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白夜

番外之白夜

白夜不喜歡太過複雜的思考,許多需要動腦筋的事情,他都會瞬間轉化成動手,能動手解決,就絕不動腦筋,不過,在莫家莊,他這個習慣顯然很吃虧。

他也不知道莫燃是從哪裏找到這麼多頭腦複雜的男人,跟他們中的任何人多說幾句話,白夜通常都會倒霉好幾天,比方說,上次他問鬼醫要一些止血的丹藥,因為他的手臂受傷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敷了葯之後他的血沒止住,還流了整整一晚上,差點就因此變成一具乾屍,後來還是莫燃把他救回來的。

還有一次,他難得好奇去問江潮他和莫燃的故事,他們聊了一下午,他覺得賓主盡歡,江潮真是個令人舒服的傢伙,可自從那天之後,他每天精神都不好,眼睛都睜不開,昏昏沉沉二十多天,最後是莫燃發現它中了詛咒,他當即大怒,到底是誰給他下詛咒!

另有一次,他找狐玖請他幫個忙,狐玖倒是很慷慨,只是不知為何,他在夜裏的涼城上空裸奔了一整晚,最後是莫燃把他領回去的,事後回憶,他完全記不清怎麼回事了。

相比起前面印象比較深刻的,其它小事多的他都不想提起了,在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事件之後,他才開竅似的悟出一件事,不是他倒霉,而是他著了那些男人的道!

鬼醫不救人也就罷了,他是想殺了他嗎?江潮他不就是精於詛咒嗎?狐玖那廝似乎是……會媚術?

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白夜很生氣,他幾乎挨個找去算賬了,不就是打架嗎?若論打架,他還沒輸過,但是有一次跟張恪正打的時候,莫燃回來了,莫燃也很生氣,並且跟他說,如果他整天找茬的話,讓他滾回青門。

別的都好說,只滾回青門他做不到,他懷疑自己離開莫燃就不能活了。

所以他忍了,可他發現自己總是被下陰招,時間長了,他看那些男人們也覺得面目可憎起來,他覺得,以前青門想要對無間界趕盡殺絕也不是沒道理的,他們的確太討厭了!

莫燃那麼在乎他們,他就算對他們有不滿也一直記得莫燃的警告,從沒對他們出過手,可誰知道他們對他竟然這麼不客氣!白夜實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可莫名其妙的吃虧,又讓他暴躁不已,他就像一個被烤在火上的炸彈,卻苦苦忍着不能爆炸。

這天,白夜一個人在家門口前坐着,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仰頭望天,一副沉思的模樣。

遠遠走來一人,少年英姿,鋒芒內斂,在清幽的山間小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白夜隨意看了一眼,他們搬來這個地方也才不到三個月,山上不會有客人的,而能夠熟門熟路找來此處的,莫羽飛算是一個。

沒錯,來人正是莫羽飛,他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看,冷漠的眼裏帶着些回憶的神色,這條路他曾經也走了十幾年,除了道旁有些荒蕪,別的毫無變化,還是熟悉的很,上一世忽然間清晰的如同昨日。

「你姐姐下山了,你若着急的見她的話自己去找,她在十三月,喔,十三月是她開的茶樓。」白夜道。

莫羽飛停下腳步,說道:「不忙,我時間很多,在家裏等便是。」

白夜便不說話了,而莫羽飛抬頭看着新修的莊子,雖然跟以前不同,但同樣有着家的感覺。

知道莫燃不在之後,莫羽飛也沒急着進去,坐在了白夜旁邊,側頭看他,後者自從瞥他那一眼之後,一直都保持着望天的姿勢,顯的心事重重。

「你在想什麼?」莫羽飛問道,他平時絕對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對自家人和外人完全是兩個態度,他跟白夜不熟,但他也願意主動去變得熟悉。

白夜看了看莫羽飛,突然生出一股傾訴的慾望,他要是一直憋著,遲早得憋死,但又下意識的警惕,沒辦法,吃虧太多,他竟然也率先考慮莫羽飛是不是也會陰他了。

可想來想去都覺得莫羽飛跟那些一肚子壞水的死妖獸不太一樣,於是瞬間來了精神!

