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著道

第七百零一章 著道

好在,趕到相國寺時,堪堪離定好的吉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

蘭溪連忙交代了眾人準備,拜見了慈雲大師,擺好各色祭品,又虔誠地跪於佛前,燒了一回香,聽了一回經。別人還好,蘭溪這大肚皮就有些吃不消了,加之,天氣越來越熱,這身懷六甲之人又較一般人更是怕熱,這大殿之中,念經的和尚不少,自己府上的人也不少,又是燒香又是點蠟的,煙熏火燎,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蘭溪便覺得出起汗來。

「夫人,要不……去禪房歇歇?」秦媽媽如今對蘭溪是着緊得很,來時,又得了耿熙吾的叮囑,一察覺蘭溪額角開始沁汗,便湊近她耳邊,低聲道。

秦媽媽當然知道,這是給夫人的公公做法事,夫人身為長媳,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有些禮數不得不做到,可這不是情況特殊么?即便果真傳出了一兩句閑話,那也沒什麼的,在秦媽媽看來,可是什麼都比不得夫人的身子和夫人肚子裏的小爺來得重要。何況,再不濟,不是還有侯爺么?有侯爺在,誰敢胡亂說嘴?

蘭溪卻是有些猶豫,只是,她確實有些吃不消就是了。

邊上的趙蘊芳最是個會察言觀色的,悄悄湊上前,道,「秦媽媽說得是,四嫂如今月份大了,這般跪着熏著的可不是個事兒,這孝心孝心,最要緊的便是心意,四嫂的心意,父親自然清楚,如今卻是沒有什麼比四嫂肚子裏的小世子來得要緊了。四嫂只管放寬心去禪房裏歇著,四嫂辛苦,誰敢說嘴?即便是父親,也斷然不會怪罪的。何況,這裏不是還有我們呢嘛?我雖不若四嫂能幹,但這點兒小事還是做得來的。」

不得不說,趙蘊芳真是個會來事兒的性子。這耿熙吾承爵才不過幾日?她對蘭溪肚子裏的孩子就一口一個小世子的叫起來了。

話語里的討好是再明顯不過,而這個梯子也遞得及時又舒坦,蘭溪確實不想為了這些做給外人看的賢惠與孝順,而委屈了肚子裏的孩子。耿熙吾也是一樣的想法。

所以,趙蘊芳既然遞了梯子過來,蘭溪便也順勢就下來了。「也好。那我去歇歇,這裏的事,就請兩位弟妹多擔待了。」這客套話自然不能漏了沈燕疏。只是,扶著秦媽媽的手站起身時,蘭溪心神一動,單獨留趙蘊芳和沈燕疏在一處,她還真有些不放心。

「這樣吧!秦媽媽,你也留下來看着,若是有什麼事,再來禪房稟過我就是。」將秦媽媽留下,無論是趙蘊芳也好,還是沈燕疏也罷,終究是要多顧忌一二。

將事情交代好,蘭溪這才扶了芳草的手,帶着長柔,跟着一個知客僧出了大殿,往相國寺後院的禪房而去。

相國寺里多有達官貴人來燒香拜佛,而這些達官貴人又最是些嬌生慣養的,所以,相國寺里一直備有一些廂房,供這些達官貴人休憩。

今日,靖北侯府來做法事,那是早早便已派人來知會過的,所以禪房一早便已備下了。

那知客僧直將蘭溪主僕三個領到了備好的禪房外,這才停了步子,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才與蘭溪告辭,轉身而去。

芳草推開門來,正要扶了蘭溪往裏走,哪知身後卻是傳來聲聲呼喚。「夫人!夫人!且留步。」卻是一個丫鬟,穿着靖北侯府二等丫鬟的服制,有些面生,氣喘吁吁地跑至,面有急色道,「夫人!不好了!夫人剛走,沈六奶奶和趙六奶奶便是起了爭執,這會兒竟是要打起來的架勢了。秦媽媽看着情形不對,讓奴婢快些來稟過夫人,請夫人定奪。」

趙蘊芳與沈燕疏快打起來了?蘭溪眉心一蹙,這也不是不可能!但在這麼個日子,實在是太不知分寸了。「長柔,你去看看,若是有人動手,只管將人捆了,過後我來處置。」

「是!」長柔應了一聲,連忙反身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蘭溪這又望向那小丫鬟,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裏當差?」

「回夫人的話,奴婢叫銀杏,是趙六奶奶跟前的。」小丫鬟低頭答道。

蘭溪點了點頭,「那銀杏,勞你跑一趟……你去將六爺尋了來,讓他去大殿看看!」

「夫人吩咐,奴婢這就去。」那銀杏乾脆地應了一聲,轉身便拎着裙子跑了。

蘭溪這才嘆息著扶了芳草的手,進了禪房,「真是不讓人省心。」

芳草扶了蘭溪到桌邊坐下,一邊反身關了房門,一邊笑盈盈應道,「夫人既是來休息的,便不要再操心其他了,既有秦媽媽和長柔在,出不了大事的,到時六爺去了,她們便也鬧不起來了。」

蘭溪點點頭,「也是。」清早起來,就往這裏趕,路上又不順,到了這裏,又折騰了這麼一會兒,蘭溪實在是有些累了,抬起手來,按了按額角,這才抬頭打量起這件禪房。

這相國寺常與京中顯貴與官眷打交道,這禪房自然也就不能免俗地分出了個三六九等來。蘭溪所處的這一間自然算得上等,佈置雅緻脫俗,清凈中別有一番禪意,一股淡淡的佛香縈繞鼻間,蘭溪卻是皺了皺眉,「什麼味道?」

四處看了看,卻不見有什麼香爐之類的,但這屋裏確實有一股香味,淡而悠遠,並不難聞。

「夫人,是這花的味道。」芳草也跟着四處尋找這香的出處,終於在床邊高几之上尋着了源頭。

高几上一隻細頸白瓷冰裂紋的花瓶,裏面插了兩枝不知名的花兒,枝條虯錯,葉片稀疏,但葉片之間白色的細碎小花卻開得擠擠挨挨,看樣子,像是山間的野花,顏色不鮮艷,花朵也不嬌美,但卻甚在這香味清妙。

既是尋着了香味的來源,蘭溪便也放下了心來。她就說吧!特意知會過相國寺的人,她不喜香,所以給她備的禪房是不能用香的,她還房他們忘了。

放下心來,這困意便翻湧了上來,蘭溪掩唇便是打了個呵欠,雙眸便霧濕了。

「夫人,奴婢幫你卸了釵環,你躺這榻上歇歇吧?」芳草見她面有倦意,連忙提議道。

蘭溪點了點頭,由著芳草服侍着她卸了釵環,然後躺於榻上,不過一會兒,便睡了過去,不省人事,絲毫不知,她睡過去的下一刻,芳草整個人便軟倒在了她的床榻之前,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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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蘭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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