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6章 問題
穹頂尖塔。
老者緩步前行，手中托著一隻透明圓球，神色凝重。
腳下是一大片連綿不盡的黑色沙粒，一眼望不到邊，彷彿置身沙海之中。
當然不是真的沙海，仔細看就能發現，那些黑色沙粒其實都是浮遊獸的屍骸碾碎后的碎末，因為實在太多又太密集，看上去就和沙海一樣。
老者每走一步，就有許多沙粒從四面八方飛過來，匯聚到透明圓球中。
沙海無邊無垠，而那透明圓球也像是無底洞，怎麼裝都沒有一點裝滿的跡象。
許久，老夫停了下來，看着圓球似有所思。
那圓球已經變成了碧綠色，仔細看的話，那是因為圓球中心有一團凝實的碧綠色氤氳，異常活躍，像是慢慢綻開的花，又像是剛剛發出的芽，充滿了活力，生機無限，有種萬物本源的感覺。
「只夠生成兩個？相比之前的蝗潮，也算是不錯了。」
老者從袖中取出另一個圓球，並立在一起看了看，點點頭滿意的收了起來，隨即雙足用力一跺。
嘭！嘭！
地面頓時塌陷下去，周圍的黑沙陣陣騰起，漫天狂舞，世界變了模樣。
數十息間，那無垠的沙海就消失不見，圍繞着老者，半空中浮現出數十個扁平的圓餅，表面坑坑窪窪，密密實實，像是許多沙粒被捏合到一起，然後搓揉成了這樣的形狀。
殊為奇異。
老者看也不看，徑直坐下，身上不斷冒出濃郁的白霧，將自己和周圍的許多圓餅全都籠罩。
隨着時間過去，茫茫一大片白色中，依稀可以見到一些淡淡的綠影，出現在圓餅上，並且慢慢擴大。
而老者始終不動，像是完全靜止了。
新月城。
離蝗潮結束已有兩年多，現在城裏到處都是人，比過去熱鬧許多。
因為衛城全部毀掉了，衛城的仙人都到新月城來暫居，無所事事的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一間偌大的酒樓里，許多人正在高談闊論。
「聽說了么？西魚界也被玲瓏閣佔了，這次兩邊又動起了手，白玉京好像損失慘重呢。」
「誰還能沒聽說？」
「就是，玲瓏閣天天在裏面喊，是個人都聽到了。」
「沒想到玲瓏閣這麼強，像是摧枯拉朽。」
「蓄謀已久吧，這兩年來，他們接連搶佔了九個界，把白玉京在那些界裏的勢力一掃而空，真是雷霆手段，這樣下去，我看用不了幾十年，白玉京就沒有通往其他界的商路了。」
「白玉京不是又搶回來五個么？」
「搶回來的能一樣么，而且人都死了也活不了了，聽玲瓏閣的人說，白玉京可死了不少人。」
「白玉京這回難了，感覺和齊天樓差不多。」
「他們不會在新月城打起來吧？」
「不會，有城主看着呢，但出了環道就難講了，還記得上次他們聯手對付齊天樓吧？那是徹底撕破臉了，兩家的金仙全都在環道外面等著，看見齊天樓的就逼回去，不回去就殺，讓齊天樓根本沒法做任何生意，最後被逼着去北區打了一場決戰，結果沒打一會，大半金仙投降，剩下的全都退走躲起來了。」
「也沒能躲多久，幾個月就全被肅清了，齊麟身首異處，聽說還是被流浪金仙殺的。」
「游家……也會這樣么？」
「玲瓏閣還沒在環道外開打，肯定還有顧忌，但要是沒了顧忌，游家也就差不多了。」
「幸好沒加入白玉京，不然就慘了，呵呵。」
不遠處的酒桌上，周舒放下酒杯，緩步走了出去。
像這樣的言論，最近他聽到了很多，顯然在新月城裏流傳得很廣，大約是個新月城民就知道，玲瓏閣蒸蒸日上，而白玉京已經日薄西山。
當然，情況未必如此。
周舒使用過玲瓏寶船，知道具體情況，像玲瓏閣這樣不停出動寶船，再加上金仙，兩年來消耗掉的仙石遠遠超過千億，而九個界的收益則根本及不上千億，更別說白玉京還會搶回來，玲瓏閣這就是賠本賺名聲，當然白玉京也不會好過，基本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之前還有點意外，游家為何不來找他。
他有萬魂令在手，有萬魂宗核心弟子護佑，玲瓏閣不敢動他，如果白玉京利用周舒去開拓新商路或者乾脆也去搶玲瓏閣的界，效果不會比玲瓏寶船差多少，還基本沒消耗，遠比玲瓏閣用寶船划算。
但實際上呢，如果真這麼做了，恐怕最多只能成功一二次，後面玲瓏閣肯定會孤注一擲。
齊天樓的例子就在前面。
如果結果都是要死，與其和齊天樓一樣眼睜睜看着自己死掉，不如拼一把再乾脆的死。
最近這些天，周舒差不多也想明白了，如果自己出面去幫白玉京，基本上就要面對玲瓏閣的全力攻擊，十死一生，也難怪游家不會來開口求援，因為開口就是來要求自己去死的。
他們不來說，周舒也不可能自己去求死。
其實仔細想想，問題也就在周舒身上。
如果周舒這個不穩定因素不在了，玲瓏閣也不一定非要現在就和白玉京拼個兩敗俱傷，你死我活了，兩方依然可以安穩的平衡下去，正因為有周舒站在白玉京這邊，玲瓏閣為了求生，不得不先對白玉京發難，就形成了這種局面。
其實當初城主說得很對，的確是周舒自己低估了自己，當時不抽身，就會成為漩渦的中心。
不過到了這種時候，周舒再想抽離脫身也難了，對白玉京不利，對自己更是不利，已經沾染上了這麼多因果，可以說改變了新月城的整個局面，逃避無用，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等下去，等一個機會。
應該快等到了。
搖了搖頭，周舒不再多想，快步往空元之門走去。
穿過空元之門，來到西區。
西區是新月城的修鍊之地，相比南區要小很多，但環境幽靜，仙氣普遍比南區中區高一兩個等階，好的地方連上清居也比不上，因此，大多數金仙都會居住在這邊。
穿過幾重山脈，來到一座山洞，在門前頗顯恭謹的行了一禮，「前輩，晚輩周舒來訪。」
洞門很快打開，傳來渾厚而安詳的聲音，「快進來吧，等你好久了。」
「多謝前輩。」
周舒抬起頭，走進山洞，洞門隨之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