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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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污吏該殺,他們貪婪無度,視百姓如豕羊,朕厭惡他們行事沒有規矩,毀了國基。爺從來不是你想像中忍辱負重、為國為民的英雄,爺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那是爺自己想做的、願意做的、樂意做的。」

「爺努力爬上現在這個位置,因為只有坐上來,才有更大的自主權,做事才不會被掣肘,才能實現朕的抱負……至於額娘與十四……」

男人冷笑:「爺早傷心過了,爺現在已經四十七了,不是柔弱地依的稚童,你以為朕還會被他們的算計所傷?朕沒有傷心,朕只是憤怒,厭煩,如此而已。」

茹蕙坐起身,伸手將男人按在炕上,然後……爬了上去。

將自己整個兒擱在男人身上,茹蕙將頭枕在男人肩上,滿足地嘆了一口氣,「人肉床墊,壓着就是舒服。」

四仰八叉被壓倒在炕上的男人獃滯了片刻,伸手拍了拍肩窩裏女人的腦袋:「跟你說話呢,好好聽。」

女人在男人的肩窩裏蹭了蹭:「你說吧,我聽着呢。」

對於這樣耍賴的茹蕙,四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被當成褥子壓着的他,還怎麼好好說話?

什麼氣勢都沒了好不好!

茹蕙抬起頭,果然看到男人一臉木然,噗一聲笑了。

趴在男人胸前,抱着男人的腦袋,茹蕙低下頭在男人嘴上啾一聲親了一下;「還惱嗎?」

男人抬眼,對上女人信任含笑的眼,眸中凶戾頓消,渾身乍立的利刺、高豎的眉眼亦同時倒伏。

「你倒是從不怕爺。」男人沒好氣。

茹蕙看着男人一臉傲驕,唇角泄出一絲笑意:「怕,怎麼不怕,可害怕了。」

看着茹蕙唇邊的包容寵溺,男人的耳朵一紅,目光飄移了一瞬:「那啥,嗯,背上冷不冷?」

茹蕙誠實地點了點頭。

見茹蕙點頭,男人哼了一聲,伸手將滑落在一旁的被子拖上來蓋在女人的後背:「就不能好好躺在被窩裏?爺身上趴着就那麼舒服?」

「嗯。」茹蕙收回支撐的手,再次趴伏在男人胸前,將腦袋擱在男人的肩窩,輕聲嘟嚷:「你躺好,不要讓我滑下去。」

於是,男人又再度調整躺姿,讓女人能趴得更舒服。

兩人摞在一起好半晌,茹蕙覺得胸口壓得有點疼,動了動,把自己的上半身挪到男人的胳膊上:「你以後還會讓我受委屈嗎?」

男人沉默片刻,長長嘆了一口氣,將攬在女人腰間的手收收緊:「不會了。」

將頭埋進男人的肩窩,茹蕙滿意地笑了笑:「困了。」

這樣就夠了……

聽着茹蕙清淺深長的呼吸,四爺知道她睡著了,便小心地翻過身,讓她順着自己的身體滑到炕上躺好。

將人攬在懷中抱好,伸出空着的手替懷裏的人壓好後背的被角,四爺抱着茹蕙躺在炕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到最後,他還是不曾聽到自己想聽的,可是他雖覺悵然,卻又安心。

她問他:還會讓我委屈嗎?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向他索取保證。

十歲那年被府中女人聯手困在地窖、十五歲那年險些被李氏所害……每一次,傷她的,都是他的女人,因為那是他的女人,他的責任,她便放任他處置。

她不是不委屈,只是,她總是將選擇權給他——無論最後他如何處置,她都從曾有過怨言。

這些,他都看在眼裏。

只是能怎麼辦呢,那些是他的女人,她們早的從他十三歲開始陪着他,晚的也都比她到他身邊早,她們也曾陪着他經過許多風雨,趟過諸多陰謀算計,他難道要為一個剛剛進府的小丫頭而懲罰所有這些陪了他許多年的女人?

人有親疏遠近,那時他,對她還沒有現在這樣深的信任與在乎,所以,他選擇讓她委屈。

只是,一次次,一件件,一樁樁發生的事,讓他不由自主疏遠後院的那些女人,直至他患上時疫。

那會兒,那些女人的選擇與作為,徹底斬斷了他的牽絆,從此,他不再欠她們,她們選擇自保都沒錯,只是,既放棄了他,也意味着放棄了她們對他提要求的權力,從此,他可以理直氣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地不再去她們的院子。

