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伉儷情深

第十八章 伉儷情深

「1月3日,自羊城西發,至三水下廣雄輪,次日到梧州。7日換坐帆船,緣倒水村而上,澗灘陡絕。11日,至昭平后,船行四小時,向程僅十里耳。15日廣順登陸,蹊徑崎嶇,為從來所未見。16日達陽朔,吳忠信來會。18日晡,抵桂林城,方十五里,行為廣野,四望山明水秀,麗態萬千,連旬蒿目兵災,愁嘆民生,至此旅中郁滯,為之一空。」

一隻手在慢慢的翻動着桌上的一本日記本,細細的閱讀著。

「3月4日,大本營值班,接梧州駐軍飛電報告,3日夜間,西江大雨,飛鷹號大火,事態不明。

3月5日,大元帥召集會議,會間,接飛鷹號副艦長黃某電告,鄧仲元將軍遇刺,全場大震,孫先生當場昏厥。」

那隻手提起桌上的毛筆,接着寫下這麼一行小字:

「5日夜,大本營決議,孫先生請假靜養,胡展堂主政,許汝為主軍。蔣中正負責緝捕兇手。」

執筆的人鬆開了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桂林的大元帥府里,宋慶齡半蹲在走廊上的小爐子旁邊,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右手提着一把蒲扇,輕輕地搖著,控制着火勢。

旁邊一個中年婦女,開口說道:「夫人,這些小事,還是由我來做吧,您辛苦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

宋慶齡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小事,先生的身體很虛弱,這幾味中藥是特意請桂林名醫開的,先生每天那麼多軍國大事要他操勞,沒個好身體怎麼行呢?我累點不算什麼?只盼他快點好起來。」

那個婦女點點頭:「夫人對先生真是無微不至,看了真叫人羨慕呢,呵呵。」

兩個人對望一眼,都笑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宋慶齡把爐子裏的中藥熬好了,她吃力地把葯湯倒入一隻罐子裏,提着藥罐子出門,剛走兩步,就愣住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的對面,一個溫和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上前一把扶住她,一隻手接過她手上的藥罐子,兩人並肩向前走去。

「你怎麼就起來了,醫生說現在要以靜養為主,不然的話,會更難辦的。」

中年男人剛要說話,忽然伏下身子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宋慶齡一時慌了手腳,急忙放下手中的藥罐子,一隻手輕拍着他的後背。

「逸仙,你是革命的領袖,為了國家,你要保重自己啊,還有那麼多的軍國大事等着你去操勞呢。」

孫中山咳了一陣,慢慢地緩過勁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慶齡,我沒事,老毛病了,倒連累大家都為我擔心,實在是小題大做嘛,你也去休息會兒吧。」

宋慶齡見丈夫「不聽話」,綳著臉不說話了,孫中山見此情景,倒也有點慌了,他悄悄地打量著面色不豫的妻子。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宋慶齡心裏不好受,很想上前關心一下丈夫,但心中有些彆扭,一時不好轉彎,只得保持一副冷淡的模樣。

無奈之下,孫中山只得使出看家法寶,上前攬住妻子,在她面上輕輕一吻,宋慶齡臉上一紅,終於露出一絲淺笑,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也就煙消雲散了,兩人攜手回到房間里。

「逸仙,你還在為鄧將軍的事難過嗎?死者已矣,你就別老想着這件事了。」

孫中山長長一嘆:「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叫我如何如何安心呢,要不是我叫仲元到桂林來,或者給他多派點警衛護送,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更何況。。。。。。。」

孫中山欲言又止的樣子,引起了宋慶齡極大地好奇心:「何況什麼?逸仙,你說下去啊。」

「更何況仲元遇害,我們的北伐大業也可能不得不暫停了。」

「為什麼?我們的前鋒部隊不是已經打進江西了嗎?聽說還很順利,為什麼要停止北伐?」

「因為我們沒有錢。」

孫中山向妻子吐露了實情,原來,孫中山原計劃從湘南進兵北伐,但是,湖南乃是四戰之地,多年來飽經戰火,加上當時湖南的統治者趙恆惕害怕北伐軍通過湖南時會吃掉他的軍隊,堅決不許北伐軍假道,無奈之下,孫中山與諸軍將領商量之後,轉道江西。

入贛以來,倒也打了幾個勝仗,但是俗話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又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兵馬動起來了,那後勤補給消耗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再加上孫中山手中沒有自己的嫡系軍隊,那些聽命於大本營的部隊雖然號稱革命軍,其實還是軍閥部隊,打勝仗要錢,打敗仗也要錢,無錢就不肯作戰。