「你叫莫羽飛啊!」白夜勾著幾莫羽飛的脖子。

莫羽飛點了點頭,心想他之前是多沒把他當回事,以至於說起他的名字來這麼猶豫。

白夜把這幾個月以來所有令他鬱悶不已的事情都倒了出來,聽的莫羽飛也雲里霧裏。

「姐姐怎麼會那麼沒有分寸,用滅神劍傷你?」莫羽飛懷疑的看着白夜,而白夜正在咒鬼醫歹毒。

聞言,白夜難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那天夜裏我摸進莫燃房裏,她怪我沒穿衣服……不過她不是故意傷我的。」

莫羽飛頓了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問你大半夜摸黑進姐姐的房間幹什麼……但他覺得,他能理解鬼醫的做法,「你好奇姐姐跟江潮哥哥幹什麼?他們從小就認識了。」

白夜道:「還說呢,自從我找齊影身之後,莫燃便疏遠了我許多,江潮那麼了解她,我想取取經,好去討好莫燃啊。」

莫羽飛又是一愣,江潮他可是很了解的,玩死人不償命的,白夜那點企圖他能不知道?可白夜竟然找他套話……只是昏睡了幾天,算輕的了……「那你找狐九幹什麼?」

白夜這次更不好意思了,不過依然老實交代了,「那狐狸常年混跡花樓,聽說有不少男歡女愛的冊子,我只是跟他討要幾本,他不給就算了,陰我幹什麼!莫燃說過不讓我裸奔的。」

莫羽飛額頭的青筋跳了又跳,不陰你陰誰!他現在也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了,白夜這是……也想當他姐夫啊。沒想到隨便一聊就聊到如此深奧的話題,姐姐的感情問題,他好像也不該多嘴啊。

然而,見莫羽飛沉默了,白夜碰了碰他的肩膀,道:「他們到底為什麼跟我過不去?你知道嗎?」

莫羽飛看着白夜,欲言又止,白夜受不了的說:「你有話就直說啊,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於是莫羽飛直說了,「你……也想做我姐夫?」

這回輪到白夜愣了,他先是思考了一下這個『姐夫』的意義,然後突然意識到,那些死妖獸都是莫羽飛的姐夫,他覺得他好像抓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莫羽飛道:「男女有別,你不是當初那個只是妖獸的白夜了,不該與姐姐那麼親近,你那麼對姐姐,姐夫們自然不會讓你好過。」

白夜睜大眼睛看着莫羽飛,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男女有別?不管有什麼別,他和莫燃之間怎麼還能被這個約束?最關鍵的是,那些死妖獸憑什麼給他下絆子?就因為他們是莫燃的夫君?如果改變不了這種現狀,他豈不是永遠都別想再摟着莫燃睡了?

「你說的太對了!我也要當你姐夫!」白夜目光灼灼的說。

莫羽飛卻道:「你跟我說也沒用,姐姐承認你才行。」

白夜皺眉想了想,「莫燃除了不滿我總是脫衣服之外……對我算是有求必應。」

莫羽飛張了張嘴,還是把一些話咽回去了,他告訴自己,還是別好奇為什麼白夜動不動脫衣服,也別告訴他,有求必應不代表什麼都應了……

白夜心裏有了目標,精神頓時好了,他看莫羽飛時也覺得越看越順眼了,兩人正聊著,突然動作一致的向山間的小徑看去,卻見莫燃著一身素雅的裙子,慢慢走來。

閑庭漫步一般,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她一抬頭,看見了門口的兩人,笑着說:「羽飛,你回來了。」

莫羽飛不由的笑了,那冷漠的臉綻放笑容,如冰雪初融,蓮花初綻,實在奪目,他迎了上去,拉着莫燃的手,「我回來了,姐姐。」

是阿,他是回來了,齊恆大陸,莫氏山莊,這是他的家啊。

莫燃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頂,「你是越來越高了,去後山讓莫家長輩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了。」

莫羽飛道:「嗯,我來不久,在等姐姐,一會便去祭拜。」

這時,白夜也跳了過來,也拉着莫燃的手軟軟的請求,「你下次下山的時候叫我一起啊,我在這等你,都快等成望妻石了。」

「那是什麼東西?」莫燃奇怪的看着白夜。

「那個話本里的主人公是女子,所以是望夫石,我是男子,當然就是望妻石了。」白夜竟還一副他很聰明的模樣。

莫燃卻是有點頭疼,白夜攝取知識的方法太粗暴了,從來不在腦子裏加工一下,他也不想想,望妻石也好,望夫石也罷,前提都是人家是夫妻!你瞎比喻什麼!

