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先兵后禮

148、先兵后禮

鄭芝豹旗艦受眾船拱護,位處中軍,自然也在暴雨中心處,受到的打擊更甚,船帆扯爛兩幡,有些鐵炮甚至砸變了形,甲板一片狼藉,上層主體被流彈剝掉了一層,裸露出內艙,底層多處泄漏,海水不斷倒灌進來,船員顧著填補就夠了,旗艦等同於癱瘓。

「鄭三哥,如何是好?」冀長州隨軍經歷過的海戰,多得已經數不清了,可就屬這次心裏最沒底兒,何曾料到楚峰居然會在出海口設伏,以前不是沒遭遇過長程岸炮打海船的事,但楚峰偏偏能叫鄭家軍擁擠成一團,乖乖的挨打,其人計略運作、掌控時機,堪稱極致。

「快快!馬上清除掉那些該死的龍王炮!」鄭芝豹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能在惟一出路上較真。

「三哥,不若另外換乘一艘船吧。」

「換船!」

鳥船在亂陣中四處穿梭,終於圍了上來。

冒着危險,數艘小船靠近龍王炮,軍士用勾竿戳破它,卻發現水面上漂出一層木糠、雜物。

「啊!假的!這些不是龍王炮!!」

是的,這些都是西貝貨,形似而已,龍王炮靠香火定時引爆,有着太多不確定性,再高明的炮手,也難估計它爆炸時,敵人恰好來到它跟前,這種既浪費資源,又沒有確實效果的武器,楚峰可不願批量生產。小理

不過能阻嚇敵人就夠了。

嘭嘭嘭嘭!!

悶響再起,天空上瞬時鋪滿了許多小黑點,冀長州臉色頓時煞白。

此時的鄭家水師,只弄清龍王炮是假貨的問題,卻尚未來得急起錨,乒乒乓乓,那六條殘破的傷船,眨眼間分崩離析,接着又多傷了十餘條船,各受創程度輕重不一。海別說,千斤巨炮的火力可不是吃素的,光彈丸就有二十斤之重,夾帶着落體去勢,幾乎是一紮到底。

古時候海戰,遠則三、四里便交鋒,近則一里之內決生死,很少有百十米、或奪船肉搏的場面,因而打擊多靠石彈和鐵彈,以靠洞穿敵艦使之沉沒為主,除了被碎片擊中的船員,鮮少有炮彈能直接命中船員致死的,所以人員傷亡並不重。

如此密集轟擊,傷亡當然也是不可免的,只不過相對於數百船員的陣營來說,可以忽略不計,然而海戰的根本是船,沒了船,水手便一無是處了。

海面上,浮遊了不少落水的鄭家人,呼叫相救,此起彼伏。

向來順風順水慣了的無敵鄭家,誰看着這場面,都覺得異常刺眼。

「好犀利的千斤拂郎機!」孟常忍不住擊節。

之前大人費盡心思俘獲李魁奇的戰座船,為的就是找到一個千斤拂郎機樣板,有了樣板,以馮九倫的能耐,大量營造並不難,如今造出的千斤拂郎機,原本是為了將來配備大福船的,現下看來,大福船離出廠之期尚遠,它們倒是物盡其用,先充當起岸防炮了。

楚峰神光外濺。「他們是鄭家嫡系,估計建制之中會有些紅夷大炮。」

紅夷大炮射程比千斤拂郎機更甚,可那畢竟不是菜市場貨,楚峰也只在福州府城頭看過實物,一直對這等摧城兇器念念不忘,正好鄭家送上門,心裏都樂開花了。

孟常機靈答道:「小的稍後就著人去打撈。」

「這個過後再說,進行下一步吧。」

「是!」

......

鄭家反應當得起迅速二字,很快將假龍王炮清除完畢,水師也由忙亂中重整,然而等眾人打算揚帆離開這絞肉場時,卻突然發現東湖出口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舢板,上置小帆,其上依稀可辨堆有燃火之物,每船立一人,人持火把。

南方八月風向,一貫仍是東南風,鄭家轉動遲鈍、行速凝滯,而小舢板卻是風馳雲走,只要燃起舢板,人跳水可走,任由舢板自行攻擊,這狹隘水域內,鄭家也無路可避。

楚峰的後手,可真是令人應接不暇啊。冀長州憂心忡忡請示道:「三哥,給個注意吧。」

「......」鄭芝豹面容鐵青,沉吟無語。

煩啊,用大炮打小舢板,無疑象打蚊子一般,沒想自己雄赳赳、氣昂昂領了三十大船來,偏偏時刻用到的都是些鳥船、快船,太埋汰了。楚峰事前早有準備,不管自己怎麼做,對方總有應對方法,將己方逼入窘境,但如何自處,卻需要他這個主帥下令,真他媽糾結。

這時,桅樓傳來消息。「三哥,前方有使節前來。」

楚峰這架勢,明顯不是趕盡殺絕。冀長州幾乎是下意識的:「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許動作。」

鄭芝豹望着他,雙目熠熠。

冀長州敬聲道:「三哥,如今你也沒法子,不如由我主持可好?即便出了簍子,比現下也糟糕不了哪去。」

鄭芝豹一想也是,揮揮手:「就按子凌說的辦。」

旗令挺挺腰桿:「是!」

雙方暫息旗鼓,靜待下文。

來船直接駛並鄭芝豹的新旗艦,上面杵的不是別人,正是以談判著稱的候之采。

建寧之戰,侯之採在城外勸降明軍,慘遭蹂躪,但仍威武不屈,楚峰非常欣賞這種耿直、剛烈之人,傷好后,便任命他為禮房主事,寧德總算完善了縣事六房,往深遠些看,這何嘗不是一個小朝廷?!

小子飛黃騰達了,臉上終日掛着淡淡容光。侯之采拱拱手:「候某見過鄭三哥。」

鄭芝豹望天冷哼,不搭不睬。

侯之采也不動氣,轉頭又道:「子凌,別來無恙?」

若是來侮辱鄭家的,便請自回吧。」侯之采識得冀長州,冀長州何嘗對他沒有耳聞?雖不同陣營,但冀長州卻很欣賞他的風骨,難免有相惜之意,因而口氣並不是很決絕。「好說,戰打到這地步,彼此仇深,楚峰還有什麼要談的?!

侯之采笑笑:「子凌兄,此言差矣,如今鄭家尚有戰船十餘,人命數百,這就值得商榷了。」

明顯的持強凌人,鄭芝豹不禁要發作,冀長州趕忙扯扯他袖子,鄭芝豹才作罷。

文人的博弈開始了,冀長州不得不擎起精神應對。「這話怎講?望丹堊有以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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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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