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番外

100.番外

余良策不知該怎麼形容眼前的亂局。

聖人駕崩,聖上雖然沒有跟着去,卻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有多瘋呢,他已經傳位給了太子,要知道他正值盛年,倒是也給了太子諸多的限制,尤其不許太子過問他的事情。

他整日和司天監泡在一起,要是研究怎麼長生,煉些丹藥,倒還能讓人理解,可是偶爾從司天監的話中透露出來的,竟是聖上想要改天換地。

余良策攔不住聖上,其實除了聖人沒人能夠攔得住。

可是聖人,已經成灰了。

聖上親手焚燒。

聖上為此頹廢了好多天,實際上,聖上一直在頹廢著。

許多人出了歪招兒,給聖上送來了形形色色的女人。

可那些女人和送女人的人,全部被送上了斷頭台,無一例外。

他變得殘暴、瘋狂,對聖人的執著,就像那時的趙器對皇位的渴求。

如果聖上真的瘋了的話,那就只有……

太子已經登基做了新帝,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太子背上弒父的罪名。

余良策只能去找平陽侯徐文翰商量。

平陽侯一聽要嚇死了,連連擺手道:「善知,你這是大逆不道。要是聖人泉下有知,一定會傷心難過。」

一個是做了十幾年京官的侯爺,一個是大殺四方的殺神。

一個的人生就沒有激進過,除了娶媳婦的時候叛逆了一把,另一個敢懟天懟地懟世界。

余良策冷笑:「你說,真的有黃泉?我且不信呢!我只知……」他壓低了聲音,「如今的聖上有可能拉上整個東顏陪葬!這事情,你不要去說給新帝聽,如今……哼,最難熬的是他!」

徐文翰就算不是個強硬的個性,也肯定不會傻了吧唧地出賣余良策。

這事兒,平陽侯不同意,就不好辦。因為聖上現在誰都不願意見,有時看在平陽侯也姓徐的份上,求見的十次裏頭,倒是能見上個一兩次。

余良策轉身便回了府上,大將軍府和和順公主府只有一牆之隔。公主是他的妻不錯,可他並不是每日都會到公主的府上去。

聖人去的那麼多日,他有時也會想,如果公主先他而去,他會不會如聖上一樣的悲痛難當。

又想,公主的年紀比他的年紀小了許多,公主怎麼也不可能先他而去。

結論,當然是沒有結論。

老天就不會給他當情種的機會。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間,他做了個夢,夢見了漫天的火海,還看見蒼老的公主身在火海之中,屋毀梁倒,一場大火,滄海桑田。

午夜夢醒,余良策一摸自己的枕頭邊,全是淚跡。

原來,失去摯愛的滋味是這樣的。

過了十日,平陽侯請他過府。

他並沒有去,只是讓人給平陽侯帶了句話「以前的事,是他想錯了。」

錯了,真的錯了。

聖上就是變了些許,可他仍舊清明,他沒有選擇自己把握著政權胡作非為,而是傳位給了新帝。即使聖上想乾的事情,用離經叛道都形容不了,但,他一定不會幹出危害百姓的事情。

——

「聖上,請三思,活在歷史中的人能名垂千古。」

司天監苦口婆心。

章得之聽見了他的話,卻好似沒有聽見,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遠方,過了許久,久的像是沉睡了一百年才將蘇醒:「哪怕我只活一次,再無輪迴,我也心甘情願。」

「聖上,那聖上可想過東顏?」

「我的決定和東顏有什麼關係?」

「看來聖上並沒有完全聽懂臣的話,臣的意思是,如果聖上一意孤行,那那些個不可一世的造物者們,或許會因為聖上的魯莽決定,將整個東顏朝從歷史上抹去。」

「抹去是什麼意思?」章得之沉思了一會兒,問。

「就是不被後人知曉。」

「你確定?」

「有七成的可能。」

章得之忽然笑了,「我還以為我一意孤行,整個東顏都要被屠盡!」

司天監慌忙道:「聖上,這樣的玩笑可不能亂看,畢竟……誰也不能草菅人命。可是聖上,名垂千古難道不是每個帝王都想要的嗎?」

章得之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司天監的心裏一慌,又道:「聖上,古書上記載了,想要操縱廢王府邸湖底的機關,必須有異世的人來操作才行。咱們雖然已經找到了湖底的機關,可是異世人,要到哪裏去尋?」