「那些沒營養的話本,你還是少看吧。」莫燃說道。

白夜卻道:「你若肯理我,我才不看什麼話本。」

莫燃真想質問他,他到底還要她怎麼理!這隻粘性超級無敵的牛皮糖!最近好不容易消停了點!可是自家弟弟還在旁邊,她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

「羽飛,伊伊和宴兒可好?爹和娘親們呢?」莫燃轉移了話題。

莫羽飛道:「他們都很好,只是都想回來看看了,宴兒最想你。」

莫燃頓時笑了,「是想給我下毒吧,小蘿蔔頭,長大一定是個滑頭。」

白夜就靜靜聽着莫燃和莫羽飛聊,他卻有點走神,他生來便有很強的力量,只是,他沉睡的太久了,而且,三個影身所經歷的一切,他也都記得很清楚,以小獸的狀態出現在莫燃面前,他嗅出了熟悉的力量,那是屬於妖禁的,那是令人恐懼又忍不住接近的封印的力量,他知道這樣的力量能幫他找回另外兩個被封印的影身。

他很喜歡莫燃的味道,喜歡趴在她懷裏睡覺,他沒想過找齊影身之後要做什麼,他只是不想再沉睡了,帝后威脅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太多,帝后把最後一個影身給他,幫了她也算兩清,但直到在戰場上看到莫燃,他才發現他的立場有多危險,那就是莫燃口中的敵人。

敵人啊,想到這個詞就出了一身冷汗,他遠遠看着莫燃,見莫燃一眼都沒有看他,他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那樣的漠視,他絕對不想嘗試第二次了!

他喜歡莫燃,喜歡的不得了,他每天都在苦惱不能跟莫燃親密無間的相處,還是小獸的時候,莫燃可從來沒有防備過她!他也知道那些死妖獸們晚上霸佔著莫燃幹什麼,畢竟他曾經還『觀戰』過,當初只是心裏羨慕,身體還沒那個覺悟,而現在,只要一想,他的身體都快爆炸了。

那種事應該很舒服,看得出莫燃總是口是心非,那樣誘人的莫燃,他也想親自讓她綻放,可他努力好幾個月,竟然毫無進展!如今他算是知道原因了,在給他下絆子這件事上,那些死妖獸們倒是齊心協力。

「你神遊什麼呢,鬆手。」

白夜茫然的看向莫燃,才發現莫燃手裏拿着三炷香,他們已經在後山了。

「沒,沒什麼。」白夜立即鬆手,看着莫燃和莫羽飛祭拜之後,三人一同返回了庄內。

來到齊恆大陸之後,大家都極少使用靈力,一來在這種遍地凡人的地方根本用不着,二來也是嫌麻煩,因為只要動靜稍微大一點,界面天樞就會上門喝茶,而且來的不是別人,就只有霸下,為了不見到那張總是找麻煩的臉,眾人自然能不用靈力就不用靈力了。

莫羽飛在莊上住了一個月,眼看金秋將至,風高氣爽,莫燃動身前往南嶺,那裏有一大湖,這個時節蟹正肥美,她誰都沒通知,趁一天月黑風高的時候,自己跑了。

她若是說了,最後肯定會變成聲勢浩大的舉家出行,都沒有遊歷的樂趣了,反正江潮和莫羽飛也能猜到她去了哪裏,後果應該不嚴重。

莫燃騎着馬,沿路遊玩,身上一分錢沒帶,全靠路過的賭場救急了,七八日之後,她終於到了南嶺,此處以螃蟹聞名,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最熱鬧的時候,她尋了一處客棧住下,在湖邊的酒館待到天色擦黑,打個嗝好像都是蟹子的味道。

回到客棧,她吩咐小二燒了水,然後舒舒服服的泡在桶里,晚上喝了點酒,熱水一泡,竟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不知不覺身體向下滑去,在快要沒入水中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托住了她。

莫燃一個激靈,慢慢醒了,一睜眼便看到一雙盈滿笑意的眸子,白雪似的潔凈,莫燃頓時全醒了,下意識的張望了一下,問道:「就你一個人?」

白夜笑着說,「對,就我一個人。」

呼……莫燃似乎鬆了口氣,她才剛到半天,還以為他們都追來了呢。剛一放鬆,莫燃又撩起水向白夜潑去,「你怎麼又進我房間?快出去。」

白夜沒躲,臉上掛着水珠,忽略了莫燃的後半句話,控制住自己沒往水下瞟,有點無辜的說:「我敲了好久的門,怕你出事才進來的,你看,你也太馬虎了,怎麼能在洗澡的時候打瞌睡呢。」

