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那麼就這樣愉快地談戀愛吧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桃花朵朵……

少年安靜著，瞪着眼睛連呼吸都是緩慢再緩慢，甚至達到憋氣的地步。然後，輕輕地伸出手，指腹慢慢地粘到少女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那細膩的觸感，什麼□□的心思就此淡去了……

少年靜靜地盯着，看着，凝視着。

少女香甜地熟睡着，他就在她旁邊，他的臉靠着她的臉，不過幾厘米的距離，鼻子都能相互碰觸著。

他的女神……

他輕輕地把自己高大的身子蜷縮起來，小心翼翼地緊挨着她，鼻間充斥着她身上的**味兒，只這麼躺着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着她，也像得到了全世界。

「好吧，如果你這輩子不能喜歡我，那這輩子也不能喜歡上別的男人。」

他愉快地下了個決定。

***

許亭醒來，時間正好是六點半。

她作息很正常，會在晚上十點半之前入睡，早上六點半起來。

下樓梳洗，高陽哼著小曲兒，整個寒假都沒能見到他的馬子，高迎說高陽被甩了，回來鬱悶了好幾天，眼下又容光煥發了。

見着許亭，「聽說你和莫文龍談戀愛啦！」高陽壞壞一笑。

許亭皺眉，「聽誰說的？！」

「我們學校都傳瘋了，要是給姑姑知道了你肯定得有麻煩了！」

「你想幹嘛？」

「給我兩百塊。」高陽伸手。

許亭看着高陽，說：「如果我真和莫文龍談戀愛，你信不信我找人來揍你。」

高陽一縮脖子，略心虛，隨後收回手，「那你真和他在談戀愛？！」

「如果有，你敲詐我，我會找人揍你。如果沒有，你污衊我，舅舅會揍你。」許亭面無表情著進了洗手間。

高陽吡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他有種被許亭拿捏小命的錯覺，為此，他守在廁所門口，朝裏頭吼：「許亭，你別得意，你……」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麼摞狠話了。

