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 以命換命

「你不是要報仇嗎？父債子償，來吧。」

當我說完這句話后，我看到段青狐蒼白的臉上染上一絲怒氣，凝眉冷聲道：「你騙我？」

我凝視着她，說道：「是，我騙了你，我怎麼肯恩會讓我喜歡的人，和我爸兵戎相見？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既然如此，那就來吧，你覺得我爸虧欠你的，由我來還。」

「你以為我會心軟嗎？」段青狐聲音冷冽的說道。

我知道她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迫她放棄復仇，無奈的笑了笑，有些可悲的說：「你想多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沒有重要到那種程度。」

段青狐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就好。」

雖然早料到她會這麼說，但我心裏依舊像是堵著一塊石頭，硌得生疼。我說：「既然如此，來吧，如果你能打敗我，那我絕不阻攔你。如果你不能，對不起，我是不會允許你去破壞我父母的安寧的。」

段青狐冷冷的看着我，說：「好。我倒要看看，你現在有多厲害，多自信，才能攔在我跟前。」

說完，她脫了鞋子，將旗袍從大腿根部直接撕扯下來，這是為了方便行動，我看着她，此時她的神情蒼白而絕然，一雙眼睛冷漠的好像覆著一層寒霜，雙手一翻，一把匕首已經出現在她的掌心之間。

我心裏揪著疼，望着她說：「我也想看看你真正的實力，你可不要不捨得對我動手，那樣的話。我可是會看不起你的。」

聽到這話，段青狐冷冷的笑了笑說：「別想了，我不可能對你心軟的。」

說完，她就嬌喝一聲，朝我沖了過來，雨天地很滑，可赤着腳的她卻是那樣的穩健，身體輕盈的好似一隻林中鳥，她一個閃身就貼近了我的身體，匕首擦著雨水，閃著鋒利的寒光，直指我的幾個穴道處，因為她跟我爺爺學過醫，對如何讓人失去戰鬥力，卻不傷及人的根本有一定的研究。

這說明她心裏還是有我的，只是，她的仇恨很明顯擺在我之前。

我的心情很複雜，難過，還有些失望，我抬手朝她的手腕抓去，她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一腳朝我的胸口踹來，我抓住她的腳踝，往我這邊拉扯，她雙手撐地作足，就着我的動作，飛快朝我襲來，我鬆手，她身體順勢一矮，一個掃堂腿朝我招呼過來。

段青狐的攻擊動作流暢的好似行雲流水，毫不留情的招式處處透著壓迫和凌厲，我卻只守不攻，這激怒了她，她冷聲問道：「陳名，你想羞辱我嗎？」

我輕蔑地說：「如果這就是你現在的實力的話，我勸你放棄復仇。因為你連我都打不過，更別說是我爸了。」

段青狐惱羞成怒，眼中升騰起熱烈的殺意，我知道仇恨已經蒙蔽了她的一顆心，她此刻恨極了我，因為她覺得我是在包庇袒護我爸。她把我放在了仇人的位置上。

壓下心裏的痛處，我繼續說道：「段青狐，你現在難道還不明白？我已經不是那個要你賭上性命去保護的陳名了，現在的我，是你翻越不過的大山！」

「閉嘴！」段青狐說道，直接朝我沖了過來，她手裏的匕首揮舞的像一條吐著毒信的小蛇，朝我步步緊逼而來，我卻依然只是一副閑庭散步的樣子，這讓她的速度越發快了。

當匕首直指我的心口時，我抬頭沖她笑了笑，這一刻，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手不由朝後縮去，我卻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送去。

匕首以極快的速度沒入我的胸口，撕裂的痛讓我一陣頭皮發麻，而段青狐已經怔在了那裏。她抬眼看着我，突然吼道：「陳名？！」

我沖她笑了笑，踉蹌朝後倒去，她再也沒了剛才那副疾言厲色的樣子，而是一把摟住我，慌張的望着我。說道：「陳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等著，我這就叫救護車！」

她說着就手忙腳亂的去找手機，我靠在車上，感覺渾身冰涼，大雨將我的傷口打濕的更疼，我皺着眉頭，大口大口喘息著，看着段青狐失去了所有的冷靜，着急忙慌的拿着手機說着什麼，不由心滿意足的笑了笑，這一把，算我贏了吧？至少她還關心我，還在乎我……

等段青狐掛了電話，她轉過臉來看着我，這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濕濕的，眼裏還有亮光，她蹲下來要抱我起來。說要帶我到車上避雨，我卻使出全身的力氣，抓住她的手腕就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她驚慌失措的喊道：「不要動，你現在不能動！」

我看着她，咧嘴一笑，說：「我剛才都是騙你的。」

段青狐紅着眼睛看着我，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你存了這種心思，我絕對不會和你打的，我是看你完全能躲過去，我才……我才……」

我從沒看到段青狐這副慌亂的樣子，她就像個普通的女生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受傷一樣，伸手去給我止血，哭的傷感脆弱，我緊緊抓着她的手，另一隻手撫摸着她的臉頰，說道：「青狐，我知道你心裏那份恨壓抑里很久很久。我知道你剛才只是在發泄你的怒氣，我知道你不捨得真的傷我，可是……我必須這麼做，因為我要給你一個交代。」

段青狐絕望的看着我，說：「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事，我也不會苟活於世。」

我看着她，扣住她的後腦勺，然後吻上她的唇，她沒有推開我，而是熱烈的回應着我，她的嘴巴里有澀澀的味道，我知道那是眼淚的味道，我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感覺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我鬆開她，看着她哭花的臉，笑了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說道：「答應我，好好照顧小晴天，好嗎？」

段青狐搖搖頭，說道：「她不能沒有你。」

我感覺很累，眼睛都在打架，她將我摟在懷裏。哽咽地說：「陳名，你會沒事的，對嗎？」

「我不知道……我想睡覺。」我疲憊地說。

段青狐帶着哭腔說道：「不要睡，我求你……只要你能挺過來，我可以答應你的所有要求，我不報仇了……還不行嗎？」

我笑了笑說：「真的？真好，你能這麼在乎我，真好……」

「傻瓜，不要說這些……」

我劇烈的喘息著，斷斷續續的說道：「不……我要說，不然我怕沒有機會了……青狐，不要難過。我這麼做，只是自私的想逼你妥協而已，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給不了你想要的，卻招惹了你。明明不安好心，卻還要喊你『姐姐』，其實，我真的好喜歡你……」

「不要再說了……」

「我不是個好男人，也不是個好父親，但我想……我至少要做一個好兒子，所以我才這麼設計你，讓你心裏不好受了，對不起……我爸欠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他還，父債子償，我幫他還。天經地義……」

「我不會讓他還了，再也不會了……」

聽到段青狐的話，我放下心來，閉着眼睛，軟軟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說：「謝謝你。青狐……」

段青狐鬆開我，見我要陷入昏迷中，她捧着我的臉，焦急地說：「你不是說要給我和小晴天一個家嗎？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答應你，好不好……」

我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說：「好……」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刺眼的燈光，伴隨着瘋狂的引擎聲。我掙扎著睜開眼，恍惚中就看到一道人影從車上飛奔而下，像是要劈開這磅礴大雨，如乳燕投林般快速的朝我撲來。

熟悉的味道縈繞在我的周身，我安心的昏了過去，恍惚中似乎聽到誰在聲嘶力竭的喊道：「段青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很想說，不要怪她，這是我的選擇，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我陷入了昏迷中，並且在昏迷的前一刻，我就沒想過自己會再一次醒過來，因為在決定和段青狐動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以命換命，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打消段青狐復仇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