莫燃想說點什麼,可白夜取來一旁的帕子,不由分說的沾了水給莫燃擦拭,「莫燃,我幫你擦背吧,這幾天騎馬過來很累吧。」

這廝站在旁邊,她還顧得着累嗎?身子泡在水裏,不敢有大的動作,莫燃語氣重了一些道:「我洗好了,你出去。」

白夜卻不動,他繞到了莫燃身後,帕子落在莫燃背上,看到水中婀娜的身影,白夜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低聲道:「我不出去,你對我越來越不好了,你偏心,最近你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出去』,莫燃,姐姐,我不是你的白夜嗎?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可你要反悔了嗎?那你不如再拔劍吧,這次看準了位置,要直奔要害,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清凈。」

莫燃愣了一下,身後的怨氣弄得她後背一涼,然後她發現水是真的涼了,於是道:「你先,去外面等我。」她刻意迴避了『出去』兩個字,雖然她覺得很多此一舉。

白夜仍然不動,莫燃差點動真火,「你死不死的,不能死到我手裏,要麼去外面等我,有話一會再說,要麼你就永遠都別說了,我聽着煩。」

白夜有點心動,他覺得莫燃在暗示他什麼一樣,丟下帕子立刻跑出去了,「我等你!」

等到莫燃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白夜還在緊張的轉悠,莫燃看了他一眼,還沒說什麼,白夜就衝進浴室去了,不一會莫燃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抽了抽嘴角,莫燃隔着一道門說:「你幹什麼?」

白夜輕快的聲音傳來,「我馬不停蹄的追你,身上也都是塵土。」

莫燃道:「我是說,你不會再弄一桶水嗎?那是我洗過的。」

白夜卻笑着說:「我沒關係啊,我覺得這水是香的,我洗完之後會不會跟你一樣香?」

這麼流氓的話,竟然從白夜口中聽到,莫燃一時有點無法接受,明明剛剛洗過澡,又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聞了聞自己身上,卻感覺沒什麼味道。

不一會,白夜也出來了,他只隨便穿了一件外衣,鬆鬆垮垮的,笑呵呵的就往莫燃身邊湊,「莫燃,我洗乾淨了,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莫燃黑線道:「你舒服就行了,我檢查什麼?」

白夜眼神閃了閃,他小心的看着莫燃,她正低頭看書,白夜輕輕嗅了嗅,聞到了令他迷醉的味道,臉上笑容更濃,他忽然道,「姐姐,我有話跟你說。」

「打住,我說了很多次了,別叫我姐姐。」莫燃頭疼的糾正,當初那個嫩生生的少年那麼叫當然毫無違和感,可現在的白夜魁梧高大,站起來比她都要高一頭多,這聲姐姐他可受不起。

「我覺得姐姐親近……」白夜嘟囔,「要不你叫我哥哥,我叫你妹妹?」

莫燃剛喝進嘴裏的茶水立刻噴了出來,濕了她正在看的書,回頭看一眼一臉無辜的白夜,「你在說什麼夢話?我沒有名字嗎?我的哥哥只有莫非,不需要再多一個了!」

白夜小聲道:「話本里他們都是好哥哥好妹妹的叫,我們為什麼不行?」

莫燃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不想理白夜了,他那個腦子裏總是塞進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他看的不是什麼正經的話本了,「我不是說了不讓你看那些嗎?」

白夜連忙擺手,「你說了之後我就不看了,好莫燃,你別生氣。」

莫燃冷不防抖了一下,雖然不是『好妹妹』那麼嚇人的稱呼了,但這語氣卻沒什麼區別……「我沒生氣,你把那個好字也給我去掉。」

「好……莫燃。」白夜聽話的說。

「什麼事?你說吧。」莫燃轉移了話題。

白夜頓時精神了,「我們上床說吧!」

莫燃卻死死的看他,「什麼事要到床上說?就在這裏。」

白夜咬着下唇,他腦海中回憶起話本里那些男女做那擋子事時也不拘場合,室內的,野外的,床上的,書桌上的,花樣多的很……他看了看眼前的書桌,上面擺着文房四寶,挺寬敞的,好是很好,可他畢竟沒有經驗,不知道怎麼下手……

「這裏……」白夜猶豫的看着莫燃。

莫燃終於放下手裏的書,看着扭扭捏捏的白夜,她發現最近白夜多了很多心事,雖然不像之前那麼莽撞了,但也沒好到哪去,「白夜,你最近怎麼了?」

白夜愣了一下,看着莫燃關心的眼神,又有點不確定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他等這樣一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說什麼都不會改變主意!他心中一動,忽然在桌子上拍下一張紙,「你先看看這個。」