章得之知道古濟心裏的算計,又把眼睛望向了遠方:「這個,不用你操心。」

——

謝知不知道聖上為什麼忽然想起來召見他。

自打他同鄉突然死了,他一直都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生怕哪一天聖上想起他,會要了他的小命。

按理說,清醒的聖上不可能會幹出這麼瘋癲的事情,可在他看來,聖上並不清醒。

先是拆了好好的廢王府邸,挖地絕不止三尺,也不知再找什麼東西。

後來,又抽幹了廢王府邸里那個人工湖的水,用運水車往城外運,足足運了兩個多月。

還有重兵把守。

就連百姓都忍不住吐槽,都挖成了那樣,難不成,還怕人去偷石頭偷泥巴不成!

拆拆房子,挖挖地,倒還不至於嚇得人膽戰心驚,關鍵他還斬了不少人,就連新后的娘家蔣家也沒放過,咔嚓,被腰斬,就因為那蔣恩進獻了一個歌姬,好死不死,歌姬的眼睛和聖人有些許的相似。

聖上變得不近人情,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謝知留了個心,去見聖上之前,先去見了新帝,說的話有點兒多,惹的新帝詢問:」宰相,你今日怎麼這麼不對勁?「

他便道:「臣……一會兒要去拜見聖上……」

他想,多餘的話不用講,新帝應該明白的。

誰知,新帝問:「宰相可是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

「不曾。」

「那宰相只管大膽的去,聖上並不是個不講道理的。」

謝知沒敢說,以前的聖上確實講理,可如今的……確實不怎麼講理。

他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謝知很快到了晨光殿,聖上一見他來,居然笑着讓人上了茶水。

這就更嚇人了,就跟間歇性的神經病一個道理,沒人知道聖上什麼時候會發病。

謝知繃緊了神經,生怕聖上翻臉不認人。

茶喝了一盞,又一盞。

聖上盯了他好些時候,才說:「謝知你為何至今不婚?可是想着不定什麼時候走了,了無牽掛一身輕鬆?」

謝知快嚇哭了,走什麼走啊,誰也不知這走了是真的走了,還是能夠回去,這不能夠確定的事情,所以,他還是想好好活着。

看着他的表情,章得之沒覺得自己說的哪裏不對勁,又道:「我有法子可以讓你回去。」

謝知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聖上說的可能不是想要他的命。

想通了這個,他才問:「聖上說的回去,是回哪裏?」

「回你們的地方……就是回星娘那裏。」

謝知一怔,隨即驚喜,「聖上說的可是當真?」

「真,記載機關的古書上,就是那樣說的。不過,你要帶着我一塊兒回去。」

——

「觀眾朋友大家好,這裏是《皇城新聞》。今天是20XX年4月14日。一起來看今天的內容提要。

今日城中老居民區,發生洪水,一個八歲的孩子,被沖入水中,幸好被解放軍官兵及時救起,一開始孩子沒了呼吸,但我們的解放軍官兵發揚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及時採取了救援措施,又及時送到了醫院,老天也被我們偉大官兵的精神感動,如今孩子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同一家醫院,一位已經昏迷了七年的植物人,忽然清醒。

……」

——

「章得之,哎呀,我又叫錯了,我說江上,你不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嗎?半路的父母,也是父母啊。」

「我沒有父親,母親五年前去世了。」

「唉,這麼說,你和我一樣都是孤兒,我要是不要你,你就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好可憐啊,算了,我就勉為其難收留你。」

「是啊是啊,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得投江去。」

「那江上,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就是結婚證,我們這兒和你們那兒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可是我們這兒的夫妻想要結婚,必須得去民政局辦個紅本本。和離,也得去民政局,把紅本本換成綠的。而且,我們這兒不管男女都可以提出離婚的訴求,我們這兒男女平等,有些地方,男人還是受歧視的。譬如,男人要是進錯了廁所,就是流氓,但是女人要是進錯了廁所,就沒多大關係……」

「噓……別說話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噓,我要吻你。」

後記

百年之後,東顏被滅。

歷史被新的當權者抹去,後世再無人知曉有過這樣的一個政權。

有人說歷史是洪流,經過時間的沖刷,留下來的,僅僅是故意留下來的東西,而能夠考證的,也或許僅僅是一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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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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