也是自那以後,他開始守着懷裏的女人一心一意過日子,即使她懷孕,他也再沒碰過別的女人——哪怕她從不說,他也知道,那會讓她傷心失望。

男人慢慢閉上眼,腦中最後轉動的念頭是:這世上,離他最近的是她,與她最親近的,則是他,他會讓他們一直成為彼此最深的牽絆,他能做到……

雍正四年五月十七,太上皇駕崩。

雍正四年五月二十七,遠在五台山祈福的皇太后得訊噩耗,隨之殯天。

雍正四年六月初二,自蜀地回返的貝子胤禵大鬧乾清宮聖祖靈堂,皇帝隱忍未發。

聖祖停靈滿二十日,棺槨移送入殯宮——景山的壽皇殿,皇帝下旨著貝子胤禵閉門思過。

又四月,聖祖與孝恭仁皇后的棺槨一起送至景陵合葬,皇帝著胤禵前往景山守陵。

隨着聖祖駕崩,宮中格局再次發生變化。

聖祖后妃有子者,皆出宮跟着兒子生活,無子者移往壽康宮、壽安宮、英華殿居住。

皇后烏喇那拉氏名正言順住進了想望已久的坤寧宮,只是,早立下誓言乾清宮獨屬聖祖的皇帝卻仍然住在養心殿,皇貴妃、齊妃仍居原處,皇帝其餘嬪妃則求了帝后,搬進了空下的各宮殿之中安居,不過,也只是安居而已,因為皇帝即便在朝野議論最洶湧之時,亦一直獨寵皇貴妃,從不曾妥協。

聖祖下葬后,悲痛的弘曜阿哥實踐了他曾經的諾言,辭別父母親人,徒步出京,開始他苦行僧一般的歷煉。

茹蕙站在京郊,眼淚汪汪看着背着簡單行囊的兒子慢慢走遠。

「這個死心眼兒的孩子,怎麼就不肯帶個侍候的人一起上路?萬一在路上病了怎麼辦?那時連個看護的人也沒有。」

皇帝握著茹蕙的手,「他自幼在聖祖身邊長大,跟着聖祖的時間跟我們還久,聖祖駕崩,他心裏的悲痛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深,讓他去吧,捨棄好衣、美食、多眠,觀眾生、察萬象,身無安樂,心可自在。」

弘曜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悼念他逝世的瑪法,皇帝對於這個優秀的兒子的堅持雖不支持卻也不會去阻攔,畢竟,若無意外,這個國家以後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徒步歷煉的過程能讓他更多的了解民情人心,於他以後的執政有利。

看了一眼仍然滿臉焦慮擔憂的茹蕙,皇帝無奈,只能低下頭在茹蕙耳邊輕聲道:「你今天沒見弘旲,不覺奇怪?」

茹蕙眨了眨眼,回身四望,果然,弘晧弘晛弘晞弘旴皆在身邊,弘旲卻是不見了。

「弘旲那皮小子,跑哪去了?」

「知道他哥想要徒步走遍歷煉,他前幾日偷偷找到朕,說要跟着他哥一起,不過,為了不被弘曜趕走,他帶着幾個心腹先走,然後準備在路上再悄悄跟着弘曜。」

拉着茹蕙轉身上了停在不遠處的馬車,皇帝安慰茹蕙:「弘旲手中有朕的聖旨,若是遇事,他會拿出聖旨求救的,放心吧。」

誰的兒子誰心疼,雖然弘曜很能幹,可再能幹,也只有一個人,難道他這個父親還真讓弘曜一個人上路。他不只給了弘旲,也將粘軒處的密令告訴了弘曜,若萬一事不可為,弘旲又不及趕到,那孩子便可找上各地粘桿處的探子幫忙。

「歷煉是為了增廣見聞,忘記傷痛,卻不是送死,弘曜知道輕重,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

弘曜打小就惜命得很,皇帝從來不擔心他找死,他擔心的僅僅只是有不開眼的找大兒子麻煩,不過,想着弘曜敏銳的五感、身上的諸般奇葯,再加上他那一身打小煉就的騎射與近身搏擊之術,皇帝開始打心底替那些找大兒子麻煩的人默哀。

「烏林珠的身子都七個月了,那小子不想着守着自己的兒子出生,居然狠心跑了。」茹蕙靠在皇帝懷裏,一臉不滿:「烏林珠若是心眼兒再小點,不知道鬧出什麼事呢,萬一傷着她肚裏的孩子怎麼辦,弘曜這孩子怎麼越大越讓人操心呢,明明小時候那麼體貼乖巧聽話的……你說,是不是因為烏林珠有了,太上皇再沒牽掛,這才走了……算了,我提這些做什麼,爺,你別傷心了,自打聖祖駕崩,你這瘦得都快只剩骨架子了,我說你平素不總說自己性情剛毅、心硬如鐵嗎?怎麼事到臨身,就這般自苦?我告訴你,今兒送去的飯你若再不聽,我讓把幾個孩子都送到養心殿,讓他們陪着你一起挨餓,我說到做到,別以為只是嚇唬你,聽到沒?」

皇帝嘆氣:「知道了。」

……

史載:世宗在位三十年退位,傳大統予高宗,后,攜孝懿恭皇后出遊全國,於乾隆十五年駕崩,享年八十九歲。

史載:孝懿恭皇后,茹佳氏,滿州鑲黃旗人,雍正帝第二任皇后,領侍衛內大臣、承恩公茹志山女,雍正元年冊為皇貴妃,雍正五年立為皇后,一生育有六子一女,享年七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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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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