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4章 快滾
一位身形異常矮小的金仙老者，從人群里慢慢走了出來。
看了玲瓏寶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瞬即加速，幾個起落，就到了寶船身旁。
步封暗道一聲不好。
從那金仙老者出現的一刻起，他就感覺到了不對。
沒有金仙敢衝到寶船前面來，而隨着老者接近，越來越強大的威壓從老者身上不斷散出，即便隔着寶船的重重陣法，亦是讓他心神一震，難以平靜。
不對，這絕不是金仙！
「準備攻擊！」
他的反應很快，但老者更快。
老者微閉着眼，身上陡然現出道道綠光，那光芒雖顯柔弱，但卻絲毫不在那些輪刃之下，甚至還要蓋過幾分。
綠光一絲一縷的，以老者為中心，不斷的變大，擴散開去，就像是一棵正在快速成長的大樹。
轉瞬間就已成形。
粗壯的樹榦，繁茂的枝條，不住擺動的樹葉，遠遠看着，和一棵真正的大樹毫無區別，而偌大的玲瓏寶船，完全被這棵大樹包住，根本看不見了。
「陣法失效了！」
「我這邊也是，怎麼回事？」
「不能發動了？」
任步封再鎮定，此時也流露出了懼色，臉色一下煞白。
陣法當然失效了，玲瓏寶船外面的陣法全被裹住了，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外來的強悍法則之力，充塞住了每一條通道，內部的力量根本無法傳遞出去，自然也就沒了效果。
打開艙門么？
不可能，無孔不入的法則之力必定會趁虛而入，而且外面還有虎視眈眈的近兩千白玉京金仙。
「啟動撞角，全力突擊！」
數不清的仙石被投到爐中，難以計數的仙力不斷蒸騰出來，給予寶船動力，試圖掙脫大樹的束縛。
大樹開始搖晃起來。
樹底的老者神色凝然，小小的身軀，卻如大山一般穩定，任憑枝葉擺動，根須紋絲不動。
對面的玲瓏寶船發覺了不對，放棄了攻擊，開始朝這邊靠攏。
只是沒啟動幾步，就被金仙們攔住了。
聶驚站在最前面，一副捨生忘死的姿態，身後的金仙亦然，任誰都看得出來，只要能阻擋住這艘寶船，他們什麼都願意做。
這也是他們的必勝之機，先集中力量解決一艘寶船，再和太乙金仙合力對付另一艘。
玲瓏寶船停住，猶豫了。
裝了五百金仙的一艘寶船，不可能擋住近兩千金仙的聯手，最後必定會輸，輸得很慘。
這不是他們的目的，本來兩艘寶船具有壓倒性的力量，可以輕易解決問題，哪裏知道突然被拖住了一艘，只有一艘寶船，這樣作戰超出了預定的計劃，更是玉子卿不允許發生的。
而更麻煩的是，此時他們無法接收到步封的命令。
那棵大樹綁住的不止是寶船，連所有聯絡手段也一樣被困住了，什麼消息都接受不到，神識當然也無用。
在戰爭中，無法得到指揮的軍隊就是無頭蒼蠅，基本等於沒有作用，甚至是負作用。
聶驚回過身，將身後的寶船視若無物，緩緩道，「步封，你們輸了。」
聶驚的話能通過老者的傳遞，可以傳達到步封耳中。
寶船中的步封，雖然無法傳遞消息給另一艘寶船，但周圍的情景卻能看得一清二楚，此時的局勢是怎樣，根本不用多想都能知道，只要逃不出那位老者的束縛，玲瓏閣就必輸無疑，而且輸得會很慘。
他注視着聶驚和對面的寶船，一時有些恍惚。
這必勝之局，怎麼就打輸了呢？那老者是誰，白玉京怎麼會有太乙大羅境界的幫手？一個人完全改變了戰局，怎麼會這樣？還有一個很大的疑惑，周舒去哪了，目標怎麼消失了？
定了定神，沉聲道，「聶驚，你想怎樣？」
聶驚面無表情的道，「白玉京也不想多傷人命，你現在下令，讓另一艘寶船先離開這裏。」
在必敗的情況下，這是個不需要太多思考的決定。
與其讓兩艘寶船和金仙都損失在這裏，不如先逃走一艘，不至於全軍覆沒。
命令很快傳達出來，對面的玲瓏寶船緩緩後退，遠離到了十萬裏外，這個距離相對安全，進可攻，退可逃。
聶驚看着大樹，舉手行禮，「前輩，勞煩你了。」
老者嘿然一笑，身形微動，大樹搖晃起來，漸漸顯出一個缺口，正是玲瓏寶船艙門所在。
聶驚平靜的道，「步封，讓你的人都下來吧，所有人。」
「你休想！」
步封怒吼起來，「聶驚，你們想要這艘寶船？那我們寧可全都死在裏面，也絕不會把它留給你們！」
「可以。」
聶驚神色淡然，指了指遠處，「他們得不到你的命令，是不會走的，等你們這邊全都自爆了，我們正好去對付下一艘，玲瓏寶船雖然很快，但再快也跑不過蝙蝠舟，你知道的。」
步封怔了下，眼中直欲冒出火來，「你！」
字字戳心，卻也無法辯駁，這很可能就是即將發生的現實。
聶驚微微搖頭，緩聲道，「我其實很希望那艘寶船上的金仙也和你一樣，做出這樣讓人讚歎的選擇，那麼玲瓏閣一千金仙還有兩艘寶船全軍覆沒，玲瓏閣也就等於死了，我多年來的心愿也算完成了，只可惜游樓主他只想要一艘寶船，其他的全都不要，全都會還給你們，我覺得樓主實在太過仁慈，但好在你們不願意接受，那也正好。」
步封定住了，經歷過數以千計的戰鬥，此時卻遇到了最難過的關卡。
是全軍覆沒，還是賭一賭白玉京會遵守承諾，真的只要一艘寶船？
其實他也明白，只可能有一個選擇，如果選擇了前者，玲瓏閣必定會消失，而後者還有一絲可能。
他大聲喝道，「聶驚，你確定你不會再動另外一艘寶船？」
聶驚有些遺憾的道，「樓主很確定，而我會遵從樓主的決定。」
步封長嘆口氣，像是瞬間老了幾百歲，顫抖著道，「打開艙門，所有人都下去，離開寶船。」
艙門緩緩打開。
一位位金仙不斷走出來，看向聶驚，眼中都帶着仇恨。
步封最後一個出來，神態蒼老，步伐紊亂，像是沒了所有力氣，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飛向遠處，而是慢慢走到老者面前，定定的看了好一會。
「看個屁。」
老者很是不耐煩的道，「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