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4章 重啟
大半年很快過去。
知寶軒日漸興隆，每日都有許多人來往，基本都是散仙，偶爾也有真仙。
生意越做越大，不過在東區的名聲卻不大好了，很多商人都說知寶軒污了名聲，就像鬧哄哄的菜市場一樣，哪裏還有半點上等店鋪的高貴，簡直愧為仙人，羞於與之為伍，紛紛建議要知寶軒讓出上等店鋪的席位，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無方城根本不會理。
周舒也不會理，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他給了白克塵管事的職位，事關買賣的一切，都交給了白克塵，自己只在裏面修鍊。
靜室里，堆著一大堆法寶半成品。
都是用那金行的仙材做的。
使用仙材基本都能煉製出仙器，但周舒還做不到，他的器道不夠，只能做成這樣的半成品，虛有其表而已，法寶裏面並沒有符紋，更不要提材料和符紋的天然融合。
不過這樣的過程，使他更好的摸透金行，對金行法則也是越發了解。
只是何時能夠通透法則，周舒也不能確定，總像是缺了點什麼，始終不能達到。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將要突破境界的時候往往都有，明知道就是一層紙，但就是過不去，困守其中，而等到過去了，突破境界了回頭再看，只會覺得當初怎麼那麼笨。
以為會水到渠成，但還是卡在這裏了。
連續思慮了許多日，不曾有所悟，反而更加迷惑，心有亂麻，攪成一團。
此時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找一個通透過類似法則的人，詢問求教，但在這裏幾乎不可能。
第一，除了仙界中人，大多數修行者對自己修鍊的基礎法則諱莫如深，絕不會輕易告知別人，使用法則之力的時候也是遮遮掩掩，用各種法訣方式去掩飾，誰都知道，一旦這點被人看穿，很容易被被人找到克制的方法。
第二，若非交情很好，或是師徒、門客之類，絕少有人會去指點別人，別人成了真仙，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劍老，有什麼能教我的？」
周舒似有所思，「當初的人皇早就通透了法則，應該有什麼方法吧？」
劍老只是無奈，「軒轅人皇生而知之，一切法則大道，無論多難，都是莫名其妙的就會了，我什麼都不知道，若知道，我也不會現在還沒有通透法則了。」
周舒無言，他和劍老現在其實差不多，都是卡在了最後的一層紙上。
沒人能求助，只能靠自己。
笑了笑，繼續凝思，沒過一會，卻覺頭昏腦脹，神魂一陣混亂，識海莫名有種要炸開的感覺。
這種感覺卻是前所未有。
讓他心神一震。
他的天賦是支持他走到現在的重要原因，神魂識海都是重中之重，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可就麻煩大了。
如今的識海，早已是一片浩瀚無邊的森林，而且是獨木成林。
中間的主幹依然挺拔，如同一座萬仞高山，周遭分出去的無限枝條也是堅韌平滑，枝條上那億億萬的葉子則是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看不出有什麼委頓之勢。
莫非問題出在根部。
細細查探過去，卻是驀地一驚。
深埋在地下的千千萬萬的根須，原本就像人蔘，根根分明，各司其職，互不感染，現在卻盤根錯節的糾纏在一起，很多都擰成了麻花狀，上面顯出枯黃之色，多半已經失去了汲取「水分」的力量，
看得出來，持續運轉了大半年，周舒的神魂之樹有些累了。
表面上還能繼續工作，但根子則在慢慢衰弱，若是這種境況持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周舒暗嘆口氣，自己還是太急切了。
怎麼可能不累呢。
為了通透法則，神魂識海每日都在極大限度的推演計算，他現在一天計算的數據就超越了過去好幾倍，天天都在超越極限，在刀鋒上行走，這狀況已經持續了大半年，如果把不停計算的識海當成修行者，具體量化，那就是已經連續修鍊了差不多兩千年。
他在識海里計算推演一天，差不多相當於普通修行者苦思實幹幾年，而刻意提高強度后，一天等於十幾年。
這是周舒能夠快速修鍊各類法訣的原因所在，別人需要修習幾千幾萬遍的法訣，他一兩天就能實際用出來，還能找出其中的漏洞，將其彌補，改頭換面。
過去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是什麼需要注意的問題，只當作特別的天賦而自喜自豪，卻不知夜以繼日的大負荷工作，就算是再有能力也經受不住，現在他明顯就是累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通透法則，又怎麼可能。
積蓄著的大量魂液，如大雨般的灑在地上，很快滲透下去。
土地無比肥沃，讓人眼饞，但下面的許多粗大根須仍是枯黃著，即便周圍都是滋潤的雨水也無動於衷，高強度的計算推演，讓它們精疲力竭，送到嘴邊的東西都吃不下了。
不過邊上的一些小根須還在努力汲取，在它們的努力下，枯黃漸漸有了點顏色，大根須慢慢也開始動了。
周舒暗暗一嘆，還好事先有了警示，若是自己不知道，還一味繼續苦思冥想，怕是就沒救了。
現在不能再去搜腸刮肚竭盡腦汁的去突破了。
如今周舒的識海，就像一直沒有停止的計算機，各種雜亂的東西充塞起來，讓計算速度慢了下來，連聽首歌都卡得斷斷續續，做什麼都不行，效率低到極點，此時要做的，就是重啟。
計算器重啟只要按一個鍵就好，而讓識海重啟，需要的是一次徹徹底底的休息。
放空識海，什麼也不想，忘卻一切，讓識海完全恢復過來。
周舒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靈田邊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劍老注視着周舒，想說什麼又沒有說，繼續苦思。
其實他不用擔心什麼，他的效率本來就只有周舒的幾十分之一，再累也累不到哪裏去。
街道依然喧鬧，知寶軒內人來人往，白克塵幸福的忙碌，嘴角不時露出笑容，這樣的日子，正是他期許的，也許很快就能得到監市大人垂青，幫他成就真仙。
而靈田中的周舒，仰視着如真如幻的天空，眼神茫然空洞，像是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