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靠着三中隊的犧牲，馬群帶來的危險暫時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後面的滿洲人則趁機經逼近。兩側的守軍還是用火槍攔阻，只是滿洲人不管不顧，哪怕被打倒了一地依然堅決前突擊。少了正面火力的攔截，兩側只能盡量殺傷敵人，卻做不到完全攔下來。

二營長斯鉅燦這時候已經帶着自己的護衛大隊來到了缺口一側，眼前的情形雖然得到了控制，可只要有一個滿洲人還活着，戰爭就沒有結束。作為騎二軍的老人，他太知道這些身子粗壯矮小，留着滑稽辮子的蠻夷身體內的戰鬥能量了。哪怕你穩操勝券，只要有一時的疏忽，這些北地胡騎就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神情凝重地放下瞭望眼鏡后，斯鉅燦轉頭說道：「讓二總隊一大隊準備，一定要封住這個缺口。劉參謀，去看看參謀長那邊準備好了沒有，現在快一刻就是幾十條人命！」

「營長，準備好了！」沒等劉參謀走開，滿頭大汗的參謀長已經跑了回來。

「營長，趕快下命令，讓兩個中隊撤下來，整整三百匹馱馬就在後面，該有的佈置都做好了！」

參謀長氣喘得如同風箱一樣，這個時候沒時間寒暄，斯鉅燦只是讚許地點了點頭，一把拉過傳令兵，渾然不覺自己如同鐵鉗一般的大手幾乎要把傳令兵的胳膊捏斷掉，大聲命令道：「發信號，兩個中隊撤退！」

說完這句話，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看着自己麾下的忠勇的官兵沒有死於與滿洲的戰陣之上，而是葬身於馬蹄之下，這種痛苦不足為外人道。短短的一刻鐘，對於他而言，就像是幾輩子一樣漫長。

戰場上靠着嗓子喊肯定指揮不了多遠，一般而言，就是靠鑼，大鼓等聲響大些的樂器和旗語。

旗語在視線不好的時候，比如黑夜和大霧天氣就起不到作用。哪怕是晴天，戰陣之上你死我活，也沒幾個人會有這個精力注意旗語。所以旗語通常是主將指揮下面各級將領的，而不是指揮整個大軍的。

對於基層的大隊，總隊，營這個級別來說，旗語的用處不到，而無論是大鼓還是鑼攜帶起來都很不方便，不小心還會發出聲響，並不適合機動性要求極高的騎兵。廣寧軍騎兵當中，通訊兵裝備的是笛子，笛子不但易於攜帶，而且可以編成譜子，表達各種各樣的複雜意思，這是鑼鼓不能比擬的。因為其輕便，聲音穿透性也不差的緣故，後來開始在全軍當中普及。

「滴滴滴，滴滴滴！」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站在缺口處的兩個中隊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能夠活下來，沒有誰願意去死。之前是後退不得，如今既然有了命令下來，沒有誰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付出這樣大的犧牲，三中隊死去兄弟的家屬親眷自然會得到最高級的優撫，活下來的人幾乎也哥哥給會送到教導隊，出來之後最小也是一個士官，管着十幾個人。哪怕是稍後面的二中隊也會有獎賞下來，即便官位上沒有升遷，銀錢上面也絕對短不了。

「撤退！」三中隊長用力捅死了一匹嘴裏吐著白沫脫了力的戰馬，簡單明了地命令道。

三中隊所處的位置正當缺口，只有後面有退路，二中隊的位置則是在缺口底部，既可以向著兩邊撤，也可以向後撤，撤下來的難度要遠遠低於三中隊。

帶着被撞傷踩傷的十幾個傷兵，三中隊以十幾個身高體壯的士兵壓陣，慢慢地退了下來。

馬匹到這個時候也沒了力氣，只有不多的馬匹跟了上去，被二中隊輕而易舉的擋住了。這個時候，兩側的官兵也得到了命令，停止了開火。而在清軍看來，這是廣寧軍的火銃發熱，沒辦法再開火，一時間士氣大振，殘存的不足三百人很快地湧進了缺口。

在十幾個白甲兵的護衛下，索克敦並沒有被火銃傷到，也隨着大隊人馬進了缺口，這個時候二中隊剛剛從中間分開朝着兩側退了下去。

「明軍還是明軍，哪怕人數優勢如此明顯，戰鬥力也不差，在韌性上面和我們滿洲男兒相比還是差遠了。」這樣想着，索克敦精神振奮了許多，或許阿達禮並沒有出什麼事情，磁州之所以戰事停歇，或許是這位從來沒有見到大陣仗的王爺自作主張地撤走了。

沒有上命，擅自放棄城池撤走最多是廢除爵位，以阿達禮與多爾袞的關係甚至可能連降爵都不用，只是撤幾個府屬佐領。只要立了功，隨時能夠補回來。

「只要沒有丟掉穎王爺辛苦一生才留下的順承郡王爵位，哪怕是一個府屬佐領都沒有，奴才也能給王爺再掙回來！」索克敦在心中暗暗說道。

天色至此已經可以看清相當的距離，二中隊撤開之後，面前視線範圍之內已經沒有任何廣寧軍的存在，清軍的先鋒好容易搬開人馬屍體，沒等完全出了缺口，就聽到地面一陣陣的顫動，低洼處積存下來的鮮血也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什麼聲音？」

「馬！天啊，是驚馬！」

「趕快撤！慢了就來不及了！」

大批的驚馬從河堤下面冒出頭來，與滿洲人之前放出的驚馬相比，廣寧軍騎兵的馱馬因為有八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阿拉伯馬夏爾馬血統的緣故，體型顯得更大，爆發力也更強。之前清軍的驚馬經過了火銃打，手榴彈炸，跑了相當一段距離尚給列陣的廣寧軍造成如此巨大的死傷。可想而知，毫無準備的滿洲人會付出怎樣慘重的代價。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