這樣一來,大本營的財政狀況也就可想而知了,幾乎天天都要應付那些要錢的軍頭們,軍費開支如此浩大,廣西窮困,無法養活數量龐大的北伐軍,當時在廣西的軍隊,有粵軍總司令陳炯明(駐南寧)、粵軍前敵總指揮許崇智(轄李福林、黃大偉、梁鴻楷部)、滇軍總司令朱培德(轄胡若愚、楊益謙部)、湘軍總司令譚延闓(轄魯滌平、謝國光、吳劍學、陳嘉佑部)、贛軍總司令李烈鈞(駐平樂,轄彭程萬、賴世璜、李明揚部)、桂軍總司令劉震寰、鄂軍總司令程潛、豫軍總司令樊鍾秀和大本營警衛團三營,共有十三旅又一團。

而真正能百分之百聽命於孫中山的,只有警衛團(團長陳可鈺,營長張發奎、葉挺、薛岳)。

孫中山準備於次年一月向湖南假道北伐,命陳炯明回粵坐鎮,負責接濟北伐軍餉。但陳回粵后,自十一月至次年四月半年之久,沒有接濟一文一彈。此半年中只有中山離粵時在廣東省銀行提借毫洋二百萬元,自不敷用,迭電令陳炯明籌款接濟,均置不理。

無奈之下,只得多次請鄧鏗出面向陳炯明說情,請求撥款,次數一多,孫中山深感已受到挾制,不得不電告鄧鏗來自己身邊面談對策,不想鄧鏗在飛鷹號上忽然遇難,以後的事,恐怕更難辦了。

孫中山沉聲說道:「近年來,競存越發驕狂自大,我曾多次與他懇談,希望能與他緩和關係,推進革命事業。可惜他當慣了廣東王,我這個空頭總統,已經對他沒什麼影響力了,再加上他身邊小人很多,挑撥離間雙方關係,事情也就越發難辦,無奈之下,我只得請仲元從中斡旋,他是競存的參謀長,在粵軍中威望極高,很多事有他出面,就好辦多了,如今,仲元一去,這個勉強維持的局面立刻就要打破,兩廣局面會走向何方?前路多艱啊。」

夫妻倆正在交談,林直勉進來報告,胡漢民等前來覲見,說鄧仲元將軍遇害事件有新的情況,要向先生面陳。

孫中山雙眉一揚:「展堂來了?快請!」

咯咯咯的皮鞋聲,一路響來,宋慶齡起身道:「逸仙,你們要談事,我先迴避一下。」

走到門口,回頭說道:「別忘了喝葯。」

孫中山笑着點點頭。

宋慶齡身影輕盈地離去了。

胡漢民等人已到門口。雙方點頭致意,走在最後的一個軍官,卻恭謹地向宋慶齡立正敬禮:「夫人好!」

宋慶齡一怔,微笑着點了點頭。

宋慶齡走後,另一個軍官打趣道:「志清兄,真是禮數周到啊。我輩望塵莫及也。」

「禮卿兄,不要笑話小弟了,我輩身為民**人,理應尊敬元首及夫人,蔣某不過循例而行罷了。」

旁邊的胡漢民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的交談:「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談罷,先生還在等着我們呢。」

兩名軍官聞言,停止交談,跟在胡漢民身後進了房間里。

孫中山坐在一把藤椅上,見幾人進門,微笑着站在身來,和眾人一一握手寒暄。

」先生的身體可好些了?」胡漢民首先問候孫中山的病情。

孫中山微笑着點點頭:「請醫生看過,沒什麼大礙,修養幾日即可。」

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藥罐:「看,夫人還給我熬了一大碗中藥,我自己就是醫生嘛。夫人是留美的,可她就是信中醫,你們說怪不怪?」

房間里的人哈哈一笑,連房間里的藥味也似乎不那麼刺鼻了。

「禮卿,你這個桂林衛戍司令。怎麼有空來我這裏啊。」

「先生這樣說,忠信實在慚愧無地了,近來大軍雲集桂林,我這個城門官是窮於應付啊,手中沒有兵的司令,人家誰理你啊,時不時還得請陳團長的警衛部隊出馬救場,對先生疏於探望,請先生原諒。」

孫中山呵呵一笑:「禮卿,我和你開個玩笑,你怎麼當真了?你的難處,我知道,我們大家都知道,現在時局多艱啊,我們這些同志要齊心協力,共度危局。」

胡漢民開口了:「先生,鄧仲元之死,有了新的進展,我等特來向您報告。」

「哦,快說。」

「梧州莫雄部報告,在梧州西南亂石灘渡口發現那伙刺客的蹤跡,他們已上岸,梧州駐軍正在跟蹤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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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的軍閥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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