「高陽，你守在廁所門口乾什麼？！還不快出來吃飯！」媽媽的聲音。

悻悻抹抹鼻子，作勢朝廁所舉拳頭兇狠威脅狀，收回拳頭去了餐廳。

***

莫文龍請假了。

說是發高燒，還弄進了醫院住院。

為此，課間班主任宣佈，「今天放學后，班裏挑幾個代表，替我們三班去醫院問候一下班長。這事，下課後由你們自行決定人數。」

下課後，許亭準備收作業本，莫文龍的親衛隊圍了上來，「許亭，你去醫院探望班長不？」

「下課後我要回家溫習功課。」她很忙。

「你必須去。我們全班同學一致表決！水果籃給你！」說完，一女生彎腰提起一籃子包裝精美的水果。

許亭默。

親衛隊們強勢離開，劉馨湊過來，「許亭，你就去唄。你要是不去她們非得纏死你。」

「可是我要溫習功課。」許亭把水果籃放了下來。

「探望了班長再回來唄。你不去，除非你真的和他在談戀愛！」劉馨故意壞心一笑。

許亭說：「我去。」

放學后，許亭提着水果籃穿過學校操場時，學生會副主席李蘿率一眾學生會成員走過來。

許亭停下，李蘿淡淡地掃了一眼許亭手中的水果籃子，「許亭同學，這是去探望莫文龍會長嗎？」

許亭點頭，「副主席有什麼事嗎？」

「請代表學生會向主席問聲好。在這高考之即，我們就不便多去打擾了。」

「好。」

李蘿率眾人離去。

許亭提着水果籃子，朝公交車站而去。

莫文龍躺在床上，面色略蒼白，嘴唇略干。

「老子長這麼大從來沒發燒過……嗚……昨晚可是我和許亭的『初夜』……」裹着棉被氣憤著。

旁邊的保鏢阿保適時遞上溫水，「少爺，請多喝水。」

莫文龍接過，虛弱吞下。

「少爺，今晚想吃點什麼？」

「稀飯就行了，放點鹽。沒胃口。」莫文龍揮揮手，「不要來打擾我，老子要安靜睡個覺。」

張保谷帶着女朋友牛咪咪來到了病房門口，「喂，死了沒有？」

張保谷眉一挑，駝著背走過來。

莫文龍表示不想搭理他。

牛咪咪說：「莫文龍，我們剛大醫院門口看到許亭提了個水果籃子。」

床上嬌弱的病人火速跳了起來翻身下床，眼巴在窗前，探出個腦袋。

住院部樓下，許亭正提着水果籃子背著書包走進大樓。

莫文龍瞬間慌得倒回病床上，給保鏢命令，「快，再給我塗點粉，唇再化蒼白點！」

保鏢立即掏出化妝袋給少爺上唇妝。

一旁的張保谷嘴角一抽，翻白眼，牛咪咪掩嘴偷笑。

為答謝牛咪咪的好意，一張支票從莫文龍指縫間遞出，「給你的紅包。」

「謝謝土豪打賞！」牛咪咪喜滋滋接過。

張保谷怒：「你有點節操好不好！怎麼說也是小有家底的人吧？！」

牛咪咪怒砸男友頭：「我這麼辛苦賺錢為的是誰啊！」

「對不起，老子錯了。」張保谷從善如流低下高貴的頭顱。

「我說你們還佇這幹嘛，當電燈泡？」化好妝的莫文龍眉一挑，滿臉不悅趕人。

張保谷從褲袋裏掏出一個紙糰子遞過去。

「扔垃圾桶里去！」莫文龍沒接過，直接吩咐。

張保谷怒：「老子親手給你做的飯糰！」害他差點燒了廚房。

「我感謝你。」莫文龍表示領情，「拿回去喂狗。」

張保谷怒跳：「不要我自己吃！」惡狠狠揣回口袋裏。

牛咪咪眉頭一皺，一臉噁心狀，「拜託你還是小孩子么，有人把那麼坨飯糰子裝口袋裏嗎？！你告訴我怎麼吃得下去……」

張保谷撕了飯糰，當着兩人面當場吃了下去。

莫文龍扭頭，「阿保，我頭暈，把這個乞丐趕出去。」

牛咪咪一巴掌蓋臉上，痛苦□□：「我為什麼要心軟回來繼續作你女朋友……」

***

手中沉重的水果籃對許亭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兒，她依著班主任老師的指令來到了VIP病房。

「對不起，打擾了。」輕敲房門，沒兩秒鐘，保鏢打開，「許亭小姐，請進。」

許亭有禮地點頭，「莫文龍同學在休息嗎？」

保鏢讓路，她進屋。

便見那少年靠坐在床上，一條腿屈著，手裏拿着一個一看就很難吃的飯糰兒，神色略痛苦地嚼著。

「許亭同學。」

少年面色蒼白，嘴唇乾裂，聲音冷淡。

許亭將籃子放到柜子上，走過去，「莫文龍同學，我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你。」

「哦，感謝。」莫文龍興緻並不怎麼高昂，那嘴裏一口飯反覆咀嚼著怎麼也吐不下去的樣子。

「莫文龍同學身體怎麼樣了？」保鏢體貼地送上椅子，許亭端坐在病床前，輕聲問。

「還好，死不了。」好冷淡的語氣。

許亭嘴角一勾，淺淺的一個笑容，「感冒的人盡量吃些清淡的稀類流食。莫文龍同學有吃嗎？」

天啊地啊，許亭第一次對他微笑，第一次耶——扯開笑容快扯開笑臉啊！！

「老子沒虛弱到那地步。」說着，卻是皺眉把手中飯糰甩垃圾桶里了，張保谷的飯糰真是難吃到可能會再度引發他高燒的程度。

媽媽啊爸爸啊，他不是要故意這麼說的不是啊——

許亭起身，「那莫文龍同學好好休息，我走了。」

留下她留下她啊！！！

「慢走，不送。」

莫文龍眼睜睜看着心上人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地癱倒在地上，人生沒救了人生沒救了——

忽地，病房門口，露出許亭一個小小的身影，她雙手輕巴在門框上，「莫文龍同學。」

一臉了無生趣的莫文龍瞬間如打了雞血般端端正正盤坐着側過臉：「還有事？許亭同學。」

「祝你早日好起來。然後，我請你吃飯吧，感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許亭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在俊美少年張大的嘴巴中離去了。

「我、我我我沒幻聽？！」莫文龍一把揪住保鏢的領子，瞪圓了眼睛咬牙問。

保鏢沉着點頭，「是的，少爺，許亭小姐在三十秒之前答應和少爺您約會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俊美少年雙眼一翻，被刺激得暈了過去。

***

午夜時分，那個高燒已退的少年正盤著腿吸果汁，並給某人打電話，「你說許亭同學為什麼突然要請我吃飯？！難道是愚人節？！不對，這才二月！」

少年自顧自地問完后又切了電話，左思右想不對勁，這沒道理，怎麼想都不通。

於是又打電話過去，「你說許亭同學到底是為什麼要請我吃飯？！難道她被我的真誠所感動了……也有這個可能……」

想得入神了，又掛了電話。

各種可能性都有，在這裏猜半天就是不敢去直接問當事人。

正待他拿起電話再次撥打時，這次他還沒來得及開腔，那頭張保谷已然憤怒到極點：「TMD你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子每次都要到高X時被你打破你個賤人！請你吃分手飯！！」

啪！

那端電話嘟的一聲掛斷了。

這端，莫文龍驚恐地張大了嘴巴，分手飯——他們還沒有牽手哪來的分手啊！！

同時段，有個少女靜靜盯着手機的全家福發獃。

在許亭的記憶里從不曾缺少的親情，在她即將成年之時，化為烏有。

最後，許亭關了手機，拉燈，睡覺。

***

高三下學期除了摸擬考還是摸擬考，數不盡的卷子裏，高三三班的氣氛很沉重。

作為全校第一的學霸，並剛出院的莫文龍同學，很是認真地低頭做卷子。

許亭發獃了，她回頭望着斜後方的莫文龍，春日裏的暖陽灑在俊美少年的身上，像太陽之子那樣耀眼。

許亭收回視線，低頭做卷子。

便在許亭收回視線那瞬間，認真做試題的學霸少年抬頭，滿眼淚汪汪咬着試卷，內心哀嚎不止，女神，不要動不動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看着我，老子那顆小心臟受不了誘惑啊——

