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漣漪,你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漣漪剛剛睡着的時候,太子曾過來看她,結果被雪含給擋了回去,說是姐姐在睡覺,不讓他打擾,他也就由了她。

「太子殿下,我有話要對你說。」漣漪不答他的話,目光冰冷。

「你---說吧。」太子心裏一跳,也許他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漣漪的目光越過太子看向遠處,那裏就跟她的眼神一樣的蒼茫,做出要離開的決定雖然難,但她必須要離開,她是想讓太子和她一起演好這齣戲,騙過雪含。

「漣漪,你---決定了嗎?」太子有些吃驚,不過很顯然的,漣漪這個離開的決定絕對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這一天未免來得太快,他本來以為漣漪至少會等到雪她的傷,或者雪含的傷好了再離開的。

「太子殿下若肯幫我這一次,我還是那句話,會感激太子殿下三生三世。」

漣漪終於轉過頭來看着太子,如果太子開口,她可以跪下來求他。

「漣漪,無論你有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我保證,可是---」太子不知道要怎麼說,「你這樣騙不了雪含多久的,她以後會長大,會明白很多事,而且、而且你根本不會離開,如果以後雪含看到你,那---」

「我會很小心,不讓她看到我,至於以後的事---」

會有以後嗎?她的以後會有多長?

說不定等不到雪含長大到可以明白所有的事,她就可以永遠解脫了吧?

「太子殿下,一切拜託了,最多三五天之後我就會離開東宮,太子殿下就當我是真的離開了,以後、以後都不要再去浣衣局,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話落她轉身而去,話雖說得如此絕情,她的心卻嘶吼不已,真的從此都不再見雪含,不能再見到娘親嗎?

就連唯一會心疼她的新晴也留在了韋天兆身邊,那她到底為了什麼咬牙苦撐,這麼痛苦地活着?

「我不會放着你不管的,漣漪,我一定想法子讓父皇改變主意,你等着我!」

太子一動不動地看着漣漪離去,卻突然笑了,想讓他棄她於不顧嗎?

做不到!

因為她是他妹妹,和雪含一樣。

漣漪說話從來有一句是一句,雖然不會輕易許諾於人,但只要是她答應過的事,就不會做不到。

了解她的人,譬如婉皇后,譬如太子,會很清楚這一點,但對於不了解、或者從來不試圖了解她的人,就不會明白了。

因為知道漣漪終究會離開,梅溪兒對她的態度很溫柔、很寬容,更是極盡耐心地安慰照顧雪含,那份柔情簡直叫太子為自己先前的小肚雞腸而汗顏,好幾次都想要向梅溪兒認錯。

「雪含,夢覺說你想吃蓮子,我讓人你替你買了些,嘗嘗看。」

梅溪兒一手牽着夢覺,一手端著托盤,親自為雪含送來一蝶上好的蓮子。

「謝謝太子妃嫂嫂。」雪含對梅溪兒的有意示好並不怎麼買賬,只是維持着表面的相安無事,她本不想說什麼,漣漪看了她一眼,她便乖巧地道謝。

「不用客氣,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別自己悶在心裏,知道嗎?」梅溪兒笑容滯了滯,卻不好發作,笑容已經很勉強了。

「太子妃娘娘,雪含性子急躁,娘娘不必理會她就是了,娘娘請。」漣漪起身,請梅溪兒坐。

梅溪兒其實很不願意跟漣漪同坐,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話跟她說,但為了試探漣漪到底什麼時候會離開,她還是硬著頭皮坐了下去,招呼漣漪一起坐。

果然沒話說就是沒話說,她開不了口,漣漪也不說話,跟雪含一起剝蓮子吃。

「還是不要吃太多蓮子了,我聽人家說,蓮子吃多了,心會苦的。」

總算找到一句話來說,不過這話對別人說無傷大雅,對漣漪說根本就是天大的諷刺。、

「太子妃娘娘覺得,我的心還不夠苦嗎?」漣漪抬起頭,看着她,如果不是因為對梅溪兒有稍稍的了解,她會因為她的有意污辱而一巴掌甩過去的。

「呃---」梅溪兒漲紅了臉,暗罵自己一句該死,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個,「漣漪,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

