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誰咬的？

莫宏君舉着火把，一步步向江暖靠近，漠然的氣勢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人群散開為他讓出一條路。

不管怎麼說，他曾是這個家族的掌控者，就算失去了位置，以前所留下的震懾力並未完全消散。微微仰頭，視線放遠，看見坐在高處俯瞰着他們的莫古。

儀式沒有結束，江暖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旁的蔣秀早已將站在江暖身後的人掃視了好幾遍，她沒有看見自己的兒子。

蔣秀跟着莫宏君的腳步，慢慢走到江暖的身前，微微站定，「江姨，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只是想見見我的兒子。」再一次確認，視線隨着一張張臉移動，「小城呢？」

莫宏君也頓住腳，用餘光掃向江暖，「他不在。」

蔣秀的情緒已經開始有些激動，「江姨，我兒子呢？」她就這一個兒子，用命保下來的兒子，以前他們離開莫家的時候為了能定期得到莫古的血丸，把莫城抵押在江暖手中，但江暖也承諾她一定會好好對待莫城。

江暖面不改色，「他有事，來不了。」

「莫家的婚禮，所有人……不得缺席。」蔣秀咬牙切齒，「他呢？還好嗎？」她與莫城會定期聯絡，可從前幾個月開始他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其實她也隱隱猜到，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暗中打聽莫城的下落，倒是得到了一點消息……

蔣秀抬起頭，看着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胡小妖，「我聽說，她之前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垂眸，冷冷地看着江暖，「我還聽說，他們的感情很好……」

江暖眉毛一挑，「你什麼意思。」笑容高貴得如同女王，「你認為我兒子橫刀奪愛？」

沒人敢這麼說，莫古就坐在不遠，今晚是他的婚禮。

蔣秀立即止住話，轉而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兒子，莫城去了哪裏？」

莫宏君無視她們的對話，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正在熊熊燃燒的大火旁，仰起頭看着胡小妖。而胡小妖則垂頭靜靜地與之對視。

如她所想，他們果然來了。

現在她只需要說幾句話，僵持的場面很可能就會失控。

「胡小姐，你知道莫城去哪兒了嗎？」

腳下的男人微笑着詢問她。

胡小妖皺了皺眉，沉思。

「你不用害怕……陳述事實而已……」頓了頓，「難道胡小姐連陳述事實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她感覺到身後有一束冷冽的光向她襲來。腳下有熊熊烈火正在燃燒，她的額頭已經滲出微微細汗。她此時正被眼下所有人放在烈火上烤，而身後的莫古似乎沒有絲毫要出面主持大局的意思。

他，也在考驗她。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側眸，向她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

「胡小姐，你知道今天這場儀式的意義嗎？」蔣秀舉着火把，也慢慢向她靠近，「浴火重生。」她道，「今晚之後你將不是曾經的你，從明日開始你便要將你的一生全部奉獻。」隨着她的靠近，她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仿若就在她的耳邊，「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自由……全部都屬於莫家。或許，你就只有這一個機會，再為自己活一次。」

呵。

胡小妖微微勾起唇角，仰起頭，對着璀璨的星空笑了笑。她怎麼覺得這二人今晚是為她而來呢？

「如果你連說一句實話的勇氣都沒有，以後你在這莫家會被欺負成什麼樣，你想過嗎？」

胡小妖閉上眼，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她不喜歡被人刺激，然後掉入陷阱。儘管她之前有想過讓莫家大亂，她也想要離開，可現在被這二人一刺激，她反而什麼都不想說了。

腳下的熊熊烈火越燒越旺，她感覺眼前一片迷濛，莫宏君和蔣秀二人的聲音還在此起彼伏配合著刺激她。

但她已什麼都聽不清，只覺得呼吸不暢，頭暈眼花，她甚至覺得就連背後的十字架也已經燃燒了起來。她周圍全是火，她身在火海之中，她感覺到皮膚在燒灼，不過沒有太強烈的疼痛感。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受不了而暈倒之時，一陣清風拂來，她被一隻有力的長手撈入懷中。緊隨而來的，是熟悉的香味和安全感。

不一會兒，雙腳落地，她虛弱地癱軟在莫古的懷中，他緊緊抱着她立在眾人面前。一步步走向莫宏君。

父子兩對立而站，莫古比莫宏君要稍微高出一頭，氣勢更是年少輕狂，一股野獸般凌厲的侵略感猛然襲來。除了莫宏君，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說，繼續說。」他緊緊摟着懷裏的美人，對她今晚的表現滿意極了，「……爺愛聽。」

莫宏君眉宇鬆動，語氣緩了緩，「這是我和你媽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

「不。」他笑道，「只要說到莫城，就和我有關。」斂眸，溫柔地看一眼懷中的胡小妖，「我殺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他眼神落在胡小妖身上，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你？！」蔣秀受不了了，儘管她早已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卻也忍不住凄厲地大吼一聲，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轉過頭，陰冷地盯着江暖，「你答應過我，會好好待他的！」

「誰讓他想搶我的女人。」回答她的，卻是莫古。

接下來，是更加僵持的沉默。

靠在莫古懷裏的胡小妖悄悄笑了笑，有些無奈，有些嘲諷。她知道，在場的人沒誰敢去指責莫古，蔣秀剛剛的怒吼，和對江暖的指控，也全是因為無法沖莫古瀉火。就連莫古的爸爸莫宏君到了莫古面前都安靜了下來。

