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心思無用
「這樣老者行事出人意表，幫人自殺本就奇怪了，但自殺不成，反而去教人法訣，而且之後不再露面，看起來對林珠也沒任何要求，這樣的事，修士多半做不出來……」
周舒暗自忖道，心中已有答案，但他沒有說出來，沒有打斷林珠的敘述，只繼續聆聽着。
林珠瞥了眼周舒，又低下頭來，低嘆道，「修鍊那老爺爺教的法訣，小女子的進境很快，可是……」
納水真訣很符合林珠的體質，可以說林珠每天都有進步，修鍊速度之快，常人根本難以想像，十年前，她一舉達到了金丹境。
要知道十年前的林珠，不過二十一歲而已。
十四歲到二十一歲，七年就成就金丹，連周舒都禁不住露出了一絲愕然。
出自修仙家族的林珠也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修鍊速度，但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是不得不信，還以為這是納水真訣和自己完美相合的緣故，她滿是期待和欣喜，一直打算著，等凝丹以後，就回到林家，讓那些嫌棄她的家人們好好看看，她也是可以修鍊的。
但凝丹后，她突然發現，自己凝結出的金丹並不是金色，而是如大海一般碧藍，其中帶着磅礴的水行氣息。
別人都是金丹，而她的是藍丹。
帶着疑惑，她離開東海，出外遊歷了一番，到處查閱典籍，然後她明白過來，「納水真訣不是修者的法訣。」
那老者應該是來自海底的化了形的妖獸，而她自己，不知不覺的就成為了一名妖修。
得到這樣的事實，林珠很震驚，震驚之後，她放棄了再去家族的想法，返回了東海。
在世人眼裏，成為妖修，比不能修鍊還要不可接受，也更受人厭棄，家族裏的人甚至請人來斬妖除魔也不一定，何必回去再一次受辱呢。
但這次，經歷了許多的她沒有像過去那般絕望，也沒有怨恨老者是妖獸這件事，她很坦然，就算別人不接受，她也已經是修者了，能夠研究喜歡的陣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十年來，林珠一直住在東海里，研究陣道，有樂趣，也有苦惱，比如不時需要搬家等等。
只要有人發現了居住的島，她就不得不離開，因為她的戰力實在很低。
或許是人類身體限制，或許是納水真訣本身的不足，她吸收靈力轉化很快，但卻連幾個像樣的法訣都用不出，而且大多數法寶她也不能用，可以這麼說，在戰鬥方面，她遠遠達不到金丹境修者的水準。
「除了一些陣法，小女子真是一無是處，遠不及其他修者，更不要說前輩了。」
她柔聲說着，又抬眼看了周舒一眼，眼中頗含憂慮，隨即又低眉順眼的垂下了頭。
周舒神色淡然，點了點頭，似有所思。
她說的不像是假話，十分坦誠，可見林珠境遇之奇，實在罕有，她的堅強也讓人佩服，若是旁人聽到這些講訴，肯定會生出許多同情，在心中暗暗加分，只是周舒依然平靜，他知道林珠心思縝密，看似說的很多，也很真實，但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卻也沒說，不是一般女子。
奇怪的法訣，妖修身份，很低的戰力，這些事情即使林珠不說，周舒也能慢慢看出來，而他疑惑的一些事情，比如她是如何在盜匪橫行的東海近海居住了十年的？而且遇到危險最多也只是搬家，面對窮凶極惡的盜匪，以她的修為，是怎麼能安然搬走的？實在有些奇怪，但關於這些林珠隻字不提。
難道，她也是盜匪一流？
若沒有之前兩個大盜來襲的事情，他也許有這樣的想法，但從她當時那驚慌失措的神態來看，似乎並不認識那些盜匪，而周舒也看得出來，她不是裝出來的。
那麼，她一定有什麼隱藏的手段保護自己，絕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纖弱，即使自己不出手，她應該也有逃離的辦法。
還有，周舒從沒見過兩次見面就主動說出自己許多隱秘的女子，若說她沒有圖謀，實在是不可能。
而她特意留住自己，巧用心思說了這麼多話來表現自己的境遇，博取同情，多半是為了後面的要求做鋪墊，而且那要求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不然也不必半真半假的說這麼多。
然而周舒行事只憑本心，想做則做，不想做也不會做，極少因為別人而改變，這些事情，在他看來實在多餘。
頗含意味的看了林珠一眼，周舒緩身站起，拱手道，「叨擾林姑娘很久了，我也該告辭了。」
「啊？」
林珠急忙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前輩，這就要走了？」
周舒微笑點頭，「是啊，靈茶也喝過了，實在不便多加打擾，告辭。」
「是小女子觸怒到前輩了么，前輩有什麼不滿，小女子這就改過，對不住……」
林珠神色有些驚惶，連忙站起身來行禮，盈盈拜下。
「姑娘你想得太多，做得也太多了。」
周舒皺了皺眉，揮袖將她帶起，注視着林珠，神色坦然的道，「林姑娘，你也不必用那麼多的心思，有事不妨直說，若是簡單，我順手能做便幫你做了，若是麻煩事，便當作一場都有好處的交易，合則成，不合則分。」
說實話，他對林珠有一點好感，如果林珠直接相求，他未必會拒絕，但她的種種心思，反倒讓他生出些厭煩。
林珠怔了一下，抬頭看着周舒，眼神漸漸產生了些變化。
那些柔弱很快就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強和淡定，她注視着周舒，身形依然纖弱，但站立得極穩，衣袂微微飄動，隱然帶出一種氣勢。
此時的林珠，才是一個人在東海住了十年的樣子。
她看着周舒，輕嘆口氣，正色道，「前輩，小女子徒做小人，把前輩瞧得小了，是我的不對，請前輩見諒。」
在見到周舒后，看到傳聞中的狸魔如此年輕，而且似乎很好說話，她便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之後的種種所為，都是試圖在各方面影響迷惑周舒，讓周舒為自己出手做事。
但現在她知道，周舒和她之前遇到的幾個人不一樣，不是那麼容易被別人影響，而且早就洞悉了她的想法，之前用的心思，全然無用。
於是她立刻道歉。
周舒微微點頭，「有什麼事你說吧，我會視情況而定。」
林珠點了下頭，「前輩，小女子在海底發現了一座沉島。」
「沉島？」
周舒凝視着林珠，眼中顯出幾分訝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