莫燃拿起來一看,詫異的發現這是一張手寫的契約,有她和白夜的手印,正是當初莫燃讓白夜寫下的保證書,無極戰場那時,白夜最後並沒有違反約定,所以這張契約其實還是有效的,「當然記得,唔,留着也好,以防你以後還會立場不堅定。」

白夜保證道:「我的立場絕對堅定,手印是我按下的,不管有什麼後果,我都受的起,所以,莫燃,你也要遵守約定啊。」

莫燃瞥了一眼一臉期待的白夜,再指指紙上寫的,說:「這個約定只要求你,不要求我,你當時也沒提什麼意見阿。」

虧得白夜還是個老實孩子,沒有注意莫燃此等無賴的說法,坑就是坑了!還冠冕堂皇什麼!白夜當時能提什麼意見!

然而白夜道:「誰說沒有了?你再仔細看看。」

莫燃不以為意,隨意的在紙上掃了一眼,正要移開目光的時候卻猛的轉了回去!她湊近盯着細瞧,卻發現紙上的內容變了!原先的內容是「今與莫燃立約,日後本體現,不與之為敵,不損其利益,另許其三件心愿」,現在卻變成了「另交換三件心愿」!

「這……」莫燃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夜,「你改動了內容?」

白夜小心的看着莫燃,道:「我可以提我的心愿嗎?」

莫燃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麼改的?」

白夜指了指上面紅色的爪印,正好印在了改動的地方,莫燃頓時明白了,手寫的契約之中,模糊的地方是可以改動的,她始終都沒注意過那個細節!

「什麼心愿?」莫燃問道,她倒是想聽聽,白夜到底藏了什麼事,竟然要用這種方法來跟他提出。

白夜的興奮壓都壓不住,他道:「第一個心愿,讓我做你夫君吧!第二個心愿,今天我們就洞房吧!第三個心愿,我們去度蜜月吧,只有我們兩個人!」

莫燃卻是呆住了,半晌才探了探白夜的額頭,道:「你腦子沒問題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也是你在話本里學來的?」

白夜抓住莫燃的手,急道:「不是,這跟話本沒關係,都是我自己的心愿!」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莫燃也察覺到白夜的認真了,頓時也無法淡定了,心想原來這就是白夜反常的原因?他怎麼會有如此危險的念頭!當然,這個危險指的是對她!

一改散漫的樣子,莫燃打起精神道:「白夜,你有什麼心愿不必通過這個契約來實現,直接跟我說就好了,這麼珍貴的三次機會,你還是想想更重要的事情吧。」

白夜卻想都不想的拒絕了,「我不會變了,這就是我的心愿,對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竟然被白夜將了一軍!莫燃現在算是大徹大悟了,她身邊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連白夜這塊凈土也腐蝕了!她還當他是那個什麼事都藏不住的人,被人欺負了甚至還會找他告狀的人,就在剛才,她竟然還想着白夜有什麼心愿滿足他就好了,畢竟他被似乎因為性格問題被欺負的挺慘的,可她現在只想把他踹回去!是死是活都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你這是在逼我?」莫燃眯了眯眼睛。

白夜立刻擺手,「不,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不想兌現我的心愿嗎?明明我都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的,我不是你的白夜嗎?」

就是這個坑,每次白夜搬出來莫燃都有種腳疼的感覺,當初就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莫燃沉默了,她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是滿足這三個心愿還是被天打雷劈,最後她道:「白夜,你換個心愿吧。」

白夜看着莫燃,他發現莫燃的態度不是他再加把勁就能改變得了了,心裏說不出的失望,雖然前些日子莫羽飛也跟他說過,這種事情要兩情相悅的,他一個人再熱衷都沒用,可他沒當回事,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滋味多難受,沒有兩情相悅,就是說,莫燃其實不喜歡他嗎……

「你情願違背這個契約也不答應我嗎?」白夜問道。

莫燃也不舒服,在白夜跟她提心愿的時候她就亂了,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難道真的是她的態度有問題嗎?才會讓白夜產生什麼錯覺?

