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2章 只是鬼神
「對你來說，不是壞事。」
大約是在深思熟慮，黑火好一會才開口。
周舒注視着黑火，平靜的道，「壞事好事，都要提前跟我說清楚，沒人願意接受無緣無故的因果，何況是我？魂界可以因為你變成這樣，也可以因為我而變回去。」
「我怎麼說清楚，事先我也不知道。」
黑火嘆了口氣，「魂界那邊的入口，不是我關閉的，我也關閉不了。」
周舒似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萬魂塔倒塌的同時，魂界就關閉了去四梵界的入口。」
「對，只留下了崆峒印里的出口。」
黑火點了點頭，「除去幾個見機快的，沒人能夠離開，還不至於此，魂界大量釋放了基石的力量，它們衝破了萬魂宗的陣法，全面清洗了萬魂宗的魂力，所以短短的十年功夫，魂界就恢復了過去的樣子，留在裏面的萬魂宗弟子，在和魂獸殘魂的戰鬥中，要麼消失，要麼也一樣變成了魂獸。」
周舒心神一悸，他大約是明白了。
周舒毀去萬魂塔，魂界則更進一步，徹底消除了萬魂宗對魂界的控制。
看着黑火，他冷聲道，「魂界真的不是你的？」
「當然不是，」黑火苦笑道，「不管我是神還是聖人，我都不可能去真正控制一個界，何況是控制一個未成形的界？那是大忌諱，我也不可能去做，雖然我曾經有這樣的想法，那最初的黃泉之門也是我……唉。」
周舒看着欲言又止的黑火，正色道，「你跟我說清楚罷，不要吞吞吐吐。」
最早的黃泉之門，就是蜀桑打開的。
鬼神為聖人不容，也不像天神為人所敬，但到底已經超脫了法則，有了探索更深層諸天的能力。
所謂更深層的諸天，也就是未成形的界所在的地方，介乎於真實和虛幻之間，仍屬於諸天，類似於周舒去過的混沌秘境，不過不是寶物，而是許多寶物在那裏慢慢成形。
蜀桑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很適合自己的界，也就是現在的魂界。
作為鬼谷子的門人，在魂道上又有特別的建樹，這樣一個界，對他很具誘惑。
一時心動，只是身為鬼神，不可能直接影響諸天，或是操控一界，他便說服了還未成熟的本源核心，對諸天開啟黃泉之門，不過，開門不是常見的事情，只有極少數的界能跨越真實與虛幻的距離。
魂界當然可以，若非如此，也不會被蜀桑看中。
蜀桑想得很好，打開這樣一道門，吸引來修行者，讓修行者幫自己實現控制一界的打算。
說是野心也好，夢想也罷，他就是想這麼做，畢竟不是真的聖人，還是有所欲。
引來的第一個修行者，就是房浩渺。
一個萬魂之體的天才。
房浩渺似乎沒辜負他的期望，在魂界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很快蜀桑就發現，房浩渺似乎並不打算聽從他的控制，不僅自創了宗門，還創出了獨有的魂道法訣，這可不是他想要的方向，甚至是背道而馳，只是這個時候，蜀桑卻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不僅是因為房浩渺和萬魂宗開始變強，還因為魂界也失去了控制，竟和萬魂宗攪到了一起。
或許不能說失去控制，因為蜀桑從沒有真正控制過魂界，身為鬼神，他影響魂界已是錯誤，如果再用任何實質性的手段去對付魂界，那就罪無可恕，所以他做的只能是說服，實際上就是魂界不聽話了，萬魂宗也是。
他自然把這當成了背叛。
就像當初他背叛鬼谷山一樣。
蜀桑開始尋找信徒，試圖把局勢扭轉過來，讓魂界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可魂界不願意，萬魂宗也不願意，三方就這樣在魂界糾纏了很長時間。
其實蜀桑有過機會的。
他最好的信徒，濮願，本來極有可能成為萬魂宗的宗主，然後正本清源，把萬魂宗的魂術變成自己想要的魂道，可最後他自己卻放棄了，——因為萬魂宗有人愚蠢過了頭，竟然把奢比屍的殘軀帶進了魂界。
雖然魂界和萬魂宗在他看來是背叛，但終究是自己帶大的孩子，他絕不希望魂界出事。
奢比屍才是最大的問題。
濮願的目標從改變萬魂宗，變成了拯救萬魂宗，一樣艱難，而且做這些還不能被萬魂宗知道，最終他付出了所有的努力，達成目標，自己也成為不死宮裏的亡魂。
蜀桑也一樣努力，他能用的神力，大都用在了這裏。
而做到之後，蜀桑突然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做這件事的意義，似乎比完成野心更重要，此後他沉寂下來，什麼也不做，就看着萬魂宗和魂界。
可他們之間也不和諧，爭鬥遠多於和平共處。
誰也不肯讓誰。
正如當初他在鬼谷山時發生的事情。
他只是看着這些變化，不管，但心裏仍升起了一點執念，那就是自己最好的信徒，不應該一直長眠在這裏。
周舒緩緩道，「這句話說得對，你們都有錯，唯有那信徒，才是最無辜的。」
蜀桑電了點頭，「所以我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他又開始尋找信徒去解脫。
周舒緩緩道，「羅西平是被你引來的。」
「我護着他，不會有事，他的確是個人才，但我知道他做不到，可誰知道，他和你卻有這般因果，最後把你引來了魂界，你要毀掉萬魂宗，我不管，」黑火頓了下，似是苦笑，「可沒想到魂界和萬魂宗也已經到了完全決裂的時候，你出手，魂界推波助瀾，竟然把萬魂宗完全驅離了魂界。」
周舒沉聲道，「可留下了這麼多魂獸，或許是魂人？」
「魂界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而且這本來就是魂界的最初面貌，現在只是回歸，」黑火嘆道，「魂界有意讓他們互相爭鬥，我只能護住不死宮那一片。」
周舒似有所思，「難怪他們感知到你的神力會逃走，應該是吃了不少虧罷。」
黑火微顯無奈，「當做守護英魂，其他我做不了太多，也不能做。」
「這是你做得最對的一件事，至於其他的……」周舒淡淡的道，「所以鬼神只是鬼神，不能是聖人，我不是說聖人很好，但你比他們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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