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第五十八章
醫生說宋安原如今年紀大了，雖說需要靜養，但是在家萬一發生什麼就怕搶救不及時，建議住院。宋征他們都表示沒意見，宋安原卻不同意，「你們是希望我回家養著但自由自在，還是願意我在醫院卻不得自由，那我明天就氣死了。」
肖燃握著老人家的手，「爺爺，您在醫院也是一樣啊，我們會常常過來看您，如果您吃不慣醫院的伙食，那我每天一日三餐做完送過來給您吃好不好？您在醫院有醫生護士照看着我們才放心啊，難道您不想看到我跟涇修哥哥的孩子出生嗎？」
宋安原張了張嘴，他當然希望，要不是靠這股意志撐著，他也不會這麼快就醒過來，「那好吧，看在肖燃跟我重孫的面子上，我就住在醫院了。」
其實又哪裏能讓肖燃一日三餐都準備而且送過來，她還要工作，早飯有時候吃得有些隨意，午飯都是在台里吃，唯有晚飯還能提高一下檔次。不過宋征跟他們兩個有時間就會陪宋安原說話，怕他寂寞、胡思亂想，又會鬧着出院。
宋安原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肖燃趕緊懷上孩子，讓他能看上一眼就沒有遺憾了。
宋涇修應甄導演邀請，錄製那檔名人訪談節目。事先甄導演給他打好預防針，「盧躍這個人一向嘴毒，我們台本上雖然已經設計好了流程跟採訪內容，難保他會自己發揮、刻意刁難你。」盧躍是節目主持人，一直以毒舌著稱，上他節目的明星，不管男女，他嘴上都不會放過，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節目收視率卻出乎意料地高。
「沒事，」宋涇修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塗這塗那，「我能應對，如果應對不了的問題，那就只好煩請節目組剪掉那些片段了。」
盧躍果真沒讓他失望。全場挑刺毒舌功力全開。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安原集團的常務副總宋涇修，掌聲歡迎。」
鏡頭對準宋涇修，疊起雙腿坐在沙發上，點了下頭，「大家好。」
前幾排的女觀眾交頭接耳地說好帥，盧躍看了眼觀眾席道，「我們節目這回走的路線讓我捉摸不透啊，之前請來的嘉賓大部分都是白手起家，奮鬥二三十年最終成功的人士，宋先生很年輕啊，長相也跟現在的年輕偶像一樣。」
宋涇修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講他成功得太輕易，從外貌看就不像紮實奮鬥的人，是靠父輩走到今天的位置。盧躍沒有點明，宋涇修對着鏡頭一笑，「是貴欄目抬愛了。」
盧躍倒了杯紅酒給他，宋涇修抿了口，說酒不錯。
「這回我們節目組大出血啊，從這酒就嘗出來了，」盧躍笑笑，「不過宋先生平常喝的酒應該比我們這小地方的高檔許多吧？」
「沒有，我平時很少喝酒。」
宋涇修四兩撥千斤，盧躍卻不放過他，「從資料看，安原集團是您的爺爺一手打造的商業帝國，後來公司事務由您的二叔宋征代為管理，這些年集團迅速發展，業務不斷擴大範圍，房地產、餐飲皆有涉獵，您認為搞企業是專一一些好，還是涉獵面廣泛一些好？」
「各有利弊吧，只要力所能及，安原都想嘗試，如今我們的重心放在餐飲行業，但近幾年也有向娛樂界進軍的打算。」
「說起娛樂界，現在很多像您一樣的富二代都創建了自己的娛樂公司，養著一批明星，供其搏出境、上位，甚至屢屢插手娛樂圈的大事，您對此有什麼看法？」盧躍眼睛微微眯起來。
宋涇修轉了轉手腕，臉上的笑容不變，「首先，盧老師您對『富二代』這個名詞可能有所誤解，它是指不勞而獲、從上一代得到大筆財富的人。而我一開始在安原實習時也只是作為普通員工，並沒有得到什麼便宜之處。現在坐到這個位子，不排除我二叔有意提攜，但我以為我是憑藉自己努力走到今天。至於您說的創建娛樂公司的那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財富用處的別樣打算，那是他們個人的自由，我不予評價，但對我而言，我的意圖是贊助平民選秀節目，讓那些不是科班出身、有演技又踏實努力的人有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我們不會成立娛樂公司供養明星，但可能會投資影業。」