「沒事,」漣漪搖頭,淡然一笑,「太子妃娘娘恕罪,我說錯話了,不知道太子妃娘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梅溪兒沒話找話,肯定是有什麼事難以啟齒,既然她不好開口,她就給她個台階下,免得雙方尷尬。

「呃---」梅溪兒臉又紅了幾分,「倒是、倒是沒有別的事,就是、就是來看看你和雪含,你們的傷好點了沒有,要不要、要不要再請御醫來看看。」

「雪含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有勞太子妃娘娘挂念,至於我,娘娘大可不必掛懷,我沒事。」

這不會是她最後一次挨打,離開東宮之後也不會有人細心照顧她,為她治傷的,她只能自己忍耐下來,先學會怎麼在受傷的時候,一個人靜靜等待傷口的痊癒。

「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梅溪兒暗中咬牙,人人都說漣漪公主聰慧無雙,機智過人,怎麼看不出她的意圖?

她說過會離開東宮的,既然身上的傷都沒事了,為什麼還要賴著不走,難道非要她開口趕人,鬧到收不了場才好嗎?

「太子妃娘娘有話不妨直說,我一向愚鈍,有時候會顧慮不到一些事情。」漣漪看出來梅溪兒欲言又止,已經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

她自認為對梅溪兒是一片坦誠,殊不知在第溪兒看來,她根本就是故意在跟裝糊塗,可惡之極。

「我---漣漪,你何必如此自謙,太子哥哥都時常誇你聰慧無雙,那你總不會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什麼吧?」

漣漪怔了怔,突然笑了:原來你是來趕我走的!何必這麼等不及呢,她又沒想要怎樣,何況她不過在東宮待了三天而已。

她突然覺得梅溪兒有些可憐,因為她跟太子絕對不是一樣的心思。

梅溪兒大概也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看到漣漪這樣的笑容,她訕訕然地紅了臉,微低下頭去。

「太子殿下,你來得正好,還是你來告訴太子妃娘娘我的決定吧。」

太子哥哥來了?!

梅溪兒猛一下抬起頭來,臉色又突然轉白,因為她不知道太子究竟聽到了多少,如果被他知道是她容不下漣漪,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當然,在漣漪離開這件事情上,並不都是她的原因,是漣漪自己要走的。

漣漪心裏也是一凜,她剛剛才要說什麼,不經意間一回眸,才發現太子鐵青著臉站在門口,顯然已經聽到了梅溪兒剛才的話。

「你的決定?漣漪,你在說什麼?」

太子這個氣,他不用聽到很多,只是梅溪兒的一句「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他就可以想到很多事。

可漣漪一開口說出這句話來,他氣憤之餘又有些茫然:為什麼要我告訴她?你的什麼決定?

「太子殿下忘了嗎,我要去給母后找葯,不能留在東宮?」

漣漪神情坦然,不著痕迹地向低頭剝蓮子吃的雪含瞄了一眼,太子立刻明白她是不想傷害到雪含,「這個嗎,溪兒還不知道嗎?那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啊?」梅溪兒很茫然,她只是跟漣漪約定好,漣漪會在不久之後離開,至於漣漪想出來的這個哄騙雪含的法子,她是真的不知道。

「太子妃娘娘要我留下來照顧雪含。」

漣漪答得很快,她不想太子和太子妃在這個時候因為她起衝突,不過這個說法根本無法令太子信服。

「太子殿下不必懷疑什麼,太子妃娘娘私底下對我說過,雪含有些任性,她不好管束她---太子妃娘娘千萬別惱,雪含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太子妃娘娘沒有錯。」

