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6章 結草為蘆
凝目看去，周舒頗顯凝然。
開始沒細看，現在才能看出差別來。
那滿山的青翠樹木，無不是玄黃界上早已消亡的種類，譬如碧玉棌，金梭羅等等，只有這等奇物，才能在罡風中生長，堅韌挺拔，而樹木之下的岩石，多有被重壓過的痕迹，傷痕反覆交疊，只有經歷過許多次攻擊才會如此。
而土壤中，帶有極重的蒼涼悲愴之意，這種氣息，周舒只在五丈原上感知過，但遠不如這裏深遠古樸。
天璇真人說的不是假話，這裏就是古瀛山，但從大小看，應是當年瀛山的一部分。
太古時代的瀛山，不比崑崙小多少，而這裏，不過數百里方圓。
天璇真人看了兩人一眼，平靜的道，「瀛山是在戰爭中被摧毀了，不過不是全部，其中帶着瀛山靈脈的一小部分山脈最為堅固，沒有被毀滅，只是跌落了一階。」
張秦和周舒默不作聲的聽着，這段隱秘，任何典籍里都沒有記載。
「那部分山脈上，居住着一群棘龍，棘龍在太古時代算得上是霸主之一，也曾經主宰了玄黃界一段時間，瀛山陷落，周圍儘是修仙者，他們無處可去，打算暫離玄黃界，但又捨不得瀛山，於是就帶着那部分山脈一起走，以便在天外，也有居所，可以修鍊。」
真人緩聲道，「剛飛進從天裏，他們就遭遇到了劫雷，威能浩大的劫雷，顯然，有人不想讓神山流落到天外去，神山終究是屬於玄黃界的，在界裏因自身毀滅那是沒辦法，但帶去其他界卻要遭到天罰。」
張秦似有所思，「是天道？」
真人搖了搖頭，「當時玄黃界還沒有天道，應該是仙界出的手。」
他指了指遠處，「那邊還有些痕迹，不過不大，劫雷是對着那些棘龍去的，對神山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只是那些棘龍一個都沒能活下來，從此後，瀛山就固定在從天裏面了，沒有離開但也沒有落回到玄黃界。」
周舒也有些疑惑，「沒有落回去，是怎麼回事？」
真人微微搖頭，「老夫也不知，應是那仙人的手段。」
張秦疑道，「那麼真人，這座瀛山，現在到底在哪？」
真人笑了笑，「現在應該在西海遠海上空，但過會就不知道在哪了。」
「是會動的？」
周舒頓然而悟，「和蓬萊島一樣？」
真人點頭，「不錯，它是會動的，但也不一樣，蓬萊島每四十年環繞四海一圈，極有規律，而這座瀛山，卻沒有任何規律，時而出現在東勝州，時而在南瞻洲，而且時間也是變化的，有時快有時慢，可能一天就會變幻幾次位置，也可能幾十年都不動一下。」
張秦嘖嘖道，「真奇了，還有這樣的怪山。」
周舒似有所思，「真人能找到這裏，真是不容易，是通過傳送陣發現的？」
四大神山都有其怪異之處，周舒也不甚驚訝，反而對天璇真人如何居住在瀛山這點，更好奇。
真人搖頭，輕輕敲著石桌，「這裏不是老夫發現的，老夫沒有這樣的能耐，至於是誰，你們可以猜猜。」
張秦有些不解，而周舒卻是立刻朝那石桌看去。
那石桌顯然也是古物，是用骨化石打磨而成，表面平整，中心紋著一把形狀特異的小劍。
張秦也注意到了，頗顯沉吟。
「這是龍淵劍。」
周舒很快認出來，緩緩道，「劍典有言，文天隱居劍廬，苦修百年，著劍經，斬龍得龍淵，驚動天下，世人皆稱劍聖……難道，這裏就是文天的劍廬？」
看着旁邊的草廬，周舒心神一緊，禁不住站了起來。
文天，是任何劍修都嚮往的人物，他在玄黃界上就稱聖，能做到這點的不多，無一不是人類的天驕。
和書道畫道儒道等上古大道一樣，劍道也誕生於玄黃界，只是稍晚了一些，而最早的三個劍聖都來自於玄黃界，文天正是其中之一。
劍道雖不是文天所創，但卻是他把劍道發揚光大，劍意，以及劍意的種種境界，劍體等等，都是文天提出來的，可以說，沒有文天，就沒有現在的劍修，相比之下，斬龍得龍淵這種事卻是不值一提了。
「正是。」
天璇真人跟着起身，神色恭謹。
周舒注視着劍廬，一時心緒難定，作為劍修，能見到傳聞中劍聖的隱居之所，實是無上機緣。
張秦也行了一禮，但相比其他兩人就沒那麼莊重肅穆了，畢竟他不是劍修。
周舒看向真人，緩聲道，「可否一觀？」
真人淡淡的道，「人皇所求，自無不允之理，不過還是等老夫先把話說完。」
周舒坐了下來，頗顯歉然，「失禮了，真人。」
見到劍聖劍廬，心潮湧動，卻是有些忘了要做什麼。
真人繼續道，「文天發現了殘餘的瀛山，視之為寶，結草為蘆，在這裏鑽研劍道，人皇應該知道，劍道是玄黃界上誕生的道，和棘龍頗有關聯……」
面對真人的目光，周舒從容道，「傳聞棘龍身形如劍，身上更有千枚劍鱗，攻撼天下，霸道無雙，而古修士觀摩棘龍戰鬥，從中領悟到了最初的劍道。」
「人皇對劍道很執著啊，現在的劍修可很少去了解這些往事，尤其門裏的那些。」
真人很是欣賞的看了周舒一眼，緩緩道，「不錯，當時玄黃界罕有棘龍，劍道也一度陷入停滯，雜亂不堪，文天發現了這裏，自然要苦心鑽研，他鑽研百年後終有所得，寫出一本劍經，將當時雜亂的劍道整合，形成了嚴整規律的體系……不過這些事也不用多說……」
說着不用多說，卻說得很是詳盡，一下就過了幾個時辰。
周舒很理解，劍修一旦陷入對文天的崇仰，便想要把文天劍聖的好處都說出來，很難停下來。
而張秦看似恭謹的聽着，心裏卻是急躁不已。
「那傳送陣……」
終於說到了傳送陣，張秦豎起了耳朵，真人緩聲道，「世人只知文天是劍聖，卻不知他在陣道上也是天才，這傳送陣就是他建造的，一共建造了三座，彼此可以互相傳送，不管相隔多遠，通過傳送陣都能迅速到達另一座邊上。」
張秦似有所悟，「想不到劍聖也是陣法高人。」
周舒卻是早有所料，劍陣不分家，大凡劍修都會煉陣，除了李傲劍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