班主任老師背着手慢悠悠走過來，早早的便在講台上看到班長從未有過的如此認真，令陳老師激動萬分，於是走下講台準備過來進行表揚一番。

剛拿起對方的試卷，便瞪大了眼睛，隨後嘴角一抽，默默地放下了試卷，之前他的話當放屁吧。

莫文龍低下頭繼續埋頭看填空題，請選擇A還是B？請寫下選擇的理由。

莫文龍認真寫下A，理由是：許亭，我愛你。

……

收卷子時，副班長鄒承承負責，莫文龍雙眼一眯，插著口袋出教室了。

鄒承承來到莫文龍桌前，拾起卷子，準備看下之前他答的那題的答案是否與班長一致。

結果看得眼睛都凸出來了，隨後很生氣地把試卷拍到許亭的桌子上，「許亭同學，你們秀恩愛不要太過分吼！」

許亭皺眉，拿起試卷，瞬間把試卷折好疊進課桌里，一旁的劉馨好奇瞄到了，激動萬分，「許亭，好浪漫好浪漫——」

「你什麼都沒看到。」許亭警告好友。

劉馨已陷入瘋狂的幻想中，「要是我有這麼一個浪漫的男朋友該多好啊……羞死了，只有莫文龍敢在試卷上寫滿我愛你那三個字——」

鄒承承嚴肅警告，「許亭同學，現在是準備公開承認你倆戀情的節奏了么？！」

「不，完全沒有的事。」

放學前，許亭給莫文龍發了條短訊，定好了吃飯的地點。

莫文龍緊張地直吞口水，造型也沒弄了，服飾也沒搭了。

哪有心思呀，要是許亭真的約他吃分手飯可怎麼辦啊——

可不對，沒約會肯定不是分手飯！

那就是拒絕他的飯羅？！

可更不對，他早就被拒絕過啦！

想不通想不通——

萬分長發忐忑不安中，莫文龍冷著張臉，來到了約定地點，一家冷麵小吃店前。

許亭同學正坐在街邊的小桌前，那端端正正的背影非常淑女范兒，柔順的短髮服貼在臉尖，她低頭拿着紙巾兒擦拭著桌子，那模樣兒認真又可愛。

心臟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

要命！！

「許亭同學。」莫文龍冷冷地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打招呼。然後一屁股坐到她對面。

她很體貼，已經把對面的桌子擦乾淨了。

許亭回頭，朝他淺笑，「莫文龍同學。聽說你喜歡吃這家點的面。」

莫文龍冷冷點頭，「還成。」對哇對哇，女神居然知道他愛吃這家店的面——嗚嗚，她居然在百忙之中特意去打聽他的愛好——

「面來了，我們吃吧。」

面端到莫文龍面前，正是他最愛吃的那個口味。

實在太感動了……

但是不對……

這怎麼像死囚犯吃斷頭飯一樣的感覺？！

莫文龍挾起面，左右都塞不進嘴裏。

對面的許亭問，「你不吃嗎？」

「來的路上吃了點零食，還不餓。」冷冷回。

拍死你這張嘴，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動聽。

「對不起，早知道我應該把時間約晚點。」許亭面露抱歉之色。

莫文龍回：「沒關係。我現在剛好餓了。」低頭，吃面。

許亭淺淺一笑，也低頭開始秀氣地吃起面來。

待二人沉默著吃完飯，許亭讓服務生把空碗收走了，並順便抽來紙把桌子給抹乾凈了。

莫文龍知道，正題來了。

「莫文龍同學，你報考了什麼大學？」

「哈佛。」莫文龍冷冷回。

「我報考了上海大學，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她眉宇間略有一抹小擔心。

「你會考上的。」根據他對她成績的估算是完全沒問題的。

「謝謝。我想和媽媽在一起，等大學畢業后，就在上海工作。」她說。

「你會達成願望的。」

「莫文龍去了哈佛后，會一直留在國外嗎？」

「不會。」

「會回來繼承公司嗎？」

「嗯。你想說什麼？」或許他明白她想說什麼了。

是不是認為兩個人這麼不般配，所以不合適在一起哇——

「如果莫文龍同學想和我談戀愛……」許亭話一頓，輕輕低下了頭。

來了來了她要拒絕他了要拒絕他了啊啊啊——

「那莫文龍同學就不能去哈佛。」她抬頭，滿是認真。

「沒問題，我答應，去不去無所謂。」看他這次聰明吧？！她肯定錯愕得不知所措吧？！

「那，我們就談戀愛吧。」

看吧看吧——誒？！女神剛剛說什麼？！

「和我談戀愛以後，就必須以結婚為前提。如果莫文龍同學做不到，就請去哈佛吧。」

他沒幻聽——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承受不了——

「許亭同學，請你記住你的話。如有違背誓言，我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的。」

話落，他兩眼一翻。

「媽呀！有男孩子暈倒了趕快叫救護車——」