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得筆
隨着執法修者的離去，街道又恢復了熱鬧。
周舒繼續往前走着，要找的東西還沒有找到，這點事不會讓他退縮回去。
經過了幾十家攤鋪，走到一處偏僻的角落，他的眼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座木架上。
木架上擺着許多古舊的雜物，其中正好有一支筆。
這支筆和他在三願齋看到的不同，小了許多，不過半尺長，但異常精緻，雲紋幽遠，有漂然出塵之意，只是上面有好幾個明顯的豁口，顯然是破損的。
但破的，也總比沒有好。
周舒快步接近，走到距離木架一丈距離的時候，周圍嘈雜的喧鬧聲瞬間消失，安靜得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顯然，攤位周圍佈置了隔音隔靈的陣法。
而原本空無一人的木架后，居然多了一名老者，他之前用障眼法擋住了自己，只有走進陣法才能看到。
老者半躺在太師椅上，眯縫着眼養神，那神態不像是在坊市賣東西，而是在庭院曬太陽。
這攤位，到處都透著古怪。
周舒思忖了一會，禮貌的詢問，「老人家，我可以看看么？」
老者微抬起頭，用頗顯渾濁的眼睛瞥了眼周舒，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並不說話。
「多謝。」
周舒也不在意，只當老者默認了，伸手將那隻筆拿起來。
筆身淡綠，入手溫潤，似玉似木，摸上去有些凸凹不平，但也頗具手感，而筆須也是根根平齊，完整無缺。如果不是破損了，倒真是一支好筆。
關鍵是要試試靈力。
周舒看了老者一眼，那老者神遊天外，根本沒在意他。
他自嘲的笑了笑，小心的注入一絲靈力，頓時驚訝的「咦」了一聲。
按照他的認知，靈力進入符筆，應該會毫無阻礙的到達筆尖，這樣才能精確的控制靈力，引導符墨，繪製符紋。但現在他輸入的靈力，彷彿受了一股吸力，直接被吸進了筆身里，隨後形成了好幾個極小的渦旋，糾結在一起，然後再散發到筆尖。
靈力彷彿被過濾了一遍，但過濾后的靈力不再穩定，反而變得暴躁難以控制，但同時威力也更加大了。
這感覺他很熟悉，也有過許多次，因為他體內的靈力潮汐就和它有幾分類似，但他萬沒想到，竟然符筆也可以形成這樣的效果。
很古怪，但也很有意思。
老者皺眉看了他一眼，「呸！有什麼好咦的。這些都是煉器失敗，廢了的法寶，想從老夫這裏淘出寶貝來？沒那個可能，小子。」
他說的不錯，按符道來說，這支符筆根本不適用來畫符，畢竟符筆是靈力通行的管道，必須讓靈力通暢無阻，任何一點點改變，都可能造成符師的靈力失控，畫符失敗。
這支筆估計是煉製時出了差錯，非但改變了靈力，而且改變極大，顯然是不能當符筆用了，也就算是煉廢了。
「哦，樣子挺別緻的。」
周舒笑了笑，放下筆又拿起一件物事來，仔細端詳著。
老者瞥了他一眼，神色略顯古怪，繼續合上眼休息，也不去理他。
周舒裝作翻檢著各種廢品法寶，心中卻一直念著那隻筆。
那隻筆對其他人或許沒有用，是廢物，但對他來說，卻很不一樣。
他有強大的推演和計算，經過一段時間，肯定可以摸清楚符筆改變靈力的規律，再加上他有精準完美的控制力，用這隻符筆來畫符，實際效果卻可能比其他符筆還要好，而且本身靈力微弱的缺點也能得到一定的彌補，再好不過。
一定要得到它。
過了好一會，他仔細的撿出幾件法寶，和那符筆擺在一起，「老丈，這些東西怎麼賣？」
老者側過身，似乎沒想到周舒還真的要買東西，盯着周舒看了一會，伸出手道，「一起五百，中品。」
「這麼貴？」
周舒怔了怔，這價格和他想像的差得離譜。
