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3章 往生
不知過了多久，周舒的速度慢了下來。
周圍的死氣明顯濃郁了許多，即使不去感知，也能時不時的聽到幾聲鬼嚎，格外刺耳，讓人心神一震。
諸葛恆顯得有些擔憂，「周道友，我們進來快八天了吧，發現了什麼嗎？」
周舒淡然，「目前還沒，但快了。」
「哦。」
諸葛恆鬱悶的道，「道友到底在找什麼啊，我們什麼都看不到也幫不上忙，只能等著，心焦得很，要不然我們也出去？就算遇到鬼王打一打，也比一直待着強。」
周舒懶得理他，這幾天他算是很了解諸葛恆了，一個熱心但有點過頭的傢伙。
荊天珊低着眉，「我想周道友應該在是找被吞噬掉的界吧。」
諸葛恆有些迷惑，「界？」
周舒開了口，「荊道友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在找界，根據殘餘的罡風帶來看，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諸葛恆愣了下，「找界做什麼？那裏應該完全被摧毀了吧，什麼線索都不會剩下的，」想到了什麼，他臉色又陰鬱了些，「說起來死域擴張的確恐怖，據說被吞噬的界裏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裏面的人全都沒了消息，難道過去這種擴張也沒有人跑出來么……真的太可怕了。」
周舒笑笑也不解釋，卻是多看了荊天珊一眼，她算是很靈性了，一般人很難察覺到周舒的目的。
過不多時，周舒停住，「找到了。」
「哪邊？」
諸葛恆連忙朝前方看去，竭力擴大著自己的感知，很快他就有所發現，「啊，這是遠燈界！一年前被死域吞噬的，和它一起被吞噬的還有近燈界，這兩個界是角斗城重要的資源點，我曾來過好幾次，我的一位……如今已經完全被死氣籠罩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暗嘆口氣，眼神黯淡了許多。
周舒似有所思，「下去看看吧，但要小心點。」
「終於能活動下筋骨了。」
諸葛恆用力揮了下手，像在發泄似的，看準方向，徑直衝了下去。
周舒則不急於下去，放開神識將大半個界籠罩，仔細觀察。
沒多久，界上傳來一聲驚呼。
「是諸葛道友。」
荊天珊臉色微變，「莫不是遇到了危險？」
周舒搖頭，「他可不是為了危險而驚呼的人，我們過去罷。」
兩人剛落到界上，便看到了諸葛恆，他正面對着一個頎長的身影，臉色很不好看，沉聲道，「周道友，荊道友，對不住，剛才驚擾到你們了。」
話音未落，那身影突然出手，死氣橫貫而出，凌空劃出幾道黑虹。
凝如實質的死氣，如炮彈一樣的打過來，任誰都能察覺到，任何東西沾到它們，都會在瞬間失去所有生機。
諸葛恆揮手一擋，厚實的雷霆之力在身前形成盾牌，正與黑虹相撞。
一時電光四濺，將周圍映得透亮，也映出那身影的真貌，端的是鳳表龍姿，一表人才，生前多半是位鳳流人物，但此時雙目只剩兩個深邃的空洞，裏面燃著幽暗的黑火，再無半點生氣。
完全成了行屍。
「梅道友，當年你我把酒痛飲，相交甚深，但今日我要對不住了，人死即燈滅，絕不可再生害人。」
諸葛恆低聲念誦了一句，眼中精光一閃，陡然綻出萬丈雷光，身形高大了數十倍，一步一步朝那行屍走去。
「且慢。」
周舒追進幾步，攔在他前面。
那暴漲的雷光沾到周舒，卻是不住后縮，彷彿靠近就會受傷一樣。
諸葛恆皺眉道，「周道友，這是我的一位故人，我想親手埋葬他，請你讓開。」
周舒搖頭，「他還有大用處。」
「有用？」諸葛恆心神一緊，周身雷光頓時消去，驚喜道，「難道道友有辦法救活他？」
「連神魂都被吞噬的死人肯定救不活了，但也有留下的價值。」
周舒隨手格開幾道黑虹死氣，右手擎出一面圓鏡。
啪。
圓鏡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碎片，色彩各不相同，如萬花繚亂，又如萬千蝴蝶，紛紛朝那行屍飛去，行屍似是被完全定住了，動也不動，任憑那無數碎片將其圍住，環繞着，來回飛舞。
諸葛恆意識到了，「這是……萬花鏡界？」
「如果你想多看幾眼故人，就不要浪費機會。」
周舒注視着那些鏡片，頭也不回的道。
諸葛恆盯着碎片中的畫面，低聲喃喃，根本沒再注意周舒，「看到了，我看到了……這是他的記憶，還有我和他一起飲酒的畫面……還有我們一起去琦玉宗的時候……」
荊天珊似有所感，低吟起來，「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
周舒當然可以用簡潔的手段，比如直接用輪迴之力，就能查探這行屍的過往，這一點不難還更隱蔽，但用萬花鏡界顯然是更好的選擇，身為仙舒城城主和創道者，在外人面前使用一些看起來很厲害的招數是很有必要的，傳揚出去能很好的增加名聲。
這次萬花鏡界持續的時間長了不少。
亂花散去，那行屍仍獃獃的立在那裏，好像力量都被抽去了一般。
周舒頓了下，輕聲道，「道友想埋葬故人，現在就可以了。」
「多謝道友。」
諸葛恆定了定神，從記憶中抽離出來，手心蘊出一隻雷塔，徑直飛去，將行屍罩在中間。
在爆裂的雷光中，行屍漸漸消弭，塵歸塵，土歸土。
諸葛恆靜立原地，神色凝然，似是在緬懷什麼。
「花開見佛悟無生，苦海作舟航，九品蓮邦，同願往西方。」
荊天珊合掌作偈，緩緩轉向周舒，眼中帶着許多悲憫，「這位梅道友往生得甚是悲壯，遠燈界有這樣的守護，實乃諸生之福，也感謝道友能讓我看到這樣一幕，蓮台如有清風匝地，驅走灰塵。」
周舒肅然點頭，「有道友超度，相信他是往生了。」
荊天珊微微一笑，如拈花淡然，「難怪道友執意要找到界，要找到界裏的人。我真是想不到，世間竟還有這種讓死人開口說話的本事，道友有這樣的本領，什麼問題都不難找到答案。」
周舒輕輕搖頭，神色有些凝重，「這樣的答案，卻不是我想看到的。」
荊天珊跟着嘆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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