莫家的繼承製度就是這樣變態，它獨漲一人的權利與氣焰，將其餘的人全都推入被動之地。

連莫宏君和江暖都這樣，又更何況是她呢？

「這位小姐，你真的愛小古嗎？」良久沉默的莫宏君突然笑了笑，說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此時的胡小妖正趴在莫古懷裏，背對着身後的莫宏君，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僵，剛想換個姿勢，就感覺到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撩開她的長發，一陣冰涼侵襲着她裸露的背。

她的婚紗是露背裝，但正巧被她的長發遮住，一旦頭髮拿開，她光潔的背部將暴露無遺，一起暴露的……是背後那朵梅花烙印，和艾克上午咬過她所留下的牙齒痕迹。

相信很多人都看見了。

但是他們不能確定這是誰留下的痕迹，這完全可能是莫古的。胡小妖也因此覺得疑惑，為什麼莫宏君就像知道什麼一樣呢？

但這些，在此時此刻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感覺到擁住她的莫古雙臂已經僵硬，懷裏的溫度也迅速冷下。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在他們的新婚之夜，眾目睽睽里。如果莫古要幫她度過這個危機，讓她不在眾人面前丟臉，他完全可以說這是他咬的。

但是，像莫古這樣的人，她不能對他有過多的期望。他的情商不會那樣做，他的脾氣也不適合隱忍。

所以，他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推開她，還算平靜地盯她半響后，問道，「怎麼回事？」

胡小妖卻出奇的淡定。她往後退退，轉頭看看莫宏君，在抬頭看着莫古。她當然會很冷靜，因為這一切本來都該在她的計劃之中，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該怎麼表現，怎麼應對，怎麼說她全都已經想好。

只不過，她本打算在中午就說破的。只不過，她臨時猶豫……直到現在。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就像命運正在她的身後推波助瀾，給她選擇了一個更好的時機。

她也不知道，該笑還是哭。

猶豫之間，莫古那暴躁的性子正慢慢暴露。他向她靠近，她感覺到從他的身上向她襲來一陣強大的逼人氣勢。

這一次，她沒有後退。

「誰咬的？」

莫古的喜怒哀樂轉換一向很快，他變臉的速度就跟女人一樣。先前還陽光明媚，還溫柔如水，此刻就像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一樣恐怖。

胡小妖慢慢垂頭……嗯……到了現在，她依然還沒想好要不要那樣說。莫城的媽媽在後面，莫古的爸爸在身旁，如果她按照劇本的來，說不定能托這二位的福，幫助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背部那個深深的牙齒印記……艾克的齒印和莫古的不一樣，她能摸出來，或許莫宏君就能看出來吧。

「你不想說？」莫古微微垂下頭，劉海在晃動，深邃的眸在閃爍。胡小妖的沉默對他而言便代表着另一層意思。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是誰了嗎？」伸出手，一把掐住胡小妖的兩腮，她的小臉全都握在了他的大掌之中。

「給你一個機會。」聲音突然增大，「說！」

胡小妖身體一晃，似乎是被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到了。愣了愣，她如實招來，「是艾克。」

「艾克？」他冷哼著笑，薄唇勾出一個冰冷又恐怖的弧度，「什麼時候？」

「今天中午，婚禮之前。」她安靜地答。

莫古點頭，長長吸口氣，忍了忍，再問，「你讓他咬的，還是他強迫的？」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就艾克那點本事，還強迫不了胡小妖，她可是妖精，勾引人什麼的一切都會在她的掌控預料之中，她定是又在籌謀什麼，計劃算計什麼。

他早就想到了，這個女人可不會那麼安分守己，乖乖聽話地嫁給他。

「你認為呢？」胡小妖斜着眼，有些輕蔑，「如果我不想，你以為別人可以強迫我幹什麼？」她話中有話，一語雙關，「……結婚嗎？」如果她不想，會乖乖地站在烈火上炙烤嗎？會這麼安靜地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考驗？

莫古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鬆開她的下巴，就在眾人以為他就此作罷之時，他往後退退，眨眼間，身影迅速一閃，胡小妖只覺一股猛力由正面侵襲而來，肚子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着眼前一晃，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唔~！」她飛出去數米開外，身體重重地撞擊在樹榦之上，又彈回來掉落在地！胸口一恬，喉嚨一辣，「噗」地一聲，鮮血從她口中噴灑而出。

莫古剛剛一記重拳狠狠砸在她的腹部，她聽見「咔嚓」一聲響，仿若體內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根。

她雙手撐在地面，猛然抬頭，瞪着依然站在原地偏著頭靜靜觀賞她落魄姿態的莫古。

好啊……又要動手嗎？！

雙手用力一點點支撐起身體，她仰起頭對着蒼穹凄厲地哀嚎一聲，從身後猛然伸出九條雪白的狐尾……

頓時之間，沉默的人群開始嘈雜了，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盯着她。

胡小妖抽抽嘴角，笑了笑。這算是西方神話中的怪物，和東方神話里的妖孽對抗吧？

「蔣阿姨。」她轉頭看向蔣秀，「莫城是因我而死……對不起。」然後她看了看江暖，再看看莫古，「是他們……把他活活折磨死的。」

－－－－－－題外話－－－－－－

明天有福利，後天新文開始更新。

嗯，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