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77章：遺體下落

孟青凡就這麼走了。當對方離開之後，何楚來覺得自己和之前有一些不一樣。除了實力境界之外，他感覺自己的思維方式也有些不同。事實上，他並沒有完全原諒孟青凡，只是他覺得，如果此時殺掉對方的話，自己並不會有任何快感。複雜的情緒讓他做出了在自己看來都有些奇怪的決定。

然而，何楚來是個一旦做了，就不會後悔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刻放過自己的敵人，但事已至此，他並不會花太多時間去考慮後果。更何況，如今的孟青凡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又何必在意。最後，當孟青凡離開時說了那句謝謝后，何楚來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緒從心底湧出。

靜靜的站在原地，何楚來就這麼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會兒，他才輕嘆一口氣，回過神來。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有一段時間了。」何楚來轉過頭，司徒博此刻仍躺在地上，但以何楚來現在的修為，自然可以輕易的從對方體內的元氣波動判斷出對方的情況。

過了片刻，司徒博終於是緩緩坐起了身子。此刻的他，和一個要飯的幾乎沒什麼區別，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臉上的鬍鬚頭髮都變的如同雪一樣白，只不過現在沾了不少泥土，顯得灰灰暗暗。他目光複雜的看着何楚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論事實，何楚來算是救了他，但心底深處，他卻怎麼都無法生出感激之情。

「你我之間的恩怨，我想此刻已經沒有必要再做了結。包括你在內，司徒家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我的對手。不論你是想教訓我還是想殺我，現在都沒有這個能力了。」何楚來的臉上帶着一股戲虐的表情，繼續道：「剛剛孟青凡的話你應該聽到了，我有辦法可以讓你的功力恢復。我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幫你恢復功力，你把嫣兒的遺體給我。這不是請求，而是交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會拆了你司徒家的大宅，搜遍每一寸地方。」

「你為什麼要放過孟青凡！」司徒博的雙眼有些渾濁，但其中蘊藏的憤怒與不甘卻是十分明顯。他之所以會如此凄慘，完全是孟青凡的緣故。而他對孟青凡的恨意，自然是遠遠超過了何楚來。至少暫時如此。

「我為什麼不能放過他？」何楚來笑了，他自然是明白司徒博的心思。即便此刻老態龍鍾，司徒博說話的語氣依然是那麼霸道。事實上，何楚來最討厭司徒博說話的語氣，那種給人高高在上，一切都要聽他安排的感覺，五百年前何楚來無法忍，如今同樣也是無法忍。

「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孟青凡。如果不是他的話，恐怕你這輩子都不會這樣坐下來和我說話吧。」何楚來繼續抽著煙，他知道司徒博是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抽煙的。但此刻，對方卻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如今的你，功力盡失，如果現在回到司徒家，恐怕也是難以挽回局面。司徒家今後只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被那個叫司徒忠的掌握局勢，等那神秘組織重新派人過來后被他們在暗中控制。另一個，就是分崩離析，大家誰都不服誰，司徒家分裂成幾個小家族，從此一蹶不振。而你，司徒博，便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用你常用的話來說，那就是司徒家的千古罪人。」

何楚來的語氣之中滿是諷刺，五百年前，司徒博就是當着他的面稱司徒嫣為司徒家的千古罪人。雖然司徒嫣最終還是決定與何楚來在一起，但當時的她，臉上的淚水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這也是何楚來看到的司徒嫣最傷心的時候。

「你們司徒家的死活，與我無關。當年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斬斷與嫣兒之間的父女關係。從那一刻起，嫣兒就不是你司徒家的人了。我遵守着承諾，這麼多年來不曾來找你們麻煩。但現在，我已經湊齊了嫣兒的靈魂印記，所以我必須要來這裏，討回嫣兒的遺體。」何楚來的語氣越發堅決，「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把它交給我，甚至想殺死我。但是你知道，單憑司徒家的力量，是沒那麼容易對付我的。或許你計劃周詳，但關鍵時刻卻又遇人不淑，和孟青凡合作。看來孟青凡也是很了解你，才會利用這點讓你上當。所以說，你淪落至此，完全是咎由自取。」

