到，加快了腳步衝到前方。

一隻小白狗停在警員腳邊『汪汪』著，抖了抖身體，掉了一地白毛。

「小白？」

樓懷眠眯起眼睛，認出了這是宋華深家裏養的那條小博美。

「景笙和小橙子在附近？」

小白似乎聽懂了樓懷眠的問題，調轉方向朝着來時的路狂奔。

樓懷眠警醒，指著小白跑去的方向，對着搜救隊警員命令：「跟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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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是深夜，余北始終在警局等消息。

接到了樓懷眠的電話，立刻開車趕去老宅，將宋華深與宋禾接去警局。

聽到了兩個孩子找到了的消息，宋禾緊繃的情緒，在頃刻間放鬆，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紅通通的眼眶，惹人心疼。

車子停在警局門前，宋華深拽住了急匆匆要下車的宋禾。

他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塊帕子，溫柔的為宋禾擦去眼淚。

男人俯首，靠在宋禾耳際，低靄的聲音安撫道：「乖，不要讓孩子們看到你掉眼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