她知道這樣說太子雖然還是會有些生氣,但總比他刨佷問底,硬要問出兩個人之間的約定要好得多。

梅溪兒也不是笨人,當然聽得出來漣漪是在轉移太子的注意力,她只能打蛇隨棍上,「太子哥哥你別惱,你、你知道的,雪含她、她不喜歡我---」

「不過太子殿下也知道,我是不能留在東宮的,我還有事情要做,所以我拜託太子妃娘娘多多寬容地對待雪含,當然該管束時也要管束一下她,免得她將來長大,是非不分,那就不好了。」

漣漪這話固然是在為梅溪兒開脫,但也是實情,只不過她走後梅溪兒到底會怎樣對雪含,她終究沒有辦法知道,也沒辦法阻攔的。

「這個---」梅溪兒略有些尷尬,「我、我當然會的,雪含是太子哥哥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你、你放心吧。」

「是嗎?」太子將信將疑,漣漪說的話是滴水不漏,他也不好說什麼,「那、溪兒剛才的話又是什麼意思,漣漪答應過你什麼?」

「我---」梅溪兒暗暗叫苦,太子這時候又來了精明了,居然還沒忘這個。

「太子妃娘娘,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我來說吧,」漣漪接過話頭,不顧梅溪兒拚命向她使眼色,「太子妃娘娘是要我答應她,待我辦完了事情,一切都處理妥當了,就接雪含跟我在一起,本來就應該是這樣,是嗎?」

梅溪兒心驀地一松,差點兒喘不過這口氣來:她還以為漣漪真的要出賣她,害他們夫妻反目呢。

「哦,」太子心情驟然沉重,等一切都處理妥當嗎?恐怕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只可憐雪含恐怕要無止境地等下去了。

「雪含,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去為娘親找葯回來,你記住我的話,要聽太子還有太子妃娘娘的話,好好等我回來,知道嗎?」

漣漪輕輕托起雪含粉嫩的小臉,輕聲囑咐著。

她的心在慢慢收縮,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就讓雪含懷着這樣一份空空的期盼吧,至少比現在就讓她承受撕心裂肺一樣的痛苦要好得多。

「我會的,姐姐,你要快點兒回來。」雪含好像並不怎麼難過,也不擔心,在她看來姐姐只是去給母后找葯而已,只要姐姐回來,母后就能醒過來,她們三個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一切,拜託了。」

漣漪抬起頭,對着太子和太子妃深深一拜,什麼都不必再說了。

太子移開了視線,這一切讓他覺得痛苦,覺得茫然,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漣漪剛才對他撒謊了。

雖然不全部是,但至少在她曾經跟梅溪兒有過什麼約定這件事上,她絕對沒有說實話。

梅溪兒肯定會漣漪說過什麼,否則她不會這樣絕然地、這樣快地要離開,而梅溪兒更不會從始至終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之所以不去計較,是因為他知道這沒有用,如果不是漣漪自己決定要離開,任誰說了什麼都不會有用的。

「姐姐,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們再去看看母后,好不好?」雪含突然想起一件事,扔下蓮子站起來,「上次我好像又看到母后睜開眼睛,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母後會醒過來,姐姐也不用去找葯了哦。」

「好啊。」

漣漪笑笑,那次她只顧著應付韋天兆,根本沒有注意到婉皇后是不是真的睜開過眼睛,不過她是沒抱什麼希望的,曹元寵說過,婉皇后這個樣子,是不會那麼快醒過來的。

所有的事終於可以告一個段落了,至於日後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只能看天意而已。

太子失神地看着這姐妹倆的背影,突然想哭。

漣漪慢慢走出去,一步一步往浣衣局而去。

就讓所有的一切都這樣吧,不管雪含日後要承受怎樣的折磨,或者過怎樣幸福的生活,她能為她做的,只能如此了。

婉皇后不知何時才能醒來,她所要做的,只能等待。

而韋天兆是絕不會放過她的,他還會怎麼折磨她呢?

她突然笑了笑,目光清涼,一個死了心的人,還會怕什麼呢?

這世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好的、壞的事情在發生,至於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麼,她和所有人一樣,正在等著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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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公主皇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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