「貴么？什麼都不懂，還想學人來撿寶。」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擺了擺手，「要就要，不要就滾，不要妨礙老夫睡覺。」
這老者賣東西賣得如此惡劣，也難怪攤子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和其他攤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周舒並不在意老者的態度，反而微笑行禮，「在下無知，還請老丈指點一二。」
「小子還有幾分謙遜，倒也難得。」
幾番嘲諷，而周舒依舊淡然，老者的態度也變得有些緩和了。
他伸手一指，木架上的一件環形物事飛了起來，懸在周舒眼前。
「小子看清楚了，這隻玉環用的可是三階的暖陽玉，雖然煉製過程有損，但還算有點用，做些驅寒辟水的小事沒問題，長期佩戴還可以溫養體質。而且它的材質結構沒有改變，當材料去煉製其他法寶也沒什麼問題。收你一百中品靈石不算貴吧？」
運指如飛，周舒看中的東西一件件飄起，老者對每件廢棄法寶都解釋了幾句，這讓周舒受益匪淺。
裏面說的熱鬧，外面的人聽不見，但卻對着這裏指指點點。
「奇怪了，吳明那老頭的攤子也有人去看。」
「肯定是新來的人啦，不然誰去那裏，他那臭脾氣誰受得了，東西還死貴。」
「哈哈，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吳明也不是專門賣東西，只是煉器累了隨便擺着玩的。」
「咦，看起來他們說的還挺有勁啊。」
老者吳明打開了話匣子，似乎有些收不住了。
「這隻筆，老夫可是費了苦心的，三階的凝翠竹，加上三階的煙雲草，採用特別的水煉之法煉製。可惜最後篆刻符陣的時候出了錯，影響了裏面的靈力通道，靈力暴走，結果符筆不成，反倒徹底成了廢物。要是最後不出錯，成品起碼也是三階法寶，那就是老夫第一次煉製出三階法寶啊！可惜，可惜！」
周舒暗暗點頭，聽起來這老者竟是一位難得的器師，而且是能煉製三階材料的器師，在這青霞坊市算是很少見，能遇到也算是一份機緣。
「多謝老丈指點，不過在下實在沒有那麼多靈石，以物易物可以么？」
周舒取出儲物袋，放在木架上，眼中帶着些不舍，「就用它換。」
沒有靈石，為了制符大計，周舒只能將這唯一值靈石的東西換出去。
他的儲物袋確實不俗，這個世界的法寶階層算，大約算得上是二階了。看上去不過巴掌大，但裏面卻足足有近百立方尺的空間，能夠隔絕大部分靈氣，相當不錯。
雖然儲物袋的價格一般都遠低於同階法寶，但這二階的，論價格大約也值得兩三百中品靈石。
老者取過儲物袋，眼中顯出幾分喜色，低頭摩挲了一會，又注入靈力仔細查看。
不一會，老者抬頭看向周舒，「不錯，這儲物袋的煉製手法有些新奇，倒是值得研究研究，就按三百中品算。老夫的這些東西，你可以挑三個。」
「多謝老丈！」
周舒心中歡喜，連忙抓了三件廢法寶起來，符筆自然也在其中。
「等等。」老者突然道。
周舒擔心有變，連忙道，「老丈，怎麼了？」
「這支翠煙筆……」老者看向符筆，眼中有幾分難以割捨之意，翠煙筆當初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上面的破損也是他煉製失敗時生氣砸壞的，感情深切，有些不忍賣掉。
周舒神色有些緊張，若是老者現在不賣了，他也沒有辦法。
「算了，你走罷。」
老者嘆口氣，揮了揮手。
「老丈，在下告辭。」
周舒心中一松，連忙轉身離去。
他臉上滿是喜色，符筆終於有了着落，而且翠煙筆相當不一般，非常適合他，能讓他的制符之路變得順利起來。
他循着來路往住所回去，但才走出幾步就頓住，笑容也僵在臉上。
就在不遠處，老朱還有其他兩名修者，正不懷好意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