盧躍臉上的笑容一僵，語調不變地笑了聲，「宋先生果然跟那些人不太一樣，不過，」他話鋒一轉，「宋先生參加我們這檔節目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功利心作祟，想讓外人知道自己有多成功？」
台下導演急了，拚命對盧躍做手勢，盧躍視而不見。
宋涇修看了一眼甄導演的方向，一笑道，「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們節目組邀請了我。我會答應，是因為相信這個節目的口碑，私心裏也想藉著你們的節目推廣一下我們企業的連鎖產品，屏幕下方這些酒店都是安原集團旗下的，歡迎你們入住。」
台下觀眾不自覺鼓起掌，宋涇修往台下看去，在角落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定睛看去，確實是肖燃沒錯。肖燃對上他的視線，招手對他微笑，她是偷偷跑進來、特意看他錄節目的。盧躍這個人如何她早就知道，之前也勸過他推了這個節目，是宋涇修說他不喜歡吹捧，「在現在這個社會，過度吹捧會給人一種對這種產品、或者對這個人的不信任感，盧躍的採訪我看過，我覺得我能接受。」
他果然應對自如，肖燃悄悄為他鼓掌。
盧躍的氣焰被打壓，幾個問題過去后，問起宋涇修的擇偶標準，「這恐怕是在座的年輕女性都很關心的問題，這場訪談你們最期待的是不是這個part？」
女觀眾配合地尖叫。
宋涇修眉眼含笑、望着肖燃的方向，「在你遇到那個人之前，你心裏會有許多衡量、幻想，她要善良體貼、孝順父母、要有一技之長或者工作穩定、家庭條件優渥，平常的，挑剔的要求都會有，但是你遇到那個人以後，一切就都變了。你心裏不再有那個清晰的標準，你愛的是她，想娶回家的是她，只是她。」
盧躍當然知道他已經結婚的事情，只是礙於節目效果才問了這樣的問題，這時道，「這麼說宋先生是已經遇到自己中意的那個人了？」
「遇到了，」他笑容溫柔，坦誠而告，「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
觀眾自然聽說了他已婚的事，只是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另一番滋味，心裏都不免遺憾，但是對他另一半的好奇心卻在慢慢增大。
肖燃坐在最角落，臉頰微微發燙地回應着他的視線。
甄導演對攝像師耳語幾句，攝像師將鏡頭對準肖燃的臉，肖燃發覺有鏡頭對着自己，慢慢轉過頭去露出正臉，左手在空中抓了抓，算是打招呼。
現場觀眾向她看了過來，肖燃對她們點頭微笑。
等觀眾的注意力再回到場上，訪談已經接近尾聲，盧躍看了眼台本道，「聽說宋先生學生時代跟幾個朋友組過一支樂隊，在學校比賽中還獲得了不錯的成績，不知道我們今天在場的觀眾有沒有這個耳福聽一聽您的歌聲？這段我們只作為現場觀眾的福利，節目當中不會播出。」
宋涇修沒有拒絕。
他清唱的是《做你的男人》。
不同於原創細膩柔和的嗓音，他聲音稍顯低沉，因而愈加顯得鄭重。
「東京紐約每個地點，帶你去坐幸福的地下鐵，散步逛街找電影院，累了我就幫你提高跟鞋……讓我做你的男人，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小心翼翼地保持這種熱情不退燒，不管世界多紛擾，我們倆緊緊地擁抱，隱隱約約我感覺有微笑藏在你嘴角。」
直到肖燃晚上下班，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這首歌，他的聲音。
內心的滿足就要滿溢出來。
*
宋安原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醫生也感覺意外，說他現在完全可以出院，宋安原出院那天一直對着肖燃使眼色，肖燃跑過來蹲下身問他怎麼了，宋安原在她耳邊道，「我那天看涇修上節目的視頻了，看到你出境，我感覺我的孫媳婦哦，真的比那些大明星還要好看。」
「爺爺您就使勁兒往我臉上貼金吧。」
「你這孩子，爺爺什麼時候是那種人了？」
「好好好，爺爺不是那樣的人，爺爺每句話都發自肺腑。」
「我看你啊，是跟在涇修身邊學壞了，會損人了。」爺爺小聲嘀咕。
宋安原身體一好，大家都輕鬆了許多。
肖燃在節目上出境以後，她那個CV微博號就被爆了出來，某天有人到台里找到肖燃，說有一部動畫想跟她合作。
