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3章 順其自然
「你又來了。」
建木看着周舒，有些不悅。
周舒神色凝然，「嗯，想和前輩討教。」
建木斥道，「你已經把我的記憶都拿走了，還要討教什麼？」
周舒肅然，「晚輩學的是前輩處事的經驗和態度，這些不是有記憶就行，其實我很清楚，對於諸天，哪怕我了解得再多，也比不上建木你。」
「你們人類啊……」
建木頓了頓，不悲不喜的道，「想問渡劫的事情？」
「晚輩有很多想問的，渡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前輩提起，那就從渡劫開始好了，」周舒緩緩道，「前輩覺得，人類無劫，是好事還是壞事？」
建木有點意外，不答反問，「你的想法呢？」
周舒點點頭，「從前輩橫貫整個太古到荒古的記憶來看，無劫也許不是好事，比如神獸，只有從無數凶獸肆虐的時代殺出來，才能鑄就一族輝煌，優勝劣汰是各個種族生存的根本法則，曾經的人類也是如此，修行路上障礙重重，劫數萬千，但也是因為這些劫數，才造就了數不清的大道還有聖人，可現在的仙界……」
周舒沉聲道，「我不能說八萬年來無人成聖都是沒有劫數的原因，但多少也有關係，梅花香自苦寒來，磨難太少，成長也就不夠好，我是從玄黃界出來的，玄黃界一直都有劫數，修行者能升仙者，寥寥無幾，而一旦能升仙，必然是超群之輩，在同等境界下，仙界很難有能相比的，當年和我一起上來的玄黃界修行者，在諸天幾乎全是重點培養對象，和資質無關，只是渡過劫的和沒渡過劫的，無論意志品質，還是本心道心，差別都很大。」
「你說得沒有錯。」
建木緩緩道，「我也承認，可你現在說這些有意義么？你是想讓仙界回到人類有劫的時代？周舒，時代已經變了，你想回到那個人類被無數種族追殺，苦無立錐之地的荒古嗎？別想了，要是有劫，現在修行者還會是諸天最強最多的勢力么？就算修行者因為劫數變得越來越弱，那也是所有修行者的選擇，每個修行者都習慣了順暢的修行，都希望繼續下去，這不是你一個就能逆轉的……周舒，你現在說這個，像是你沒辦法做到人類無劫的借口。」
周舒微微一嘆，「這的確很像是借口。」
「這本來就是借口。」
建木淡淡的道，「你要真想回到過去，你可以自己去創造一個新的諸天，但要在這個諸天重來，不可能實現，哪怕在你的仙舒城，你也不可能做到，周舒，只要你一說出仙舒城的修行者必須渡劫這句話，你仙舒城能剩下的修行者，恐怕連十個界都填不滿。」
周舒苦笑，「可能一個界都不行。」
「是，你自己都不相信，你還指望說服我，然後讓我來做這個惡人？」
建木嘆道，「我其實無所謂，但你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對仙舒城則是毀滅性的打擊，你們苦心打造的一切很快就會蕩然無存。」
周舒搖搖頭，認真道，「前輩，我只是有一些困惑，還沒有想過實施，更不會讓前輩去頂着，如果真要做，也一定是我自己，不過前輩這些話說得都對，我的確不應該想這方面，既然人類無劫已經確定，我要做的就是幫助所有人類維持下去。」
「這樣才對。」
建木緩緩道，「仙界這是一步殺招，把你逼上了絕路，你不得不應，但你要是贏了，今後你很難再有阻礙，你這個人皇，也能真正的一呼百應，便是仙界，也無法再限制你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
周舒神色肅然，「我應該時時來聽前輩的話，請前輩指點迷津。」
「哼。」
建木搖動了下，說不出是生氣還是高興。
周舒緩聲道，「前輩，我可以讓仙舒城無劫，讓修習舒之道的修行者無劫，但其他的修行者，我該怎麼做？」
建木頓了頓，「仙界是怎麼做的？」
「修行者都修習過仙力法則，連我都不例外，雖然我不是從仙力成仙，但後來也修習了仙力法則，仙界把持住仙力法則，仙界聖人能夠幫仙力擋劫，那就是幫所有修行者擋劫，於是人類無劫，」周舒沉吟幾息，嘆道，「可我不能和仙界一樣，讓所有修行者都修習舒之道，而且就算所有人都修行，我現在也幫不了那麼多人。」
建木搖曳著枝條，空隙看起來像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幫到呢？」
「快的話也許千年，也許更長時間，但問題……」
周舒遲疑了下，「晚輩的本心不希望所有人都修行舒之道，因為修行者選擇什麼道什麼法則，都是個人本心決定，如果修行者不能順應本心，那修行也沒有意義。」
建木淡淡的道，「你的本心不決定大道的未來，你願不願意沒有關係，舒之道願意就好了。」
周舒心神微震，「前輩的意思是……」
「你自己很清楚的，道的發展不由創道者決定，」建木凝然道，「如果舒之道需要這麼做，那麼它就會這麼做，你可以去阻止，但未必阻止得了，大道聖人都無法改變道的方向，你以為你就行么？」
周舒緩緩道，「前輩是說，我應該順其自然？」
「你按你的本心，道按道的想法，兩者不衝突，由此而來的劫數，也由各自承擔。」
建木注視着他，突然大聲道，「周舒，軒轅人皇為何放棄軒轅道，重新創立人道？最後為何又放棄了人道？」
周舒之前想過這個問題，很快道，「放棄軒轅道，是因為軒轅道十分特殊，只有軒轅一脈才適合修行，不可能成為諸天大道，而軒轅志向極高，雄心萬丈，為了做好人皇，他重新創立了一門能成為大道的道，也就是人道，而他為何放棄人道……」
說着周舒心神一緊，緩緩道，「恐怕是因為人道創道者這個身份，和人皇身份有了衝突。」
人道是一門極好的大道，周舒也修習過，直至掌握，他很清楚，人道有機會成為可通行諸天的大道，但絕不可能適應每一個修行者，只是身為人皇的軒轅卻希望人道朝這個方向去發展，這本來就是他創道的目的，不然也不會直接給道起名為人道，於是他建立人道天堂，從一個界開始實驗，然後影響到諸天的修行者……
而結果所有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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