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天道意志
雪女的身軀在劫雷中漸漸消散，從雪中來，從雪中去。
而塔中的周舒，對天道的憎恨一下多了好幾倍。
從未見過如此和舒之道有緣的人，但剛剛悟道便即隕滅，怎不讓周舒痛心。
以前的天道一再針對於他，但畢竟天道的職責便是如此，周舒也沒有太多憎惡，只是承受並反抗，但現在，周舒竟是多了幾分仇恨，不僅是反抗，更想要反過來懲罰天道。
破壞規則，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把世人當成玩具，如今的蒲牢，又怎麼配得上天道這個名稱？
該死。
「蒲牢。」
周舒沉着聲音，緩緩道，「毀我弟子，你會付出代價。」
雖然雪女沒有承認過，但那一刻，周舒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第一個弟子，第一個悟道的弟子。
沒有回應，失卻了天道使者這一媒介，天道蒲牢並不能夠直接發聲，但是，也不意味着危機就這樣解除了。
無盡的劫雷之中，漸漸閃起了一點光。
那光，不同於人世間的任何顏色，透明又不透明，模糊不明，卻能穿透一切，哪怕在劫雷中也看得無比清晰，給人一種十分怪異但又震懾的感覺。
寂靜的煉妖壺忽然震動起來，很有些驚惶，「蒲牢，那是蒲牢的意志，怎麼可能，難道不應該消失么？」
按照它對天道使者的理解，當天道抹殺了天道使者后，天道寄存着的意志也將回歸，不會再存在，現在的結果卻有些不一樣。
「我知道。」
周舒點了點頭。
雪女雖然在劫雷中消散，但本該隨之離去的天道意志卻沒有，依然存在，想要做最後一搏。
只有最後一搏，因為被各種強大的規則所限制着。
天仙下界，讓玄黃世界出現了比本源之力更高的力量等等，如此違反規則，就算他自身是天道，能夠暫時以權謀私，也頂多只能存在一會，只有最後一次出手的機會。
那光，化作了一個小小的亮點，不緊不慢的，朝着周舒飄過來。
它已經轉換了目標，不再是煉妖壺，而是周舒，似是在他看來，周舒已經取代了煉妖壺，成為他的最大威脅，只有一次機會的話，他寧可先毀掉周舒。
這意志只有一點，但其中力量卻強大到了極點，即使不用感知去看，都可以感覺到，那些劫雷和它比起來，根本什麼都不算。
也是啊，天仙的意志，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抗衡。
看着那亮點逐漸接近，周舒舉起了青索劍，再也不可能避免，必須正面應戰。
他不畏戰。
「只是一點意志，就想要我的命么？」
他相信自己，有種莫名強大的自信。
也許他還不知，那自信並非莫名，他身為創道之人，已經能在別人心裏埋下道種，說明他的道已經得到了認可，至少是一些「人」的認可，能決定他生死的只有自己，就算天道也不能輕易奪走。
看着天道意志不斷接近，煉妖壺不住閃動。
「怎麼回事，我感覺他不是對着我來的了。」
周舒淡淡的道，「不錯，他現在的目標是我。」
煉妖壺一震，「什麼，天劫還能轉換目標的，這怎麼可能？」
周舒只作淡然，「他都在玄黃世界上現身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那你小心。」
煉妖壺沉寂了，似是帶着一絲竊喜。
神器也有私心，周舒不奇怪，不過煉妖壺給他的感覺就是，之前的決定一點沒錯，煉妖壺必須牢牢的控制起來，它的私心和野心，恐怕不下於天道，絕不能給它超過自己的機會。
和那石猴差不多。
重重天劫之中，天道意志越來越近，眼見着已經到了道塔邊上。
周舒凝聚了全部的力量，隨時準備動手。
噗——
一聲輕響，能將諸多劫雷劫火全部擋在外面，自身卻巋然不動的道塔，瞬間就裂開了，現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正好能讓天道意志通過。
天道意志在缺口處停滯了幾息，似是在嘲弄周舒，隨即朝着周舒飛了過來。
周舒抬劍，出手。
歸墟之眼。
在自身的力量超越劍意后，周舒就沒有再用過這法訣了，一方面是沒有遇到適合出劍的對手，另一方面，也因為六階的飛劍，已不足以承載他全部的力量，用歸墟之眼，自身反而受到了限制，不能全數發揮威能，但現在劍中有了青索劍靈，也就不一樣，也許能夠阻擋住天道意志。
他是這麼想的。
但是，剛剛抬起劍，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劍中的劍靈正在往後退卻。
沒有太多自我意識的青索劍靈，卻像是突然蘇醒了一般，完全不聽從他的指引，劍中的劍靈都不配合劍意了，又怎麼可能發揮出劍訣的威能？
周舒神色一滯，手不覺鬆了。
青索劍立時往後縮去，退到了道塔里的角落，離天道意志最遠的地方，畏縮著，顫抖著。
「不是自己的，終是不堪用啊。」
周舒淡淡一笑，心中不覺微嘆，依仗的手段卻靠不住。
這種事情也會發生，只能說天道意志太強，連沒有什麼意識的劍靈也感覺到了威脅，不自覺的退讓，逃避。
青索劍都不行，其他法寶自也沒有意義，只有用自身硬擋。
「本宮來。」
因為畏懼一直在發抖的采盈，卻忽然躍了出來，自己跳到了周舒手中。
「你不行。」
周舒一揮手，將踏海劍擲到身後，用腳踩住。
「為什麼不行，本宮才不怕這天劫，沒有劍，你如何用劍訣？」
踏海劍拚命掙扎著，想要從周舒腳下出來。
「我不用劍了。」
周舒神色淡然，凝視着近在咫尺的天道意志，冷冷一笑，「我不信，我還擋不了你。」
周身發光，無論本源之力、道之力還是其他力量，由內而外完全的散發出來，已是拼盡了全力。
「不讓去，本宮偏要去！」
綠光一閃，采盈從劍中飛出，化作一道疾光，徑直朝着天道意志射了過去，去勢極快。
「說好一起擋劫的，你卻要一個人，本宮才不讓你！」
倔強而輕柔的聲音，但其中那份決意，堅定得有如磐石，無人可以動搖。
周舒心頭一震。
只是，他怎麼可能再讓別人去擋劫？
身形一轉，周舒已在綠光之前，迎著天道意志沖了過去。
砰——
彷彿玻璃碎裂的聲音。
天道意志，終是落到了周舒身上。
啊——
采盈一聲驚呼。
驚呼之後，天地無聲，漫天雷光也漸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