「找我合作？」
「對，」來人交給她一份資料，「我們聽過您之前的配音作品，感覺您的嗓音跟我們這部動畫電影某個角色非常符合，您有時間可以看一下這部動畫電影的資料，都在這裏面了。如果您有意向，隨時打電話給我。」
肖燃回家問宋涇修的意見。
「你怎麼想？」宋涇修攬住她肩膀，遞水給她。
「我覺得這部動畫片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需要我配音的角色，雖然是配角，但是個性很可愛，會是這部電影的亮點。」
「嗯。」
「怎麼了？」她聽出他回應地有絲勉強。
宋涇修抱她進懷裏，「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你。」
「為什麼啊？你都錄製電視節目了，我只是配音而已啊，又不需要露臉的。」
自從她的形象曝光以後，她微博的粉絲就越來越多，尤其是男粉絲，每天都喊著求翻牌、求被一睡，雖然肖燃解釋過那是他們開玩笑的話，但是自己老婆被那麼多異性YY，他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不過他想到兩個人結婚時候的誓言，又覺得應該尊重她的想法。
他嘆了一口氣，「這是你的愛好，我總歸是支持你的。加油。」他在她發頂親了親。
肖燃很快便參與了配音，導演很好說話，一開始她由於緊張出了幾次錯，導演都和善地喊cut重來。
後來那部動畫電影票房大賣，配音表那裏寫的是肖燃的名字。
肖勁跟穆凝反反覆復聽肖燃配音的那段，穆凝對肖勁道，「我們女兒有這項才能，你知道嗎？」
肖勁捏捏眉心，「我之前只知道她自己偷偷在房間肯定在做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尊重她，她不願意告訴我，我就沒有刻意去了解。」
「嗯，我覺得以後女兒還會帶給我們驚喜。」
「希望不是驚嚇。」
肖燃正在跟宋涇修慶祝，宋涇修允許她喝酒，肖燃開了瓶香檳，晃了晃對着宋涇修噴去，她是喝high了，白白糟蹋了一瓶好酒。
她莫名酒量見長，喝了酒沒醉到大睡不醒，卻撒起酒瘋，對着酒瓶又唱又跳的，宋涇修好不容易將人按住了，拖進浴室給她脫衣服洗澡。
熱水淋下來的時候，肖燃抱住身體面對他，「你出去啊。」
「酒醒了？」
她蹲在花灑下搖搖頭，宋涇修也在她面前蹲下來，他衣衫完整，這會都被淋濕了。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怎麼了？」
肖燃抬起頭，臉憋得紅紅的，一鼓作氣說：「我們準備要寶寶吧。」
宋涇修愣住了，忽然明白她今天的反常是為了什麼。低下頭親親她，他嗓音低啞帶着笑意，在她耳邊道，「遵旨。」
因為無需顧忌，宋涇修拉着她來了好幾次，最後她累得眼睛都睜不開，貼在他身上跟他說着話的時候就入睡了。宋涇修抱緊她，伸手為她掖了掖被子。
窗外夜沉如水，快到冬天，風中隱隱帶着涼意。
他下床關窗，又回來繼續抱着她。
忽然記起小時候第一次跟她同床而眠的場景，那時候她沒有肖勁在身邊，對宋征很依賴，又尤其粘他。有一晚穆凝不在，他便給她講故事，哄她入睡。那時候沒有別的念頭，只想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她好。
是什麼時候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呢？
他自己也記不清，似乎是忽然有一天，當他看到一些句子，聽到某句歌詞時就會情不自禁想到她，跟朋友出去看到好東西就想帶回來給她，去了解她的喜好，練琴練歌、健身打籃球，努力變得更好，只為做那個在她心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如今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他如獲至寶。
一輩子很長，他會用時間去證明他能給她最大的幸福，會像婚禮上許下的誓言一樣，忠誠、尊重、彼此理解信任、扶持到老。
肖燃，我愛你。
雖然我沒有經常把這句話放在嘴邊，但你要知道——我愛了你很久，以後會愛你更久，一直只愛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