何楚來的每句話，都像一根鋼刺，深深刺中了司徒博的心。他的人生，一切以家族為重。為了家族，他可以放棄很多很多。正如何楚來所說，這一次，完全是因為他貪功冒進，妄圖殺死何楚來才上了孟青凡的當。如今，司徒八魂身死，而他又功力盡失，即便最後恢復過來，司徒家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想到這裏，司徒博那皺紋密佈的臉上似乎又蒼老的幾分，他獃獃的看着何楚來，腦子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嫣兒的遺體……不在司徒家。」沉默了許久，司徒博終於緩緩開口。此刻，他選擇了妥協。如今司徒家實力大損，他只有在功力恢復后施展雷霆手段，才能將司徒家的損失降到最低。至於何楚來，雖然他與自己的仇怨頗深，但此刻，他已無力報復。化神境，可是一個傳說中的境界，司徒家從誕生至今，都沒有出現過一位化神境的修士。在這一瞬間，司徒博似乎有點明白何楚來為什麼會放過孟青凡了。當一個人，連報仇的信念都失去之後，又怎麼還會有威脅？或許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活下去，才是一種真正的折磨吧。

「不在司徒家？當年不是你把嫣兒的遺體帶走了么？」何楚來神情一冷，一股強烈的寒意瞬間席捲司徒博的全身。

「當年，嫣兒的身體受到了重創。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她送到了界王山的唐家，藉助唐家的萬年寒冰，修復她的身體。」司徒博的身上此刻已經冒出了冷汗，進入化神境后的何楚來，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可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得住的，更何況他此刻還如此虛弱。

何楚來漸漸收回了殺意，司徒博此舉自然也是為了司徒嫣好。當年自己施展了百世情咒后，司徒博便決定好好的保管司徒嫣的身體。兩個男人之間並沒有任何口頭上承諾，但在那一刻，他們或許都意識到今天這一幕早晚會來臨。雖然中間發生了許多變故，但此刻，兩人都信守了自己的承諾，一個收集全了靈魂印記，另一個，妥善保管了司徒嫣的遺體。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界王山么？你這一手借刀殺人倒是挺不錯啊。」何楚來眯着眼睛，司徒博這手倒是玩的漂亮。如果自己硬闖界王山的話，那自然就等於與界王山第一家族唐家結仇。

「當時我沒有任何辦法，嫣兒的身體受傷過重。普天之下只有唐家的萬年寒冰才能修復。」司徒博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他心裏多少也有借刀殺人的意思，但當時的情況確實也是無奈之舉。

「據我所知，唐家的萬年寒冰可以說是唐家至寶，怎會輕易借給你用。以你的性格，必然不會為此做出有損司徒家利益的事情。你當時答應了唐家什麼條件？」何楚來是個聰明人，當司徒博說出遺體下落後，他便知道此行註定不易。

司徒博沉默了片刻，良久之後，這才緩緩說道：「我答應了唐家家主，如若有一天嫣兒復活，就讓唐家少主與她完婚。」

濃厚的殺意，再一次從何楚來的身上澎湃湧出。「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在你眼裏，嫣兒就是你交易的工具，是么？即便是死了，你還不放過她。」何楚來的聲音冰冷而有力，一字一句的打在司徒博的心上。

「這是能救她的唯一方法！」司徒博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即便功力盡失，但他的尊嚴卻不允許自己在何楚來面前表現的唯唯諾諾。

冷笑一聲，何楚來並沒有心情與司徒博在這個問題上再作爭論。知道司徒嫣遺體的下落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找個機會前往界王山的唐家。

右手猛的發力，何楚來毫不客氣的將司徒博整個人拎起。隨後，他整個人騰空一躍，化作一團黑色閃電，飛離了此地。

裂魂谷，終究再次恢復了平靜。之前受到何楚來那恐怖實力所逼，死靈之氣都躲的遠遠地，不敢考級。此刻，黑色的霧氣再次籠罩谷底，黑暗，掩蓋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