「白夜……」莫燃不能答應,她覺得她應該讓他知道這些話有多嚴重,「你知道做我的夫君意味着什麼嗎?只有相愛的人才能結為夫妻,而夫妻之間要互相扶持,白首不離,不能有任何猜忌,更不能有背叛,這是一種約束,沒有任何契約,但不容違背。」

白夜回視莫燃,即便很難過,但莫燃話仍然撥動了他的心弦,「真的是這樣嗎?我心裏只有你,不管是什麼約束,我都接受,還是說,你不相信我?」

莫燃噎住,還有些話,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從白夜眼裏看到了認真,可能他的感情沒有凡人的感情來的豐富,但不能否認,那也是喜歡,也是愛,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這時,只聽白夜又道:「其實,你不答應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不是相愛的吧,我管的了我自己,卻管不了你。」

白夜如此沮喪的話,聽的莫燃很不是滋味,準確來說,莫燃還沒見過白夜這麼沮喪的樣子,而害他變成這樣的人、是她,這個認知讓她極不舒服。

白夜跟着她那麼久了,確實,不管白夜變成什麼樣子,莫燃始終認為白夜是她的,只有在他身上,莫燃才有一點主人的自覺,她愛惜羽毛,自然也要護著白夜,可現在讓他傷心的是她這個主人,莫燃詭異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莫燃。」白夜喚了一聲,「我不想你承擔違約的後果,我的心愿已經提出來了,你現在告訴我你的心愿吧,只要你說讓我收回剛剛的三個心愿,這件事就解決了。」

莫燃頓時驚訝,白夜是真沒逼她,現在看來,這就像是一場真心話大冒險一樣,他輸的有點狼狽。

最終,莫燃讓白夜收回了那些話,又提了兩個無關緊要的要求,讓白夜做了,而那張契約,最後塵滅了。有了今天晚上這個不太愉快的回憶,那張契約留着也沒意思了。

睡覺的時候,莫燃睡在床上,白夜不肯另外開一間房,只一聲不吭的睡在外面的軟榻上。

躺在床上的時候莫燃還在想着,她可能要失去白夜了,因為經過今天晚上,她是不可能再把他當成從前的白夜那般相處了,單獨在一塊,也太尷尬了,她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要提早打道回府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擠在心裏,莫燃幾乎整夜無眠,天快亮時才小睡一會。

醒來時身邊貼著一具溫暖的身體,她下意識的靠了過去,手放在那人身上摸了一會,聽到幾聲喘息,莫燃才猛然清醒過來!睜眼一看,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表情有些壓抑,一雙白雪似的眸子卻期待的看着她,此時忽然道:「唔……好莫燃,你再摸摸我。」

莫燃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我說了,把那個『好』字去掉!」

眼看莫燃要跑,白夜一伸手箍緊了她的腰,「不要,話本里說,女子在床上說的話不能全信,莫燃你也是口是心非吧,這樣叫明明就狠親切。」

親切你個鬼啊!莫燃視線一偏,看到渾身赤裸的白夜,他早已不是那個纖細的少年了,渾身帶着成熟男子的壓迫感,手腳並用的拉扯她,莫燃廢了很大功夫才爬下床去,樣子別提有多狼狽。

而白夜趴在床上,可憐兮兮的看着莫燃,他現在渾身都要爆炸了,而莫燃不管他!「好莫燃,你過來……我難受。」

莫燃飛快穿上外衣,「你活該。」

「別走,你別走,你好歹幫幫我,告訴我怎麼做也好啊!」白夜看着莫燃匆匆忙忙的樣子,好想他是蛇蟲猛獸一樣。

「問你的話本去吧!」尾音落下時,伴隨着啪的拍門聲,莫燃已經出去了!

白夜瞪着眼看門口,氣哼哼的拉起被子,「所以我可以繼續看話本了嗎……」

而另一邊,莫燃衝出客棧之後跑到湖邊晃了一圈,吃過早餐,心情總算平復了點,在茶樓聽書的時候,白夜滿面笑容的出現了,坐下時直接端起她的茶杯喝了兩杯茶,人坐在莫燃對面,莫燃看着窗外,他就支著下巴看莫燃。

莫燃苦大仇深的想了一晚上,可萬萬沒想到今天是這樣的情形,她白傷感了!昨夜那沮喪的情緒,可能在白夜的生命里,也只留在昨夜了吧!

「莫燃,話本里說女子心兒深,面兒薄,所以追求心上人要持之以恆,你也是這樣嗎?」白夜忽然道。

「你想說什麼?」莫燃看向白夜。

白夜又笑了起來,「所以我也會持之以恆,直到讓你也愛我。」

莫燃腦子裏眩暈了一下,顯而易見的,她未來的日子消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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